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0年度音乐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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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FVP类音乐对文化及经典的传承
——以2020年发行的专辑为例(下篇)
3 对经典的传承
在第三章中,我将阐述FVP类音乐在经典方面的传承,我将其划分为四个子类:文学、绘画、电影和神话传说。
3.1 文学作品
冰岛的异教黑金属Árstíðir lífsins今年的新专辑《Saga á tveim tungum II: Eigi fjǫll né firðir》是去年的《Saga á tveim tungum I: Vápn ok viðr》的姊妹篇,它所讲述的故事都是在挪威国王奥拉夫·哈拉尔松(又称圣奥拉夫)(995-1030)的统治下发生的。奥拉夫出生的年代正逢基督教在挪威传播并侵入冰岛的时候,前一位挪威国王奥拉夫·特吕格弗松(奥拉夫一世)为基督教的推行奠定了根基,就如Árstíðir lífsins在2014年的专辑《Aldafǫðr ok munka dróttinn》所阐释的那样,其背景为公元1000年前后,即哈康伯爵与挪威国王奥拉夫·特吕格弗松权力更迭的时期。奥拉夫一世登基后,开始推行基督教。专辑名“Aldafǫðr ok munka dróttinn”意为“万物之父(奥丁)与僧侣之神(基督)”,表示此时期新兴基督教与异教的剧烈冲突,专辑所讲述的故事很多都来自《尼亚尔萨迦》与《挪威列王传》中的《奥拉夫·特吕格弗松萨迦》,此外还引用了《哈尔弗雷德萨迦》、《诗体埃达》和《挪威列王传》中的《善王哈康萨迦》。最新的两张全长专辑中的历史故事大多出自《挪威列王传》中的《奥拉夫·哈拉尔松萨迦》,它是《挪威列王传》中最主要也是最长的一部王室萨迦,此外还有不少歌词出自Margaret Clunies Ross编纂的《Poetry on Christian Subjects, Skaldic Poetry of the Scandinavian Middle Ages》(斯堪的纳维亚中世纪基督教主题的吟唱诗歌),正因奥拉夫·哈拉尔松对传播基督教怀有炽烈的热情,他才会被冠以“圣贤”的美名。《万物之父与僧侣之神》这张专辑中的主角霍斯库尔德和西格福斯本为兄弟,在动乱中失散后流亡至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人保存了对于异教的信仰,另一人改信基督教,两兄弟对于不同宗教的信仰导致最终的手足相残。有趣的是,两张新专辑也是在动荡的大背景下讲述11世纪初期挪威的两兄弟迥然不同的命运,这与乐队最初两张叙述“冰岛人萨迦”的做法是一脉相承的。
SKÁLD是一支来自法国的维京异教民谣乐队,但他们以古诺尔斯语演唱,歌词大多来自《诗体埃达》和《散文埃达》。新专辑《Vikings Memories》在国际上广受好评,拥有4.5千万的油管观看量和8万多的专辑销售量,这在小众音乐中是一令人难以置信的现象,就如这两年爆红的Heilung和The Hu。新专歌词来自众多古北欧文学作品,如曲目1“Fimbulvetr”(芬布尔之冬)歌词来自《散文埃达》之《欺骗古鲁菲》、《诗体埃达》中的《巨人瓦弗鲁尼尔之歌》和《女占卜者的预言》,乐队在与Femme Metal Webzine的访谈中提到,“芬布尔之冬”是对古代自然剧烈变化的回忆,而现代的人类也面临生态环境的恶化,比如温室效应、海平面升高,“我们在一个病态的社会里,我们的消费多过需求”,他们认为历史在重复上演,但我们不应放弃希望。曲目3“Grótti”、曲目5“Sækonungar”和曲目11“Nýr”歌词出自《散文埃达》和《诗体埃达》,曲目7“Sólarljóð”歌词出自一首匿名的古诺语诗歌,曲目8“Víðförla”出自《远行者英格瓦尔萨迦》(Yngvars saga víðförla),曲目6“Þistill Mistill Kistill” 部分歌词出自编号为“DR239”的如尼石刻。
今年Wardruna没有出新专辑,但其主创Einar Selvik并未闲着,他为《刺客信条:英灵殿》制作了几首维京异教的原声歌曲。“Hrafnsmál - The Words of the Raven”歌词来自金发王哈拉尔的御用宫廷诗人 “贪杯”托尔比约恩(Þorbjǫrn hornklofi)所作的《渡鸦之歌》(Hrafnsmál);“Vígahugr - Lust for Battle”歌词来自《埃吉尔萨迦》中的吟唱诗歌;“Hausbrjótr - Skullcrusher”歌词引自“剽窃诗歌者”艾温德(skáldaspillir)为善王哈康(Hákongóði,也称哈康伯爵)作的吟唱诗歌。(感谢@林波Limbo的考据)今年Einar Selvik为明年将要发行的专辑制作了短纪录片,还为北欧文化写了名为“密弥尔之井”的专栏。
