社会美育研究【当代美育理念如何切入学校艺术课程？ ——从“眼与手”向“心与脑”延伸】
（作者：孙墨青、李莉，本文首发于中文核心期刊《美术观察》2021年8月，经作者授权转载。）
摘要：今日中小学对美育工作重视有加，然而当下学校美育面临的问题仍然迫切：审美教育的理念高远，可该如何切入具体的学校艺术课程？现实中，美术课程一面是眼与手的美术技法训练，一面是逻辑分析的美学概论灌输——以审美素养来审视，传统课程在“眼与手”和“心与脑”的培养之间往往存在断裂。针对这一普遍现象，本文结合教学所得，从眼、手、心、脑的能力素养切入，旨在建立当代美育理念与学校艺术课程的桥梁；论证美育课程既不止于“眼与手”的美术，亦不同于“心与脑”的美学，而应将眼、手的实践与心、脑的感悟打通，才能呈现美育的初衷：培养学生在审美素养上从“眼与手”向“心与脑”延伸。
关键词：当代美育理念；学校艺术课程；“眼、手、心、脑”的能力素养；理念与实践的贯穿性；
来源：美术课堂一瞥，清华附中文安驿学校，孙墨青摄，2018年。
一、今日艺术课程与美育理念的差距及其原因
曾几何时，教育界的目光常常聚焦在语、数、外，丝毫不以美育为重要。近年来，各地学校逐渐意识到美育的重要性，先后开展教学改革。然而当下学校美育面临的问题十分现实：审美教育的理念高远，旨在陶养性情、健全人格、培养创造性思维，而现实中的艺术课程设计则强调可操作性。那么问题来了，美育理念究竟能否落实在教学中？又该如何切入学校艺术课程呢？
一方面，各地学校的艺术实践课，名目不断增多，如：“动画与微电影”“时尚服装设计”“建筑空间”与“非遗技艺”等等，形式新颖。但这些新形态的美育课实质上仍与旧有的美术课相去不远：以模仿技能来衡量学生的“审美水准”。另一方面，一些艺术鉴赏课或囿于对美术课标的刻板理解、对教材的被动照搬，以及教师自身的积淀不足等综合因素，成为了另一种“语文式”的阅读理解。原本重在启发思维、增进文化理解的艺术鉴赏课，显然尚未实现它的初衷。而如何弥补艺术课程与美育理念之间的差距，直接影响到教育的最终水准，正是学校美育的当务之需。
美育理念与艺术课程之间的落差，原因何在？在于教师缺乏美术技能？非也，不少教师也是美术科班出身；在于教师背不出美育理论？非也，许多教师为考试、备课对理论知识并不陌生。以我个人的教研和观察所得，尽管我们在课程设置上不断摸索创新，但问题的原因却被忽视了：我们对美育的核心素养聚焦不足、尤其是对各项素养之间的关系理解不深，因而在课程设置时便将它们孤立对待，忽视了审美素养原本是一个整体。若想扭转认识偏差，仅凭阅读理论书是不够的。无论如何应结合“眼、手、心、脑”的实践视角去消化，使理念与个人教学体会相互印证。这样一来，教师才能更主动地将美育观念贯穿于具体的艺术课程，而非将两者区别视之。
来源：“美育的方向与方法”线上主题分享，孙墨青，2020年
二、当代美育是“眼、手、心、脑”的贯通而非相加
如上文所述，如何设置艺术课程，应以美育所要培养的核心能力为依据。因此，这里我将从艺术教学的视角，以“美术学科核心素养”（2017）与《国际艺术教育学会宣言》（2018）为例，对其中的当代美育基本理念作一导读。并以“眼、手、心、脑”对学校美育应培养的不同能力进行归类，进而说明各项能力素养的贯通之处。当代美育理念的重点恰恰在于眼、手、心、脑的贯通。而学校艺术课程也唯有将其贯通，才能完整地体现美育理念。否则，艺术课程将仍是眼与手的简单相加，无法触及美育的根本。
首先，“美术学科核心素养”在2017年由教育部提出，提炼出图像识读、美术表现、审美判断、创意实践、文化理解五个核心素养[ 尹少淳.从核心素养到美术学科核心素养——中国基础教育美术课程的大变轨[J].美术观察,2017(04):5-7.]，为中学阶段的美育实践提供了重要指南。而这些素养如何与我们的课程、教学相结合呢？每位有艺术体验的教师都会认同，美育能调动人方方面面的能力，其中主要涉及人的眼（观看、捕捉）、手（画、贴、塑）、脑（鉴赏、创意）、心（感悟、表达、交流）。其中，图像识读通过眼（与脑）、美术表现通过手（与眼、心）、审美判断通过眼（与脑、心）、创意实践通过手（与脑）、文化理解则通过眼（抵达脑与心）。归纳而言，图像识读、审美判断与文化理解重在连接眼与心，美术表现与创意实践重在连接手与脑。由此可见，在美育中眼、手、心、脑不是四个孤立的板块，只有通过眼与手的体验来带动心与脑的活跃，艺术课程才是对心灵与创造力的培养。
