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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要如何度过这一生？

韦斯莱先生创业记：从入门到放弃

柴斯卡 2021-05-05 20:25:30

（全文7986字，一并放出，如果您喜欢但是暂时没时间读，不妨先点个收藏，鞠躬感谢~~上篇见https://www.douban.com/note/796879357/，《一个摄魂怪抑郁了》）

1、韦斯莱先生身体和心情都不好

亚瑟·韦斯莱先生身体和心情都不好。身体不好是因为，最近一个月，他感染了龙痘疮，这是一种虽然小但很难治也很难受的慢性病，常见于长了大肚腩的中老年男性，最好能住上院调理一下。因为痒，他已经好几个礼拜没去魔法部上班了——大名鼎鼎的马尔福家族祖先，大富豪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就是因为常年龙痘疮去世的。

心情不好是因为，他去圣芒戈魔法伤病院挂号，早就来了，排了四个多小时，没号了！护士遗憾地摇摇头：“很抱歉，但是阿莫斯·迪戈里先生他……他认识主治大夫……”韦斯莱先生只好又等了另外三个多小时，直到迪戈里荣光焕发地从里面出来：“哟~~~韦斯莱！！！你有什么病？”他实在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有龙痘疮，支吾了半天，想到之前魔法部组织去阿兹卡班监狱团建。他说：“得了——抑，抑郁症——”

“抑郁症？你不坚强啊！我儿子上个学期做小论文，专门来阿兹卡班实地调研过，直接就能上去和摄魂怪对话，根本没在怕的。论文写出来获得典狱长高度好评……”就在两人扯皮这一小会儿功夫，护士探出头来喊道：“没号了！今天没有号了！”

阿莫斯·迪戈里

韦斯莱先生只好第二天又来了。护士一个一个叫：“布莱克……金斯莱……”和他一起坐在长凳上的人都看上病了，只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一嘴坏牙的人还和他一起坚挺着。大家叫他蒙顿格斯，据说是小偷和骗子之友。韦斯莱一边警惕地离他坐得远了点，一边感叹自己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

第三天，没号。人还是好多，加塞的人也多了几个。第四天，仍然没号。第五天，他奇痒无比，真的受不了了！今天必须看上病啊！偏偏护士出来说：“今天也没号了！”

“我已经来了五天了！”好脾气如韦斯莱先生也忍不住咆哮起来，“怎么可以这样！”“马——马尔福，”护士吞吞吐吐地说，“马尔福——一定得招待啊，他们家是我们医院的大财主——”韦斯莱先生脑内浮现出了那些学生时代，卢修斯·马尔福不停找他茬的画面。拳头硬了！！！可是硬了的拳头又能挥到哪里去呢？

“圣芒戈不行。”蒙顿格斯说，“你来这个医院吧。”他神秘兮兮地递过来一张纸条。夕阳下，他的四环素牙和镀金假牙一起闪闪发亮。

蒙顿格斯

2、韦斯莱先生小试牛刀

年迈的猫头鹰送来妻子的信件时，韦斯莱先生在伦敦的医院里住了有一阵子了。医院是麻瓜开的，窗明几净通风良好，而且立刻就能搬进来。他喝了一口护士刚送进来的鲜榨果汁。窗外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很美。多好的一天——没有家里闹腾腾的地精，没有魔法部神神叨叨满天飞的开会通告，神通广大的蒙顿格斯甚至帮他伪造了一个麻瓜身份。

麻瓜身份有多好使呢？大不列颠的麻瓜都享有来自NHS（National Health Service，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的医疗保障，医生——比如自己儿子罗恩的好朋友赫敏的父母——也赚很多很多钱。相比之下英国魔法界简直太傻逼了……

回到这封打破平静的信上。每个字都快把羊皮纸划破了，极其显出莫莉的愤怒：去霍格沃茨的路上，罗恩和哈利居然没法穿过站台，这两个傻小子不用猫头鹰给家里送信，反而开飞车去学校，撞上了打人柳，罗恩的魔杖差点断成两截——总的来说，罗恩需要一根新魔杖。