德国新民谣/新古典团队Sagittarius于今年11月发行了新专辑《Songs of Dream and Death》,与以往的专辑相同,都是采用艺术歌曲的形式,伴随钢琴的旋律或念诵或演唱诗歌。艺术歌曲是西方室内乐性质的一种声乐体裁,是对欧洲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盛行的抒情歌曲的通称,它的特点是歌词多采用著名诗歌,曲调表现力强,钢琴伴奏占有重要地位,并与演唱共同构成一个音乐曲调织体,反映诗人与作曲家内心深处高雅向上的艺术境界、艺术情趣和艺术志向,创作艺术歌曲的代表人物有舒伯特、莫扎特、门德尔松、罗西尼等。Sagittarius的独创性在于,它将新民谣(Neofolk)和新古典(Neoclassical)的风格融入了传统的艺术歌曲,使其拥有现代的活力。新专辑的诗歌来自德国诗人斯蒂芬·格奥尔格、Karl Wolfskehl、瑞典作家Pär Lagerkvist、英国作家William Ernest Henley、Bernhard von Uxkull、 Martin Gumpert、Victor Klemperer 和Bettina von Arnim等。最后一首“Antithesis”是一段广播采样,由德国哲学家阿多诺和文学学者汉斯·梅耶围绕着斯蒂芬·格奥尔格展开。这段采访样本是阿多诺批判格奥尔格的一个重要部分,形成一种“对立面”,象征着主创对艺术的不断质疑和对阿多诺的致敬。(关于最后一首的解读,感谢@灵魂前线的提供和@阿彩的翻译。)上张专辑的曲目1为斯蒂芬·格奥尔格的《词语》,“词语破碎之处无物存在”这句诗很是令人印象深刻。新专辑也有一首关于“词语”的诗歌,曲目6“Des Menschen Wort vergeht”(词语易逝)为Karl Wolfskehl的诗作,其中两句“Und ob ihr tausend Worte habt: Das Wort, das Wort ist tot.”被印在了实体专辑的封底,意为“若你有千言万语在口:词语,词语便已消散。”我在LUMINO翻译社小组发布了全专辑诗歌的搜集和听写,欢迎大家来翻译。
上篇提到的以神秘主义、形而上学及诺斯替教为主题的Goatchrist今年另一张《Apotheosis》是对“伪经”《以诺书》的改编,主为《以诺三书》,其讲述了诺亚的祖先以诺变形为炽天使梅塔特隆(Metatron)的过程。专辑《成神》(Apotheosis是“成神”的希腊语)描述了以诺的旅途:他离开家乡,去寻找神圣之城。他在幻觉中遇到炽天使和四位大天使——米迦勒、尤利尔、拉斐尔和加百列,在大天使准备离开时,第五位也是最高等级的大天使路西法从以诺体内爆发而出,宣告自己是最后的存在。幻觉消失后,以诺发现自己被带回了原点,然而他现在能够感知乡亲们的善意了,尽管他们的行为并没有任何改变。就这样,他认为家乡才是他要寻找的天堂,并一直在此居住到老。尽管如此,炽天使梅塔特隆依旧毁了人类文明。专辑的故事至此结束。主创想通过这个专辑说明一个观念:对于神秘主义者而言,正统经书里的内容都只是象征性的,并非真实的。这也是他用以反抗基督教教义的手段,他认同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观念,即,宇宙或上帝可以被定义为包含万物的最大集合体,即Monad(一),它是形而上的。
英国民谣黑金属Winterfylleth的新专辑《The Reckoning Dawn》的歌词一如既往根植于盎格鲁萨克逊的历史和古诗文,如“A Hostile Fate (The Wayfarer Pt. 4)”一曲是这一系列的第四首,歌词来自古诗《The Wanderer》 ,出自11世纪的英文手稿《埃克塞特书》(the Exeter Book)。它讲述了主角在战争之中痛失亲眷,深陷孤独,遭受折磨,不得不直面现实的故事。乐队在Heavy Music Headquarters的访谈中提到,这首歌或许是对2020年欧洲现实的隐喻。另一首“Absolved In Fire”的歌词取自一首长古诗《The Phoenix》,这首古诗是对拉丁文诗歌《De Ave Phoenice》的翻译改编,乐队在访谈中提及,这首歌的本意是为了抵抗并让听众意识到政治上的腐败、游说、收买媒体和虚假消息等手段,歌词运用“净化之火”这一象征试图使人们摆脱(社交平台上的)政治煽动。我不得不说Winterfylleth的立意实在太高了。