同理，继续沿着这一实践视角，我们也能更好地理解其它当代美育理念。InSEA（国际艺术教育学会），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证的艺术教育组织，也是当今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美育协会之一。2018年，该学会发布了《国际艺术教育学会宣言》，其中一些主要观点既可深化我们对“核心素养”的理解，亦对当下的艺术课程设置十分关键。
《宣言》强调美育的认知功能：“视觉艺术教育为学习者打开多种可能性与机遇，从而更好地认识我们自己，认识我们的创造力、价值、道德，乃至社会与文化……培养或意图促进文化之间的理解……”[ The InSEA Manifesto,孙墨青 译]也就是说，深入地感悟不同的艺术作品，可以更好地认识我们心灵中的不同面向，进而认识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不同心灵。而感悟与认知是否只能靠美育？当然不是，但美育的独特优势在于：学科教育如语文、数学、历史，往往只通过知识途径来传播认知，而美育则凭借艺术的感性与生动，可以同时调动人的眼、手、心、脑，整体地唤起人对事物的主动认知。
另一方面，对于美育对创造性的培养，《宣言》也给出了读到的见解。如今，我们早已承认艺术与创意的关联性，但艺术课程中的创造性还很少涉足艺术以外的广阔领域。《宣言》指出，“视觉艺术教育通过知识、理解与不同语境中的艺术创作，来发展学习者对广泛意义上创造性工作的理解。”并强调“艺术促进多种可迁移的共性学习能力，从而增进其他学科课程的学习。”[ 同上.]它认识到教育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指出美育在各个学科中激发创造欲、创新力的作用。艺术是最重视发现与想象力的学科之一，而艺术课程的重点应引导学生将这种善于发现与想象的习惯迁移到其它科目，乃至灵活地运用到生活场景中。这时候，美育就不仅仅是拿起画笔去模仿一件器物，而是要综合你的观察、想象与思考，运用眼、手、心、脑全面地感知和实践。从最浅层来说：艺术课程的作品不一定是一幅画，它可以是设计一份以色彩分区的值日表，可以是以视觉元素组织一份旅行日记或知识地图，哪怕是这些初步的运用，也不仅限于眼与手的操作，而重在过程中心与脑的创造性。
来源：“美育的方向与方法”线上主题分享，孙墨青，2020年
三、当代美育理念如何切入学校艺术课程？
综上所述，当代美育理念重在艺术活动中对“眼、手、心、脑”的综合运用，通过这些审美过程，培养感知力、同理心与创造性思维。对照可知，当下学校普遍设立的艺术鉴赏课，是否从关注“眼的观察”延伸到了关注“心的体会”？艺术实践课，是否以“手的操作”充分启发了创意创新的“脑的思维”？
美育之所以不止步于美术，就在于它在“眼与手”的操作上画了延长线，一直延伸到“心与脑”的自觉。一方面，贯穿美育理念的艺术课程无疑应以唤起心与脑的自觉为诉求。另一方面，传统把艺术课分为美术鉴赏（以眼为主）与美术实践（以手为主），仍有实操意义上的合理性。而当代美育理念究竟如何切入学校艺术课程呢？我们需要做的绝非否定原有的美术课，而是要延长、放大它的美育因素。审美理解类的课程应更突出思考与讨论，而创造思维类的课程则更应突出实验与合作。
习惯上，我们的美术鉴赏课以讲授为主，以讨论为辅。而基于贯通“心与脑”的美育理念，我们在此类课程设置上就要鼓励学生分享不同的观察、提出不同的观点，将美术鉴赏类课程深化为“艺术精读与研讨类课程”。为什么强调精读？因为艺术通识教育的目的不在于样样都知，而在于培养学生生发出独立的审美观，因而少而精的作品精读才能“看得深入”，从而进入艺术观的层面；为什么强调研讨？因为学会欣赏差异之美、通过不同的艺术见解来拓展自己的认知，正是美育的目的之一。而研讨、论辩的形式最能促进学生学会尊重多元，这是单一的师授很难达到的。
来源: 绘画中的“主角”与“配角”，慕尼黑老绘画陈列馆，孙墨青，2019年