哈利和罗恩开飞车

韦斯莱先生头大了。他有贷款，妻子没有工作；家里这么多孩子；魔法部只给他开一点点薪水……这次住院也是，哎，住院也要花钱……而一根魔杖，如果重新配，价格可比第一次高多了，足足要1000金加隆！

一个星期后，韦斯莱先生也坐在了圣芒戈魔法伤病院的大厅里。他留心观察着那些垂头丧气或者骂骂咧咧的巫师，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要不要考虑——来这里看病？”他谄媚地递过去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现有大量麻瓜顶级医院就诊机会，可帮忙伪造麻瓜界假身份，中介费低廉

“多低廉？”对方挑起了眉毛，等太久他已经凶相毕露。

“3……3个金加隆？”韦斯莱先生试探着。

忙活了两个礼拜，韦斯莱先生获得了6个金加隆的额外收入。距离买上新魔杖还是遥遥无期啊。罗恩的信不断从学校寄回来：“爸爸，我的魔杖真的用不了了，它不停发射鼻涕虫。”“今天魔杖差点把朋友脑袋给崩了。”妻子自然也是一直念叨。太烦躁了！韦斯莱先生拧开一瓶他最爱的麻瓜芝华士威士忌，再一次希望这悲惨的中年一日可以早点过去……

就当他快要醉倒在地毯上之时，飞路火上探出一个脑袋：“您好？韦斯莱先生？考虑跳槽吗？我们找您很久了！您是我们翘首以盼的人才！这里有一家创业公司，团队成员均来自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等世界级名校，正在接洽桥水基金等世界级资本，即将踏上一条万亿赛道……”

3、韦斯莱先生去创业

又到伦敦来了。七拐八拐，韦斯莱先生拐到了伦敦郊外一个环境静谧的楼里。打过电话后，里面出来一个长得像家养小精灵一样的人。这个人为什么会长成这样？韦斯莱先生还在疑惑，对方就蹦出来了一连串话：“韦斯莱先生！您是我们翘首以盼的人才啊！我们调查了魔法部全部的公务员，偏偏只相中了您一人，请您务必过来聊一下——”

稀里糊涂地，韦斯莱先生已经被那个长得像家养小精灵的创业者带进办公室了；里面坐着几个目光呆滞、瘦得像猴的亚洲人，每个看起来都很会读书的样子。这时韦斯莱先生想到这个创业者到底长得像谁了：像一位他曾经在杂志上读到过的中国企业家，好像叫什么……马……马云？

创业者继续像机关枪一样喋喋不休：“我们团队全体毕业于剑桥大学、哈佛大学、北京大学、印度理工学院、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一摞成员简介被扔到了韦斯莱先生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韦斯莱先生向往已久的各个名校，哈佛剑桥牛津麻省理工普林斯顿等等等等。几位亚洲高材生麻木地向他点了点头。不等韦斯莱先生和他们打招呼，创业者就把他光速推到了旁边一个小屋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大概是看到了韦斯莱先生仰慕的神情，创业者侃侃而谈：“我们这个项目呢，做的是巫师医疗。就是给巫师办假身份，组织他们来麻瓜医院看病，还能享受麻瓜医保！圣芒戈魔法伤病院什么样，想必您是最有了解的吧。我们挖您来，正是看中了您是整个纯血魔法界最懂麻瓜的！”

韦斯莱先生点头如捣蒜。这名家养小精灵般的神秘男子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窗户紧闭着，空气完全不流动，咖啡里混了一些质量似乎不太好的牛奶，他胃里面一阵阵犯恶心。他想打断对方，但是很担心突然吐出来让自己丢面子：好不容易有个面试的机会！他拼命压抑住自己呕吐的欲望。这是——魔法部——公务员的——守则——

