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攻克卡拉马佐夫大兄弟——怎么用突厥语骂人呢？

《卡拉马佐夫兄弟》十日阅读计划进行到一半时，群友拉来了糜博士，糜博士堪称陀氏的人肉辞典，默默变成了一个Siri，每日帮大家答疑。

以下是一些答疑的整理，后续可能还会增补。糜博士网名“公爵”，以下以“公爵”代称。

公爵： 我过去用主食价格换算过一个，差不多十九世纪中后期一卢布等于现在一百人民币， 但沙俄似乎主食特别便宜，这么换算就导致别的价格都很高，比如当时杂志的价格都是一卢布多。 陀每次连载前往往会预支稿酬一千卢布，这已经是巨款了，但他还是会很快花（赌）掉。

刚查了一个数据： “1890年小麦粉价格每普特（16公斤）30-40戈比”，1853年平均月薪23卢布5戈比，土豆每公斤2戈比。 我的感觉是基本生活开支很便宜，但稍微涉及一点上层建筑的开销就很大。

《白痴》里面还有把十万卢布扔火里的场面。《赌徒》里面赢起来也是几千几千。#揭不开锅的中年男性作家日常在幻想什么#

1897年，尼古拉二世时期的15卢布硬币

公爵： Karamazov是个突厥哽——kara是突厥语的“黑”， maz-是斯拉夫词根（ 也就是说这一家人黑……）。在阿廖沙第一次见到伊柳沙一家时，上尉太太把他的姓氏叫错了：

“您好，请坐，切尔诺马佐夫先生。”她说。

……

“卡拉马佐夫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总以为是切尔诺马佐夫……。”

这里是陀特意玩了这个突厥梗：上尉太太把Karamazov听错了，记成了Chernomazov，而Cherno-就是俄语里“黑”的词根。

与此同时，浪荡的 的女主格鲁莘卡的姓是Svetlova，这一点最后在庭审中才揭晓， Sevt-是“光”的意思，这也与Kara-的“黑”暗暗形成了对照。

伊柳沙、佐西玛长老的哥哥都是「肺痨」去世的，也就是肺结核。公爵总结：毕竟肺结核大概是19世纪作家能想到的头号不治之症，陀自己的发妻也是肺结核死的，所以非常PTSD。

我感慨几个天真纯洁的人物都安排这个死因，发妻几乎是纯元皇后的待遇。公爵： 虽然并不影响他在老婆病得快不行的时候带女朋友去欧洲玩~

群友然什卡问：我想问个可能无关紧要的问题，波兰人在书里面起到个啥作用？而且看起来，陀似乎很有意突出他们的民族主义情绪（比如祝愿俄罗斯回到扩张之前，比如让他们说得好俄语但是刻意不说），陀对波兰是个啥态度？

公爵： 极为敌视。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牢里还有几个波兰狱友，那时写他们时还有所保留， 波兰大起/义后就彻底转变态度了。 他对波兰就像现在一个average Russian vatnik对乌克兰的态度。

当然你看他小说里的异族人，几乎没一个是正面印象， 比如那个德意志族医生也很滑稽可笑。

公爵： 总的来说，我觉得就是19世纪各个欧洲国家在发明自己民族之民族性的比赛过程中，俄罗斯队的慢镜头回放。 由于欧洲语言里“民族”这个词往往也指人民，所以这种特性通常具有一些“底层”色彩， 但其实往往也是知识阶层为民众发明一些美德，然后上升为民族性高度。

陀算是特别爱好这口，尤其如果看他的政论文章，总是在那里人民人民。

（然什卡追问： 俄语里的民族是народ吗？）

公爵： 有好几个概念，但当时最爱用的应该还是народ。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翻翻陀氏那篇著名的普希金演讲（《费·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第19-20卷 976—1002页），算是最重要的他论俄罗斯人民/民族性的文本。

我：20卷！现在说陀是个协作小组我都信。

公爵： 中文版的“全集”其实还不全，书信、作家日记漏了许多，注释、题解也只是摘译。苏联版是三十卷三十三册，现在正在编三十五卷版的……

当然比起九十卷的托尔斯泰全集（目前正在编一百卷的）实在只是浮云啦！

那个时候的评论文章都特别长特别拖沓，而他们的文学杂志也都巨厚。 当时处于“文学中心主义”，因为其他领域都受到严苛的审查，大家都通过文学作品还文学批评来进行恶政隐。

（公爵又丢进来《费·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 第15-16卷》的PDF）

公爵：以及，河北教育社的本子注释、题解丰富些（节译的苏联版全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扫一眼那些注释。

公爵：再打个广告，Joseph Frank陀传的第五卷今年应该会上市（我正在校对），中文版估计有两册一千页，其中关于卡拉玛佐夫兄弟的自然是重中之重…… 前四卷也非常精彩……和别尔嘉耶夫这样的宗教哲学家多少有点六经注我不同，弗兰克走的更多是苏联学者中规中矩的思想史路径，但是又避免了苏联学者的各种意识形态偏见。三辉有个两卷本节译版，没精力看五卷本的也可以绕道那个本子。

公爵：（我只是个校稿的，拿的也不是版税，利益无关）

[美] 约瑟夫·弗兰克 著

（to be continued）

相关日记：

《十日攻克卡拉马佐夫大兄弟——俄语名字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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