而另一大类美术实践课，也应强调从眼、手到心、脑的贯通，从而深化为“艺术捕捉与创造类课程”。所谓捕捉与创造，就是要鼓励学生表达自己的视点，发现新的视点。传统上，我们上美术实践课有时摆一些水果、瓶罐、石膏来写生，有时对着名家范本来临摹，这些手段的确有助于造型能力，但临摹式的学习只是体验艺术的一个方面。我们无论如何不应忘记：学生的主动性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美育的目的在于以艺术熏得的眼光去打量生活、发现生活新的可能性，醉翁之意绝不仅在于培养技术。因而所有美术练习也应当使学生从动手到动脑。改变不妨一点一点来，比如：所画的静物是不是可以由学生轮流来摆放？某人的摆放方式大家是否可以发表意见？临摹是否可以从旧作演变出新的创作？现当代艺术家又是如何借用、转换经典题材和图式的？……换言之，应把信息填充式的课程转变为师生之间、同学之间相互激发的课程。
读者大概已经发现，探讨艺术课程设置是无法回避“人”的，这是因为没有任何一种丰满的美育形式是可以照搬课程而自足的。[ 姚中秋，闫恒 选编.现代中国通识教育经典文集[M].杭州: 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课程因人而立体，美育因人而可亲可近。我们在审视学校美育的时候，的确应基于美术学科核心素养去专业地、全面地设置课程，但再全面的艺术课程能否最终贯彻美育的初衷，仍要靠一位又一位教师主动去经营、去探索。更重要的是结合学生的感应，不断地作出回应——探索学校艺术课程建设，无论如何不可让学生和教师成为美育的局外人。古人云：道不远人。美育、教育尤其不应远人。
当代美育理念下的艺术课程设置可以因地、因校、因教师而异，而万变不离其宗：即不为思想设界、鼓励学生独立的观察、捕捉、想象和创造，让学生成为艺术表达的主人。同时，艺术课程要解放教师的个人优势，突出“眼、脑”（鉴赏）、“心、手”（实践）两类课程的培养重点。而美育的长远目的还是要让“眼、脑”（审美理解）与“心、手”（创造思维）融会贯通，实践美育从“眼与手”向“心与脑”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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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当代美育理念；学校艺术课程；“眼、手、心、脑”的能力素养；理念与实践的贯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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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美术课堂一瞥，清华附中文安驿学校，孙墨青摄，2018年。
一、今日艺术课程与美育理念的差距及其原因
曾几何时，教育界的目光常常聚焦在语、数、外，丝毫不以美育为重要。近年来，各地学校逐渐意识到美育的重要性，先后开展教学改革。然而当下学校美育面临的问题十分现实：审美教育的理念高远，旨在陶养性情、健全人格、培养创造性思维，而现实中的艺术课程设计则强调可操作性。那么问题来了，美育理念究竟能否落实在教学中？又该如何切入学校艺术课程呢？
一方面，各地学校的艺术实践课，名目不断增多，如：“动画与微电影”“时尚服装设计”“建筑空间”与“非遗技艺”等等，形式新颖。但这些新形态的美育课实质上仍与旧有的美术课相去不远：以模仿技能来衡量学生的“审美水准”。另一方面，一些艺术鉴赏课或囿于对美术课标的刻板理解、对教材的被动照搬，以及教师自身的积淀不足等综合因素，成为了另一种“语文式”的阅读理解。原本重在启发思维、增进文化理解的艺术鉴赏课，显然尚未实现它的初衷。而如何弥补艺术课程与美育理念之间的差距，直接影响到教育的最终水准，正是学校美育的当务之需。
美育理念与艺术课程之间的落差，原因何在？在于教师缺乏美术技能？非也，不少教师也是美术科班出身；在于教师背不出美育理论？非也，许多教师为考试、备课对理论知识并不陌生。以我个人的教研和观察所得，尽管我们在课程设置上不断摸索创新，但问题的原因却被忽视了：我们对美育的核心素养聚焦不足、尤其是对各项素养之间的关系理解不深，因而在课程设置时便将它们孤立对待，忽视了审美素养原本是一个整体。若想扭转认识偏差，仅凭阅读理论书是不够的。无论如何应结合“眼、手、心、脑”的实践视角去消化，使理念与个人教学体会相互印证。这样一来，教师才能更主动地将美育观念贯穿于具体的艺术课程，而非将两者区别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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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美育的方向与方法”线上主题分享，孙墨青，2020年