而且一旦拿到offer，我就可以离开魔法部了！！！我就可以离开我这窝囊废的生活了！！！

“所以这项服务，不列颠80%的巫师都需要啊！”对方的眼中闪着金光——就像金加隆的光，万亿赛道！这个领域可以诞生市值数十亿、数百亿的公司！你明白吗！魔法界数百年来都是一样的，但是麻瓜——麻瓜世界，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现在的麻瓜社会，动不动就有从无名氏到数亿、数百亿、数千亿身家的奇迹，相比之下巫师世界简直是一潭死水，一潭死水啊！！！”

韦斯莱先生胆怯地问——胆怯是因为他有点不敢打破这充满梦想的气氛：“你是谁？能不能介绍一下自己？”

“我？我的名字不重要。”对方站起来，背起手，“你可以称呼我是一个连续创业者，一个充满梦想的掘金人，一个致力于改变数十万不列颠巫师生活的逐梦者。如果一定要一个称呼，那么你可以叫我you don’t know who，或者-‘更神秘的人’。”听到这个词，韦斯莱先生不禁打了个寒噤。“如果非要简称，那可以简称——Jack。”

好的吧，Jack，这个名字给了跟没给一样嘛。

Jack倒是很自然地盛气凌人了起来：“想问问你几岁了？”

“我，四，四十……”

“更神秘的人”——you don’t know who——Jack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你希望你的人生就这样过去吗？每天一早赶往魔法部，在最边缘的司做一份无足轻重的工作，领着连普通麻瓜都比不上的薪水，养着七八口人？”韦斯莱先生痉挛了一下，对方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同时你家人的生活都不好！！！都不好！！！这就是你要的人生？我问问你，你有什么梦想吗？”

韦斯莱先生想了想，说：“研究麻瓜？”“麻瓜研究？这是个很花钱的事情。”家养小精灵般的Jack从鼻子里深深的哼了一声。韦斯莱先生感到他哼得很冒犯。花钱？确实。韦斯莱先生暗暗想。整个魔法界都不愿意研究麻瓜。明明麻瓜社会上有那么多值得研究的事情，明明麻瓜社会比魔法界繁荣那么多！

韦斯莱一家

“你凭什么只能自费进行麻瓜研究？你自己修了车库，采购各种麻瓜产品……”对方如洪钟般的声音又响起了，“我再问问你，你是英国人吗？？”？怎么有人问我是不是英国人？我当然是了！！！韦斯莱先生梗起了脖子。

“你有房子吗？”

韦斯莱先生继续梗起脖子：“我特么——当然——有啊——”“您那个，能叫房子吗？陋居陋居，这个陋字，你猜猜，是什么意思？”对方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房子能装得下一家七八口人？能招待客人？别人不笑话您？”

韦斯莱先生瞠目结舌：“——能，能啊——”过了一秒，他又意识到这是给别人加把柄，“——能，能装下啊——”

“好的吧！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英国人？” “我一事无成吗？”韦斯莱先生有点恼火了。

“是啊，你知道吗，麻瓜讲究，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三十就要买车买房，四十就对人生没有疑惑。您已经四十了，您对生活疑惑不疑惑？魔法部低级公务员，住在陋居……你要是过四十了，我就不劝你了。因为四十岁以后，你的生活就到顶了！到顶了！没有任何公司愿意雇佣你。如果你留在魔法部，四十岁还升不上去的人，只能一辈子领那一点点薪水，一辈子！”

“为什么过了四十就没用了呢？”思索了许久后，韦斯莱先生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疑惑。 “你看——你的妻子、孩子，是否拿你当回事呢？” 韦斯莱先生的脑海中掠过一连串画面。不拿吧。

陋居内景

虽然生气，但韦斯莱先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决定把话题转向更实际的方向上——毕竟他对这个创业项目确实是很看好的。哪个巫师不想来麻瓜世界看病呢？于是他嗫嚅道：“额，如果我来这里上班……离家很远啊——”