英国的民谣黑金属Dwarrowdelf的新专辑《Evenstar》的故事取自托尔金的《魔戒》,讲述的是伊力萨王阿拉贡及其妻子亚玟的故事。阿拉贡年幼时被母亲带往瑞文戴尔,向埃尔隆德请求庇护。埃尔隆德将阿拉贡收为养子,为他取名埃斯特尔(Estel),意为“希望”,即曲目1之名。阿拉贡在瑞文戴尔见到埃尔隆德之女亚玟,她的美貌令他想起精灵公主露西安·缇努维尔。亚玟被称为“安多米尔”(Undomiel),精灵语中的“暮星”之意,即曲目2之名。专辑名“Evenstar”也来自于此。亚玟的年龄、经历和门第都要远远高于阿拉贡,阿拉贡如果想娶她,就要面临长久的考验。于是阿拉贡踏上了冒险之旅,这就是专辑主要讲述的内容。魔戒之战后,阿拉贡与亚玟最终喜结连理。猜测专辑封面画的是阿拉贡归来后向亚玟求婚的场景。
除现存的文学作品之外,还有一些乐队致力于创作虚构的小说。比如波兰的单人乐队Thamnos建立了“Thamnos编年史”这样一个虚构世界观,首张概念ep《渡鸦之夜》是Thamnos宇宙的序章,女魔渡鸦从监牢中逃出以屠杀人类、毁灭世界。她的兄弟,生命与光之神Thamnos借濒死之人Khorviir的身体为容器来拯救世界。新专辑《Isle of Hollow Souls》讲述的是“渡鸦之夜”后1400年遭遇海难的Maalak的经历。每一百年出现一次的名为“永夜(The Eternal Night)”的浩劫将男主角卷到了一个海岛上,他在海岛上遇到了一个女孩Araya,但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上一次“永夜”的受害者,且已堕为恶魔。在故事的最终,Maalak也变成了恶魔,与Araya长久作伴。Thamnos和灭霸Thanos名字无比相似,“Thamnos宇宙”可能是以漫威宇宙为灵感的。此外,主创还有一个“Thamnos编年史”的网站,他在其中不仅详细解读了虚构的故事,还画出了人物和地图。从音乐风格上来看,首张ep是Eluveitie式的民谣旋死,而这张专辑多了氛围黑金属的成分,键盘的应用令音乐格外生姿,使我联想到美国的厄运金属Isenordal。期待Thamnos今后更多的作品。
3.2 绘画作品
希腊异教黑金属Kawir新专辑名为《Αδράστεια》,依旧以希腊神话为主题,歌词均以希腊语写就。复仇女神阿德拉丝泰亚(Αδράστεια)是养育过宙斯的水中仙女,以保护他不受其父克罗诺斯的伤害。封面是法国画家乔治·莫罗·德·图尔所画的“珀利阿斯被女儿暗杀”(L' Assassinat de Pelias par ses Filles)。专辑以复仇女神为名,实际上每首曲目讲述的都是不同女神复仇的故事,其中曲目5和6是专辑的主体故事,与封面相关。曲目5“Colchis”是地名科尔喀斯,是伊阿宋获取金羊毛的地方。国王的埃宋同母异父兄弟珀利阿斯篡夺了哥哥的王位。埃宋的儿子伊阿宋长大后回到伊俄尔科斯城,珀利阿斯让伊阿宋去科尔喀斯取得全希腊人渴求已久的金羊毛,就把王位让给他。英雄们建造了当时希腊最大的一艘船“阿耳戈号”,随即踏上了漫漫征程。最后伊阿宋顺利而归,珀利阿斯出尔反尔,不守诺言,以各种理由拒绝将王位归还给伊阿宋,于是伊阿宋便乞求美狄亚帮他报仇。这就到了曲目6“Medea”,美狄亚是希腊神话中著名的女巫,科尔喀斯的公主,她与来到岛上寻找金羊毛的伊阿宋王子一见钟情。美狄亚用魔法帮伊阿宋的父亲埃宋返老还童,珀利阿斯的女儿们得知此事,也想让自己的父亲恢复青春,她们趁珀利阿斯熟睡时都争先恐后地挥刀向父亲砍去,珀利阿斯惊醒,美狄亚匆忙跑到床边,一刀刺穿他的喉咙,并将他扔进滚烫沸腾的油锅里,即封面所描绘的故事。

葡萄牙民谣黑金属Omitir的新专辑《Ode》封面来自葡萄牙自然主义画家José Malhoa的“Sétimo Mandamento(第七诫)”(1905)。原画色彩很鲜艳,封面处理的暗淡了很多。据非正规资料所言,这幅画正确的标题是“别偷……Ser Prior的葡萄”。Omitir在BLACK METAL SPIRIT的访谈中提到,这幅画传达了抵抗教区牧师法令的革命性情绪在内,“偷葡萄”这件事对于人民来说本应是理所当然的。《Ode》这张专辑不同于Omitir以往的黑金属专辑,有着葡萄牙的民谣和异教元素在内,其主题来自António Borges Coelho 所作的《1383年的革命》(A Revolução de 1383)。主创说,这张专辑是献给从封建时代到现代被贵族、宗教、极端国家主义和资本压迫的人民的,阶级斗争从不是新鲜事,现在的社会虽然有了进展,但并未达到理想状态。本专辑中还包含神话元素,曲目2“Nabia”,即葡萄牙和加利西亚神话中的河之女神,风琴声随着每一声“Nabia”的呼唤拉响,令人沉醉。