二、当代美育是“眼、手、心、脑”的贯通而非相加
如上文所述，如何设置艺术课程，应以美育所要培养的核心能力为依据。因此，这里我将从艺术教学的视角，以“美术学科核心素养”（2017）与《国际艺术教育学会宣言》（2018）为例，对其中的当代美育基本理念作一导读。并以“眼、手、心、脑”对学校美育应培养的不同能力进行归类，进而说明各项能力素养的贯通之处。当代美育理念的重点恰恰在于眼、手、心、脑的贯通。而学校艺术课程也唯有将其贯通，才能完整地体现美育理念。否则，艺术课程将仍是眼与手的简单相加，无法触及美育的根本。
首先，“美术学科核心素养”在2017年由教育部提出，提炼出图像识读、美术表现、审美判断、创意实践、文化理解五个核心素养[ 尹少淳.从核心素养到美术学科核心素养——中国基础教育美术课程的大变轨[J].美术观察,2017(04):5-7.]，为中学阶段的美育实践提供了重要指南。而这些素养如何与我们的课程、教学相结合呢？每位有艺术体验的教师都会认同，美育能调动人方方面面的能力，其中主要涉及人的眼（观看、捕捉）、手（画、贴、塑）、脑（鉴赏、创意）、心（感悟、表达、交流）。其中，图像识读通过眼（与脑）、美术表现通过手（与眼、心）、审美判断通过眼（与脑、心）、创意实践通过手（与脑）、文化理解则通过眼（抵达脑与心）。归纳而言，图像识读、审美判断与文化理解重在连接眼与心，美术表现与创意实践重在连接手与脑。由此可见，在美育中眼、手、心、脑不是四个孤立的板块，只有通过眼与手的体验来带动心与脑的活跃，艺术课程才是对心灵与创造力的培养。
同理，继续沿着这一实践视角，我们也能更好地理解其它当代美育理念。InSEA（国际艺术教育学会），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证的艺术教育组织，也是当今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美育协会之一。2018年，该学会发布了《国际艺术教育学会宣言》，其中一些主要观点既可深化我们对“核心素养”的理解，亦对当下的艺术课程设置十分关键。
《宣言》强调美育的认知功能：“视觉艺术教育为学习者打开多种可能性与机遇，从而更好地认识我们自己，认识我们的创造力、价值、道德，乃至社会与文化……培养或意图促进文化之间的理解……”[ The InSEA Manifesto,孙墨青 译]也就是说，深入地感悟不同的艺术作品，可以更好地认识我们心灵中的不同面向，进而认识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不同心灵。而感悟与认知是否只能靠美育？当然不是，但美育的独特优势在于：学科教育如语文、数学、历史，往往只通过知识途径来传播认知，而美育则凭借艺术的感性与生动，可以同时调动人的眼、手、心、脑，整体地唤起人对事物的主动认知。
另一方面，对于美育对创造性的培养，《宣言》也给出了读到的见解。如今，我们早已承认艺术与创意的关联性，但艺术课程中的创造性还很少涉足艺术以外的广阔领域。《宣言》指出，“视觉艺术教育通过知识、理解与不同语境中的艺术创作，来发展学习者对广泛意义上创造性工作的理解。”并强调“艺术促进多种可迁移的共性学习能力，从而增进其他学科课程的学习。”[ 同上.]它认识到教育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指出美育在各个学科中激发创造欲、创新力的作用。艺术是最重视发现与想象力的学科之一，而艺术课程的重点应引导学生将这种善于发现与想象的习惯迁移到其它科目，乃至灵活地运用到生活场景中。这时候，美育就不仅仅是拿起画笔去模仿一件器物，而是要综合你的观察、想象与思考，运用眼、手、心、脑全面地感知和实践。从最浅层来说：艺术课程的作品不一定是一幅画，它可以是设计一份以色彩分区的值日表，可以是以视觉元素组织一份旅行日记或知识地图，哪怕是这些初步的运用，也不仅限于眼与手的操作，而重在过程中心与脑的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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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美育的方向与方法”线上主题分享，孙墨青，2020年