“我们提供住宿！来，看看，”Jack喜形于色。他把韦斯莱先生带进了一间逼仄的房间，空气很差并且没有窗，里面有四张上下铺的床。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摄魂怪——韦斯莱先生打了一个踉跄。Jack见状立刻说：“别管他，他在阿兹卡班混不下去了，是我们雇来帮忙搬东西的——喂！”他朝哪个摄魂怪喊道，“去把下水道通通，厨房的地板也该擦了……”摄魂怪很麻利地拿着抹布出去了。

“你住在这里，不要钱！我和你说，不要一分钱哦！”Jack又张牙舞爪起来。韦斯莱先生心里不是滋味——太不是滋味了！他纠结了：无论如何，要问那个问题。他深呼吸了好几口，终于鼓起勇气说：“不是，我，我就想问问，我能拿到多少——薪——薪水？”

对方就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在重复那些话。“成熟产品，万亿赛道，让我们一起——迈向——”他手舞足蹈，看起来就像一个，迎着夕阳的，妄想？Jack已经双眼暴突了：“可以的，会赢的！你看，你在魔法部干了这些年，和马尔福等等大佬，应该都很熟吧！你不想和我们一起，为梦想窒息吗！”

韦斯莱先生不得不提高音调：“薪，薪水？” “薪水？！你报个数吧！”you don’t know who又拍了一下桌子，韦斯莱先生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300金加隆？”韦斯莱先生怯懦地说，同时脑子里疯狂计算着。每月薪水75加隆，已经在魔法部干了这么多年了，据说向外跳槽需要薪水翻倍，那就是150加隆…而且，他还有魔法部的人脉资源啊！韦斯莱先生顿了顿，喊道：“300加隆！”

“哈、哈、哈。”他笑得让韦斯莱先生害怕。吓死人了。这是什么冷笑呢？“哈、哈、哈。”怎么还在哈？不耐烦了！！！“你啊，你，哈、哈、哈……”？？？没完了还……不知道这样一字一句地哈了多久，对方疯狂哈道：“你啊你，你啊你，你没有利他精神！！！”

？为什么我要有利他精神？？？韦斯莱先生从内心深处呐喊。未等到他发出声音，对方就打开了话匣子，语速之快、思维之敏捷，令他崩裂：“你猜我这里这些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哈佛大学东京大学北京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加州理工学院霍格沃茨布斯巴顿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的毕业生一个月拿多少钱？”

真是被这个气势镇住了。思前想后，韦斯莱先生颤颤巍巍地说：“……一，一百加隆？” “哈、哈、哈。” 怎么又哈上了？韦斯莱先生要疯球了。

这位you don’t know who登时死死抠住桌子，仿佛要将桌子彻底摧毁一样。“我这里只有三种人！！！”他尖叫道， “第一种是领工资的人，比如那个摄魂怪，对了他不算人——”Jack指了指刚刚把咖啡倒上来的那个作为苦力的摄魂怪，“第二种，是不要钱的人——你占的期权就少一点——你看，产品、流程等等都是我早就做好的，总不能让你白嫖吧？但是你能拿到千分之一的期权……”

韦斯莱先生瞠目结舌：“千，千分之一……”——那即使一亿市值，分到手也就一千加隆、一万加隆……

“可不要小瞧这千分之一哦！我们这个项目，可是万亿赛道啊！你知道Facebook、Google、联合利华吗？如果我们一起努力，也可以打造一个这样规模的公司！不过，您也是魔法部老员工了，我强烈建议你选第三种！”

“还有第三种？！”