Бѣсъ今年年底的专辑《Кощунства》的封面来自苏联画家Dmitry Moor (1883-1946)所画的一幅无神主义宣传画。俄罗斯的宗教激进分子早在19 世纪中期就开始宣扬无神论了,他们认为群众信奉无神论才能使俄罗斯得到救赎。1917年列宁领导十月革命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之后,布尔什维克开始大规模宣传无神论以建立一个乌托邦,他们在20年代创办了两个主要的反宗教杂志:《无神论》(Godless)和《机械上的无神论》(Godless at the Machine)。对渎神的惊讶和敬畏是布尔什维克美学的主要组成部分,用意是向虔诚的人民展示谁才是国家的主人。Dmitry Moor的这幅画是对“圣餐”的戏仿,画里的神父和农民以基督的肉为食,他们掰断基督的四肢,吃他的内脏。乐队名Бѣсъ是古斯拉夫语的“恶魔”之意,专辑名“Кощунства”意为“渎神”,Бѣсъ巧妙地延续黑金属传统的撒旦崇拜,再佐以斯拉夫异教元素,结合本国的苏联文化,创作出一张绝佳的具有民族特色的专辑。曲目4“Чърнобогъ”为斯拉夫神话中的黑神切尔纳伯格,他是黑暗与悲哀之神,与白神对立。曲目6“Мара-Ма”是斯拉夫神话里的死亡女神,与季节仪式相关联,代表自然的死亡与重生。俄罗斯异教民谣金属Arkona2018年的专辑《Храм》的首曲即为敬拜玛拉的祷词。

我国的民谣黑金属Frozen Moon今年的新专辑《東丹傳奇 贰》的封面是五代的《丹枫呦鹿图》,为辽代的契丹画家所画。不知这张封面的选用有何特殊用意?

3.3 电影作品
FVP类音乐较少从电影中汲取灵感,意大利民谣黑金属Selvans曾在访谈中提到,他们的音乐受到了意大利恐怖电影的深刻影响。在此我只举一个独特的例子:来自阿根廷的IER。这个单人乐队最大特点是大量应用电影采样,他的上张专辑《漩涡》中的同名曲目是一首长达42分钟的长曲,歌词涵盖了伊藤润二《漩涡》的全部19章节,歌曲里充斥大量电影中的音效和对白。他的新专辑《妖怪》每首曲目都是一则日本怪谈,有些有同名电影,如“皿屋敷”、“仄暗い水の底”、“东海道四谷怪谈”等,专辑封面是1964年的电影《怪谈》里的《无耳芳一》,即曲目2“耳なし芳一”。日本恐怖片的采样和内涵为他的音乐注入了一种奇异的电影感和日本的民族感,这在FVP类乃至金属大类里都是很少见的,可能日本自己的乐队都难以做到这个程度。
3.4 神话传说
上篇提到过,墨西哥民谣黑金属Yaotl Mictlan的新专辑《Sagrada Tierra del Jaguar》除了讲述玛雅和阿兹特克两个古文明的历史之外,还以其神话传说为词。乐队名就已暗示了这一点:Yaotl在阿兹特克人的纳瓦特语中意为“敌人”、“勇士”,而Mictlan乃阿兹特克神话中的地狱。第二首“Coatlicue”即科亚特利库埃,阿兹特克神话里司生育、生命、死亡与重生的大地女神。当生命到了尽头,她就会以其韧颚咬碎,使其归还大地。这首曲目讲述的是科亚特利库埃生下太阳神及战神威齐洛波契特里的故事。最后战神手刃仇敌,歌词写道:Y así la gente mexica tomo su destino, Que era ser gente guerrera, gente del sol. (这就是墨西哥人的命运:太阳的子民,好战的民族。)第三首“Ba'alche'o'ob”为尤卡坦语,意为“野兽”,其讲述玛雅文明里神造人的传说,取自以玛雅尤卡坦语写就基切圣书《方士秘录》及另一本圣书《波波尔·乌》。曲目4讲的是阿兹特克神话中的“烟雾镜”——“Tezcatlipoca(泰兹卡特里波卡)”,歌词含有强烈的民族主义观念:面对泰兹卡特里波卡的黑曜石之镜,能揭示命运,识别敌人灌输的邪神信仰和错误的思想,暗示西班牙入侵阿兹特克的史实。
斯洛伐克异教黑金属Malokarpatan 的新专辑《Krupinské ohne》(克鲁皮纳的刑火)与上张专辑的主题都是斯洛伐克本地的民俗传说和巫术,上张《Nordkarpatenland》的专辑名意为“北部喀尔巴阡之地”,其乃斯洛伐克的旧称,每一首曲目都是一则简短的民俗故事,如池塘水妖、沼泽鬼火、地精、狼人伯爵等。新专辑主要讲述17世纪的一个名叫克鲁皮纳(Krupina)的斯洛伐克小镇上发生的审判女巫的真实故事,其灵感来自1979年发行的一本名叫《克鲁皮纳的严酷刑罚》(Krupinské prísne právo)的书籍。女巫使用巫术在镇上制造恐慌和异象,在最后一曲中最终被处以火刑。
上篇提到的法国民谣金属Boisson Divine新专辑中的第10曲《Milharis》讲述了比利牛斯神话中的传说。米尔哈里斯(Milharis)是比利牛斯神话中最为重要的人物,大约一千岁,是一位家族族长,以牧羊为生。他被认为与比利牛斯山的起源有关,是他召唤来了第一场雪,其象征基督教的侵入和异教的终结。歌词里提到了“Béliou Cross”,又称“Abelion cross”,是一块刻有比利牛斯主神米尔哈里斯的石像,被表现在《La Halha》的专辑封面上。法国异教民谣金属Stille Volk去年的专辑直接以“Milharis”为名,同Boisson Divine一样大量应用手摇风琴hurdy gurdy。