三、当代美育理念如何切入学校艺术课程？
综上所述，当代美育理念重在艺术活动中对“眼、手、心、脑”的综合运用，通过这些审美过程，培养感知力、同理心与创造性思维。对照可知，当下学校普遍设立的艺术鉴赏课，是否从关注“眼的观察”延伸到了关注“心的体会”？艺术实践课，是否以“手的操作”充分启发了创意创新的“脑的思维”？
美育之所以不止步于美术，就在于它在“眼与手”的操作上画了延长线，一直延伸到“心与脑”的自觉。一方面，贯穿美育理念的艺术课程无疑应以唤起心与脑的自觉为诉求。另一方面，传统把艺术课分为美术鉴赏（以眼为主）与美术实践（以手为主），仍有实操意义上的合理性。而当代美育理念究竟如何切入学校艺术课程呢？我们需要做的绝非否定原有的美术课，而是要延长、放大它的美育因素。审美理解类的课程应更突出思考与讨论，而创造思维类的课程则更应突出实验与合作。
习惯上，我们的美术鉴赏课以讲授为主，以讨论为辅。而基于贯通“心与脑”的美育理念，我们在此类课程设置上就要鼓励学生分享不同的观察、提出不同的观点，将美术鉴赏类课程深化为“艺术精读与研讨类课程”。为什么强调精读？因为艺术通识教育的目的不在于样样都知，而在于培养学生生发出独立的审美观，因而少而精的作品精读才能“看得深入”，从而进入艺术观的层面；为什么强调研讨？因为学会欣赏差异之美、通过不同的艺术见解来拓展自己的认知，正是美育的目的之一。而研讨、论辩的形式最能促进学生学会尊重多元，这是单一的师授很难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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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绘画中的“主角”与“配角”，慕尼黑老绘画陈列馆，孙墨青，2019年
而另一大类美术实践课，也应强调从眼、手到心、脑的贯通，从而深化为“艺术捕捉与创造类课程”。所谓捕捉与创造，就是要鼓励学生表达自己的视点，发现新的视点。传统上，我们上美术实践课有时摆一些水果、瓶罐、石膏来写生，有时对着名家范本来临摹，这些手段的确有助于造型能力，但临摹式的学习只是体验艺术的一个方面。我们无论如何不应忘记：学生的主动性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美育的目的在于以艺术熏得的眼光去打量生活、发现生活新的可能性，醉翁之意绝不仅在于培养技术。因而所有美术练习也应当使学生从动手到动脑。改变不妨一点一点来，比如：所画的静物是不是可以由学生轮流来摆放？某人的摆放方式大家是否可以发表意见？临摹是否可以从旧作演变出新的创作？现当代艺术家又是如何借用、转换经典题材和图式的？……换言之，应把信息填充式的课程转变为师生之间、同学之间相互激发的课程。
读者大概已经发现，探讨艺术课程设置是无法回避“人”的，这是因为没有任何一种丰满的美育形式是可以照搬课程而自足的。[ 姚中秋，闫恒 选编.现代中国通识教育经典文集[M].杭州: 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课程因人而立体，美育因人而可亲可近。我们在审视学校美育的时候，的确应基于美术学科核心素养去专业地、全面地设置课程，但再全面的艺术课程能否最终贯彻美育的初衷，仍要靠一位又一位教师主动去经营、去探索。更重要的是结合学生的感应，不断地作出回应——探索学校艺术课程建设，无论如何不可让学生和教师成为美育的局外人。古人云：道不远人。美育、教育尤其不应远人。
当代美育理念下的艺术课程设置可以因地、因校、因教师而异，而万变不离其宗：即不为思想设界、鼓励学生独立的观察、捕捉、想象和创造，让学生成为艺术表达的主人。同时，艺术课程要解放教师的个人优势，突出“眼、脑”（鉴赏）、“心、手”（实践）两类课程的培养重点。而美育的长远目的还是要让“眼、脑”（审美理解）与“心、手”（创造思维）融会贯通，实践美育从“眼与手”向“心与脑”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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