“你应该带资入组啊！！！不是赚我的钱，而是和我一起，到更大的市场上去赚客户的钱！”Jack敲了敲黑板上的几个小人，这样你才能有更多期权，成为真正的富豪，再也不用赚工资了！”确实，他说的有道理啊——韦斯莱先生刚想动摇，但仅仅几秒之后，对方又开始——车轱辘话转着说：“你知道这个赛道有多大潜能吗？我们能找到你，就是我们谈判能力的体现……万亿赛道……你最牛，你会超越马尔福！多少巫师——在圣芒戈挤着！看不上病！”

他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喋喋不休，没完没了。韦斯莱先生觉得自己被拖进了一个黑洞，无法说话，无法呼吸，任何一个句子，他都不给韦斯莱先生任何插入的机会。

韦斯莱先生快吐了。他走到卫生间去吐，那个摄魂怪又出现在他面前，提着小桶，拿着抹布，很可怜很佣人的样子——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匆匆忙忙地爬起来，感到天旋地转。然而一走出卫生间，Jack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那你没有利他精神……”韦斯莱先生看了眼表，真的，已经过去好多个小时了。这是什么神奇的面试啊？“你——你可以。但是我要——他又开始重复那些字句：万亿赛道。巫师看不上病——”

韦斯莱先生决定挣扎一下：“我能不能和……外面那几个高材生，聊一聊？”Jack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认识他们——因为你绝大部分交流，都是和我在一起……”

“我，就想了解一下我的工作同伴？” “你的工作同伴就是我！”对方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工作时间大概是怎么样的呢？”韦斯莱先生想着要不要换个话题。 “一般来说每周七天都要在这里！”Jack神采奕奕，从家养小精灵变成了妖精。 “可是我——我还有——家庭——至少——周，周末——”

Jack喝了一大口咖啡，冷冷问道：“你爸妈是什么情况呢？” “我爸妈？就，分开了，没有什么情况……” “你看，你爸妈也分开了吧！老婆，是不就是家庭成员吗？家庭成员是可以换的啊！你就不担心你老婆离开你吗？”

“啊？！我老婆不是这种人啊！” “那你妈妈就是这种人吗？如果你爸爸像马尔福一样富，是魔法部长，你妈妈还会离开他吗？”Jack越来越得意了，“家庭？你觉得合适吗？什么家庭？别人每天吭哧吭哧地狂干，你在家里抱着孩子搂着老婆，你觉得合适吗？而且说实在的，你和你老婆婚姻就幸福吗？”

韦斯莱先生犹豫了一下。确实，她很霸道……等等，这好像并不构成对方说三道四的理由啊！他要辩驳。但对方比他强硬得多。那些句子一串一串地朝他脸上扔来：“婚姻都是会破灭的！是靠不住的！你真的相信你老婆？你自己的爸爸妈妈，婚姻难道很幸福吗？麻瓜精英是充满冒险意识的！”他尖叫着，“就是冒险！你知道吗？！！”他狂躁地拉开门，指向屋外的那群灰头土脸、神情呆滞、身材消瘦的亚裔博士：“他们整整三个月了，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因为他们有梦想！梦想！

仍然，没有结果——工资？住宿？期权？没有任何结果。垂头丧气的韦斯莱先生看了看表。这份工作还是算了吧，谁知道那万亿赛道什么时候能兑现呢——离开魔法部是没戏了，其他也是没戏了，只求——离开这个办公室。韦斯莱先生清了清喉咙，提醒道：“已经五个小时了，我要走了……”

“要走了吗？害，你应该提醒我，已经五小时了——不一样不一样。”他又坐到韦斯莱先生旁边来，反反复复地把上面所有话，重复说了一遍。

然后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天色已经黑透了。韦斯莱先生一咬牙。 “对不起，但我是真的要走了。” 他走了，这次他是真的走了！走了…… Jack仍然在他身后尖叫：“你相信我们能赚到大钱吗？！！！”

4、韦斯莱先生的创业转机

已经很晚了，创业园区里还是灯火通明。都是那些亚裔博士拼死赶出来的吧？这么晚了也不下班，令人佩服啊……远远地，他看到一个人，似曾相识。他想遮住双眼，对方却先一步尖叫起来：“韦斯莱！”