芬兰民谣自赏黑Einvigi的新专辑《Sielulintu》是以芬兰神话和民俗传说中的“灵魂鸟”为主题的。芬兰人相信是灵魂鸟为新生的孩子带来灵魂,而又在他们死亡的时候将其带走。因此曲目4“Synty”才会有这样的歌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只是为了死亡;我们改变形态,我们一次又一次重生。但灵魂鸟不仅是灵魂的传送者,也是灵魂的保护者,据说芬兰人常在孩子的床头放一只灵魂鸟,让睡梦者的灵魂不会迷失在梦境的道路上或是从身体里飞走。芬兰的墓园里也会有金属鸟栖息在墓碑上。这张专辑音乐本身有Alcest和Kauan的梦幻气质。
伊朗前卫民谣金属Anoushbard的新专辑《Mithra》主要以波斯神话为主题。专辑名“Mithra”乃波斯神话中的太阳神密特拉,其名在古波斯语中意思为交往、和谐、和平、友谊等,对那些不遵守契约之人给予严惩。在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密特拉已经同阿胡拉·玛兹达相提论。到了萨珊王朝时期,对密特拉的崇拜更是十分普遍,霍尔米兹德一世的早期金属货币上就有密特拉将王权赋予王者的雕像。今年热门的美剧《异星灾变》中的宗教就是崇拜太阳神的密特拉教。纯器乐曲目4“Haoma”乃波斯神话中的圣饮之神豪摩,波斯人将豪摩的隆重祭祀仪式称为“耶斯那”,这种祭祀仪式可以帮助信奉者永生。祭祀仪式以祭牛作为开始,然后将豪摩的圣饮之汁注入乳中,制作“永生饮剂”,献给阿胡拉·玛兹达。豪摩会经常使人产生强烈的幻觉,时常会产生身处天界的美妙感觉。琐罗亚斯德颂扬豪摩,是因为其可使人产生激情,并能祛除疾病。此外,曲目1“Gates of Ctesiphon”缅怀了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城市泰西封(Ctesiphon),它曾是帕提亚帝国及它的继承者萨珊王朝的首都,现位于巴格达东南的底格里斯河河畔。歌词说道,恶魔已将它的辉煌摧毁,伊朗沙赫尔的荣耀迷失于血之迷雾。
伊朗葬礼厄运金属Urnscent 的新专辑《Of Simurgh and Ascent》以波斯神话中的西牟鸟为主题,四首长曲讲述群鸟历经艰险,最终三十只鸟来到王鸟之城,成为了从前自己所向往的传奇“Simurgh”。这张葬厄神秘而优雅,偶尔出现的弦乐和键盘动人心魄。同步推荐。
上篇提到的加拿大民谣交响金属Aeternam 新专辑《Al Qassam》的曲目7“Celestial Plains”讲的是日本神话中素盏鸣尊斩杀八岐大蛇的故事,曲目名即“高天原”。素盏鸣尊乃父神伊邪那岐之子,天照命与月读命的兄弟,其性格变化无常,时为凶暴,但时为英勇,因狂暴的性格而被视为破坏神。素盏鸣尊被父亲分配至沧海之原封为海神,但他没有依言,后来动身前往高天原。起初,天照大神还能够以宽让的心情来容纳素盏鸣尊。但由于素盏鸣尊太任性,天照大神一怒之下,赌气再不出现。于是,高天原变得一片漆黑,素盏鸣尊被从高天原驱逐出境。被从高天原赶出来的素盏鸣尊为得到奇稻田姬决心降伏八岐大蛇,为民除害。他趁八岐大蛇醉酒之时,持十拳剑将其斩杀。该曲目从听觉上来说很中国风,尤其是开头类似二胡的弦乐器,若不看词根本不知道讲的是日本神话。
北欧神话的元素在诸多专辑中被体现,除了上文提过的SKÁLD和Wardruna以外,冰岛的维京黑金属Fortíð的《World Serpent》的专辑名即神话中的世界蛇耶梦加得,前半张是主创和之前的挪威乐队演的,风格偏Thrash Metal,而后半张是和后来的冰岛乐队演的,和之前专辑的风格类似。Fortíð在bandcamp上写道,本专辑的主题并不是很强烈,只是松散地基于一种启示录式的概念,由于有两种风格,“世界蛇”也是一个“双头蛇”。而丹麦的Myrkur这次出人意料地出了一张纯民谣专辑《Folkesange》,专辑名即为“民谣歌曲”之意,其歌词为丹麦语、瑞典语和英语。主创Amalie Bruun在guitarguitar的访谈中说,这张专辑有一半都是传统民谣歌曲,其中含有一些北欧神话的元素,比如曲目3的世界树伊格德拉西尔、曲目5“Tor i Helheim”里的雷神托尔、谎言之神洛基、地狱女神赫拉。Amalie访谈时说北欧的孩子们从小就在学校里学习北欧神话故事。专辑的封面来自Amalie家里的一幅祖母赠送的画。Amalie找到了这幅画的作者并得到了授权。丹麦的异教民谣Danheim和俄罗斯的Nytt Land也深深根植于北欧神话,今年有发行新专辑,在此不赘述。
上文提到了希腊异教黑金属Kawir的《Αδράστεια》的曲目5和6的内容,由于我很喜欢这张专辑,我会将其他曲目所讲述的希腊神话故事进行详细解读。