“莫特！”他惊喜道。这个人他是很欣赏的，和贪慕虚荣的迪戈里并不一样，只是他已经从巫师界消失很久了！难道是——韦斯莱先生刚纠结了一下，他们的双手就紧紧相握。“你不是魔法部老员工了吗，怎么也来这边？”

接下来十分钟，莫特让他体验了一轮跌宕起伏。 “做，做医疗创业……” “哦，什么医疗创业哦？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什么？” “该不会是组织巫师来麻瓜医院看病吧？嗨！现在很多公司在做这种的。你面的哪一家？不会是——Jack那一家吧？”

韦斯莱先生流下了很多冷汗。

“那个地方还不如魔法部呢！他家真的特别特别不靠谱。”莫特冷不丁地说，“不过方向是个好方向。实不相瞒，就这个创业园区里，好几个team在做类似方向ne 。”莫特感叹道，“就昨天，昨天我还想联系你呢。你太太说你来伦敦了……联系你可真是够难的……”

一个小时以后，韦斯莱先生手里提着一份新的合同。期权不再是千分之一，而是百分之一；可以远程办公；每月能够领90加隆的薪水！足足涨了15加隆。他很快就能给罗恩买上新魔杖啦。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画面：他给太太买了奢侈品，在办公室里耀武扬威，阿莫斯·迪戈里和卢修斯·马尔福都对着他不敢放屁，还坐在麻瓜路边摊喝啤酒吃烧烤，快乐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那这里面最好实现的是哪些呢？大概就是……去路边摊吃烤串吧。魔法世界并没有什么烤串可以让他享用。

他沿着园区外一直走，一直走。道路两旁是荒凉的沟壑。深夜里，他走了好久——走啊走，走啊走。终于看到一个小摊位，是伦敦很常见的那种，上面扯着一张大旗，写着「やきとり」。韦斯莱先生一直朝那光点走去——最黑的夜最亮的光，仿佛是彼岸的荣耀。“盐烤还是酱烤？”摊主笑吟吟地问，他也笑吟吟地听。你知道吗，任何一个人在魔法世界呆久了，突然来到麻瓜世界，都会为了这多元的一切荣光焕发的。

他为什么而流泪？是为这酥滑的口感吗？还是为这在魔法世界感受不到的——新奇体验？不管为什么，都是要流泪的吧。他开始嚼那烧鸟。温泉蛋配牛油果，叉子轻轻一拨，金黄的蛋液便流了出来，上好的牛肉裹满酱汁——他感叹道：烧鸟配啤酒，赛高！

这就是一个中年人的主要乐趣啊。韦斯莱先生几乎要流下眼泪来。偶尔离开很多事情，假装不存在…

突然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他以为是幻觉——谁会找他呢？但那个人仍然在拍。很久没喝扎啤了，幻觉重了……路边摊小贩的微笑，温润润、软糯糯的。温润润，软糯糯。温润润，软糯糯……

“韦斯莱？”那个声音还在响，而且越来越清晰。恐怕并不是幻想。难道是……真实的声音？手握着合同找不着北的喜悦、与扎啤带来的醉意朦胧中，他冷静了一下。也就一下。接下来他看到了迪戈里的脸。

他喝了一大口扎啤，拼命确认了一下。真的是迪戈里的脸。

“确实是我啦，我是迪戈里。”那个人说，“我今天是专门来伦敦出差的，查一些创业公司。你知道吧，现在有一种中介，专门组织巫师到麻瓜世界去看病？”

韦斯莱先生心里一沉。

迪戈里继续说：“其实呢，这个生意是违法的啊。已经收到通知了，下面有一轮严打。上面的意思是不许组织巫师到麻瓜世界去看病，你小心蹲阿兹卡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