第一首曲目名为“Tydeus”。堤丢斯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卡吕冬国王,攻打忒拜的七位英雄之一,特洛伊战争英雄狄俄墨得斯的父亲。他还是俄纽斯(Oeneus)和珀里玻亚( Periboea)的儿子,得伊皮勒(Deipyle)的丈夫,阿耳戈斯国王阿德剌斯托斯(Adrastus)的女婿。堤丢斯的儿子狄俄墨得斯是特洛伊战争中勇猛仅次于阿喀琉斯的希腊勇士。歌词最后一段说的是提丢斯与雅典娜的冲突:堤丢斯在同忒拜英雄墨拉尼波斯(Melanippus )作战时受了致命伤,这时雅典娜向他显圣,准备赐他永生。但这时安菲阿剌俄斯将墨拉尼波斯的首级带给堤丢斯,他在狂怒下打碎墨拉尼波斯的头颅并喝了他的脑浆,这一狂暴举动使雅典娜震怒不已,从而取消了原本赐予他永生的打算。
曲目2“Atalanti”,即阿塔兰忒(Αταλάντη),是古希腊神话中一位善于疾走的女猎手,她向阿尔忒弥斯发誓终身不嫁。她被熊抚养长大,是一名凶猛的猎人。歌词中说了她杀死两只半人马罗伊克斯和海拉伊欧斯的事情,以及希波墨涅斯与她赛跑向她求婚的故事。阿塔兰忒忙于捡金苹果而输了赛跑,不得不嫁给希波墨涅斯。胜利之后希波墨涅斯忘了答谢阿佛洛狄忒,她一怒之下就引诱希波墨涅斯夫妇二人来到西布莉神庙,在神庙内过度激情而亵渎了众神之母。西布莉将这对夫妇变为狮子并让它们为她驱拉战车,以此作为惩罚。
曲目3“Danaides”,即达那伊得斯(Δαναΐδες),是希腊神话中埃及王达那俄斯(Danaus)与多数的情人或妻子所生的50个女儿的总称。埃古普托斯的儿子们来到阿尔戈斯,强迫达那俄斯把女儿嫁给他们。达那俄斯的女儿们遵从父命,在新婚之夜杀死自己的丈夫。类似地,曲目4“Limniades”中的水中仙女将男人引诱再将其杀死。
4 民族化与国际化的趋势
在第四章中,我将分别讨论FVP音乐的民族化与国际化的趋势,并对二者间的矛盾进行阐述。
4.1 民族化
自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FVP类音乐越来越多展示出民族化的特色和情绪,有些乐队甚至借助音乐来表达民族独立的渴望,把音乐当做树立民族的自信、传播民族文化的媒介。苏格兰民谣黑金属Saor的团名即苏格兰盖尔语的“自由”意,“Saor Alba”这个短语含义是“自由的苏格兰”,是一个在苏格兰独立运动中很流行的短语。在另一次访谈里,Saor主创说他大力支持苏格兰独立,并声称他对英格兰并无敌意和仇恨之情。
Sangre de Muerdago的主创Pablo也提到过民族自治的话题,他认为加利西亚获取自治权很是重要,“当各地区被集权政府(指弗朗哥)所压制,人们将变得焦躁,也会招致仇恨”,然而这种情况在当今的世界里是一种普遍现象。Pablo还提到,加利西亚的民谣音乐一直都很政治化,用以反抗各种形式的压迫,从古代的罗马帝国到现代的弗朗哥独裁等等。
黑金属从诞生起就有反基督教和撒旦崇拜的抗争意识,葡萄牙的Omitir在BLACK METAL SPIRIT的访谈中说,基督教这一单神教被统治者用来压迫人民,但撒旦崇拜并不是他要采取的斗争方式,因为“撒旦”这一概念还是出自基督教的,专辑《Ode》赞扬了基督教侵入前的本土加利西亚和葡萄牙的异教,借助远古的神明去描绘简朴生动的传统和文化,这能更好地表达民族观念。实际上,很多FVP的乐队都是采用这一方式的,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FVP在黑金属之上的进化和发展。
一些FVP音乐带有轻微的民族主义情绪,如上文提到的Yaotl Mictlan,在歌词中借战神威齐洛波契特里的故事,说墨西哥人是太阳的子民、好战的民族。好在其他曲目的歌词并未对这个观念加以深化。
民族情绪若不加以控制,会变成激烈的民族主义,Saor在主创在访谈中提到,如果音乐只是用来弘扬传统文化和民俗的话,就是好的,但若宣扬本民族的高等,仇视其他民族和文化,会变得很危险。实际上,黑金属中有一子类叫做“NS黑金属”,宣扬的就是极端的思想。我对其完全排斥。金属百科网站MA上有一位叫Felix 1666 的用户,他在评价Winterfylleth的专辑时说,只要乐队不宣扬极端民族思想,他就不在乎他们的政治倾向。
4.2 国际化
尽管FVP类音乐表现出强烈的民族化倾向,国际化的趋势也在与日俱增,最显著的表现是乐队成员的国际化与乐队之间的跨国合作。Sangre de Muerdago就是一支跨国乐队,主创Pablo是西班牙的加利西亚人,其余乐队成员来自德国和美国,Pablo的妻子也是德国人。Pablo在访谈时开玩笑说他在德国生活过六年多,有时甚至会考虑用德语写词。此外Pablo和SDM的弦乐手G. Börner(本身有一支黑金属乐队ColdWorld)参与过德国黑金属乐队Antlers的2018年专辑《Beneath.Below.Behold》的专辑录制,Pablo不仅担任吉他手和键盘手,还为这张专辑贡献了两首不插电民谣曲目。
民谣黑金属Sojourner是一支十分国际化的乐队,成员来自新西兰、瑞典和英国,主创Mike Lamb在2018年的专辑中《The Shadowed Road》招纳了意大利民谣金属Atlas Pain的鼓手Riccardo Floridia。在一次访谈中,Mike被问到国际化的乐队要怎么录制专辑,他说基本上所有歌都是他和乐队成员Chloe在家里的工作室写并录出来的,在差不多做好的时候,他们把歌发给Mike Wilson让他写贝斯,Riccardo写鼓的部分,Emilio写人声段。这种方式简直为疫情期间的乐队工作提供了样本。Sojourner也会面临巡演之前练习的困难,他们2018年4月在苏格兰格拉斯哥进行了首次现场演出,他们提前一周在敦提会合一起训练,由于他们都是专业乐手,对于现场演出很有经验,所以演出也进行得很顺利。
丹麦异教民谣Heilung的成员来自丹麦、挪威和德国,他们共同歌唱远古的北地历史和传奇,他们在最著名的2017年现场《Lifa》开场仪式上念了一段颂词,具有强烈的人道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
Remember, that we all are brothers All people, beasts, trees and stone and wind We all descend from the one great being That was always there Before people lived and named it Before the first seed sprouted
记住,我们都是兄弟 所有人类,野兽,树木,石头和风 我们都来自同一个伟大的存在 永恒在此的存在 远在人类诞生并将其命名之前 远在第一颗种子发芽之前
今年12月,美国的Osi and the Jupiter 、波兰的By the Spirits、德国的Mosaic和英国的Fellwarden各自用自己的母语合作了一张名叫《Songs of Origin and Spirit》的纯民谣专辑。他们借这张专辑抒发动荡艰难的疫情期间的孤独和希望,重新联系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寻找人类存在的核心价值。正如专辑名“根源和灵魂之歌”所暗示的,四支乐队的16首旨在引导与抚慰迷失的灵魂度过今年的难关,寻回精神的源头。
类似的还有2014年的《One And All, Together, For Home》,它是由乌克兰Drudkh的主创Roman Sayenko发起的,他号召了另外七个乐队——爱尔兰的PRIMORDIAL、英国的WINTERFYLLETH、葡萄牙的AVA INFERI、挪威的KAMPFAR、芬兰的Häive、法国的HIMINBJORG 和荷兰的Mondvolland 来诠释欧洲不同民族的歌谣,向欧洲的文化传统致敬。他们或翻唱民谣歌手的乐曲,或改编传统民族音乐,或应用民族文化的主题,寻根溯源,向世界展示民族文化的风采,他们的17首歌曲合成一张《万众合一,一起回家》,巧妙地做到了民族化与国际化的结合。
从本世纪起,越来越多的乐队采用维京题材作词作曲,不仅有北欧的乐队,其他国家的乐队也会对维京文化产生民族文化认同感,比如今年俄罗斯Nytt land的《CVLT》、Mjød的《Шёпот последней зимы》、乌克兰Ygg的《The Last Scald》、Midgard的《Tales of Kreia》、墨西哥Pagan的《Odin with Us!》、西班牙Immorgon的《As Shadows Fall》、法国SKÁLD的《Vikings Memories》、意大利Svartálfar的《Niflheljar Til》、美国ÆTHER REALM的《Redneck Vikings From Hell》、加拿大Burden of Ymir的《And Then Twilight Fell》,甚至还有突尼斯Ymyrgar的《Where the Oak Drowns Its Roots》。
对于斯拉夫人歌颂维京文化,我一直存有疑惑,但我似乎从乌克兰Haspyd今年的《Perekhrestya Dvokh Vitriv》中找到了答案,其第一首“Київська Русь ”曲名即基辅罗斯,它是由维京人诺夫哥罗德王公奥列格于公元882年征服基辅及其附近地区后建立的,其主体为东斯拉夫人,首都定于基辅。基辅罗斯俗称“罗斯之地”,是东斯拉夫人文化的发源地,可以说罗斯人是维京人的后代。我们或许从中能得出部分斯拉夫人对维京文化认同感的来源。
Guitarguitar在访谈Myrkur的时候提到一个现象,说近几年英国流行的文化中出现了很多北欧神话的元素,比如漫威电影、维京电视节目、北欧人电视节目(Norsemen TV show)等,大众也开始接受维京异教类的音乐,比如Heilung和Myrkur本身。法国的SKÁLD在接受Femme Metal Webzine的访谈中说,他们从未料想这个乐队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对于一支法国乐队而言,唱古诺斯语、歌颂北欧神话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很容易被他人质疑。但他们做到了,他们的初心在于让听众去寻觅文化和传统之根,找到与自然之间更和谐的共存方式,而不是在北欧文化中获得某种特定的民族身份认同。
不仅北欧文化得到成功的输出,我们也能在FVP类音乐中看到其他文化的跨国传承现象,比如拉脱维亚的以日本文化为主题、以三味线和尺八等为乐器的民谣金属Yomi,以日本恐怖电影为主题的阿根廷黑金属IER,以东方文化为主题的加拿大交响民谣金属Aeternam,以印度和佛教文化为主题的捷克黑金属Cult of Fire,以中国文化为主题、以中国古画为封面的墨西哥黑金属Winter Dynasty。今年西班牙民谣金属Lepoka的新专辑《El baile de los caídos》的封面和乐曲也采用了中国风的元素。
民族化和国际化的共存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各种文化的多元存在能促使更为丰富的文艺作品的诞生。Myrkur的主创Amelie认为,在万维网这一媒介上探讨古老的民俗文化并不令人尴尬,在国际化和科技发展的形势下,民俗文化能够更容易被记录、传播、发展和创新,乃至与现代生活紧密融合在一起。
4.3 二者矛盾
然而,民族化和国际化二者之间是否存在矛盾?答案是肯定的。Winterfylleth在Heavy Music Headquarters访谈中说,正是由于全球化的进展,近些年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政治和社会极端化,我们甚至能看到恐怖组织的产生。越来越多的政治、民族小团体在为争夺话语权而斗争,其导致了不同规模的冲突以及并非代表全体人民利益的法律法规的再完善。
葡萄牙Omitir的主创接受BLACK METAL SPIRIT访谈时说,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科技不断发展的社会中,与之前的时代都不相同。我们要选择被社会主宰还是反过来引领社会前进。传统文化和历史有其好的一面,但在脱缰的新资本主义(neo-capitalist)的影响下,人们的单纯、真实和多样性的特征是否会被“全球化”(globalization)这一猛兽扭曲或抹杀?他认为矛盾永远出在主张科技至上的贪婪和被动的人类身上。
这个话题不止关于音乐,它有关现代文明的一切。
5 总结
FVP这一音乐类别到如今的2020年,不过发展了三十年左右,但其中包含的内容却是十分的驳杂丰富,从语言、宗教、历史、乐器,到文学、绘画、电影、神话传说,无所不有,极具辨识度。FVP踩在以前音乐流派的肩膀上,创建了一兼具民族性和国际性的音乐体系,真正做到了对文化和经典的传承。
针对民族化和国际化,我想引用一句名人名言: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鲁迅《且介亭杂文集》
在本文结尾,我想再提一下我对音乐中的歌词的看法。在《想象的共同体》一书中,作者认为是书面文字和印刷术引导了“民族”一词及其意识的出现。前文提过的艺术歌曲(Kunstlied)是严肃音乐构筑词与曲之织体的尝试,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现代的通俗歌曲。传统的民谣歌曲通常以民俗传统为词,发展到现代渐渐具有针砭时弊及政治讽喻的意义,Bob Dylan认为民谣音乐联系时事的歌词比摇滚乐要有意义的多,之后他便把摇滚乐的歌词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准。
针对FVP类音乐中非纯音乐曲目的歌词,我也想引用一句诗歌:
“词语破碎之处无物存在。” "Kein ding sei wo das wort gebricht."
——【德】斯蒂芬·格奥尔格《词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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