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我拍过私房照的女孩结婚了(我要到手写誓言了!)
一个人要多爱另一个人,才会在梦里也记着爱她。

十月二日清晨,我被闹钟吵醒,还未睁眼一股霉味先灌进鼻腔,迷迷糊糊中摸到手机,六点整,该出发去看日出了。元阳的雨季,这是一件需要撞大运的事情。
佳佳昨晚发了消息,我刚回复几个字,还准备多说几句,却发现对话框的顶部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她先问了:“为什么那么早就醒了?”
“我准备去看日出,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早起床?大过节的不睡懒觉吗?”我回她。
“我在写婚礼誓言,突然醒了。”
佳佳两天后就要结婚了,和一个大她六岁的男孩,他的名字是小龙。
我笑她:“是不是开始紧张了?”
她说:“不是,突然有点感动,就想赶快写下来。”
因为我急着去看日出,第二天在昆明见面时,佳佳才告诉我那件激发她灵感的小事。
佳佳体寒,半夜经常被冷醒,然后她会窸窸窣窣去摸索热源——身边的小龙。小龙心细,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佳佳的一举一动,他总是一把揽过佳佳,再从背后抱着她,把手臂枕在她的脖子下。
“但是我喜欢穿宽松的睡裙,他这样抱我就会压着我的裙子,有时候扯到胳膊挺不舒服的。”
佳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昨天忍不住跟他提了一嘴。”
当天夜里,佳佳再一次被冷醒,茫茫摸索时,小龙不仅把佳佳揽到怀里,还贴心地把她的睡裙裙摆整理好,避免自己压到。
佳佳说:“当时我很震惊,这个男的睡着了都能记得我说的小细节。”她望着枕边人熟睡的面孔,自己却再也不能入睡,思如泉涌,爬起来把拖延一个月的婚礼誓言写完了。
一个人要多爱另一个人,才会在梦里也记着爱她。

婚礼现场,佳佳的誓言感动了很多人,有人红了眼眶,有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身经百战的化妆师和婚礼管家也掉了几颗眼泪。



新娘本人更是夸张,一天哭了四次。早上她还和妈妈打赌,谁先哭就给对方打5000元,结果在敬茶的时候就哭花了妆。

我预感到自己会掉眼泪,提前准备了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才能在相继掏出纸巾的人群中“冷静”穿梭。
“她的誓言一点都不假大空,尽是平凡的小细节,很真实。”化妆师一边给佳佳补妆,一边和我交流观礼心得。

是的,佳佳的誓言就像她本人,真实且美好。
她不是一个传统审美上的漂亮女孩,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长了一双小眼睛,一只小鼻子,一张小嘴巴,什么都很小,除了脸。
我只能说,形容非常精准。
不过,佳佳的性格非常招人喜欢,活泼开朗,格外爱笑,笑起来眼睛就只剩一条缝,加上不做作的娃娃音,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男孩喜欢过这个可爱的女孩。

我和佳佳是大三熟悉起来的,因为都修了二专,总是在周末结伴从老校区到新校区上课。
我们都喜欢吃喝玩乐,交集从课上延续到课下,经常约会,要么背着相机去拍照,要么去巷子里探店,那些物美价廉的苍蝇馆子最受我们喜欢。

后来我在拍照的路上越走越远,佳佳则成为了家庭大厨,她发的朋友圈,色香味俱全。



从佳佳对待食物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过日子有多认真。
他们翻新房子的时候,连厨房的台面都花了很多心思,洗碗那侧高了15厘米,方便高个子小龙洗碗,做饭这边低一些,方便矮个子佳佳做饭。



食物是佳佳的命,小龙在这点上理解得非常透彻。
佳佳平时温柔可爱,一饿肚子就会变得不耐烦,使小性子,小龙会立马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和佳佳的妈妈“打小报告”:“快看,她饿了,得吃东西了。”果不其然,填饱肚子的佳佳一秒恢复晴天模式。
特别简单,特别好养。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女孩,在毕业时找到我,让我给她拍一组“私房照”。那时我刚开始玩摄影,看到网上的私房照觉得很美,自己也想给人拍,但莫名有些排斥,好像这事见不得光。
现在的我当然知道私房照再正常不过,但当时还是佳佳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犹豫,她说:
“拜托你帮我记录我身体最美时的样子。”
我们找了间对外开放摄影的民宿,她一身纯白,跑上跑下,一会吃车厘子,一会玩抱枕,见她那么放松,我也就放下全部压力,越拍越顺,越拍越开心。
那天天气很好,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我心里,佳佳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爱吃爱玩,饿了会发脾气,饱了就喜笑颜开,但小女孩怎么就要结婚了呢?
小女孩告诉我,决定和小龙结婚,也是因为一件小事。
佳佳厨艺很好,工作了也经常在家操练。有一回她把刚出锅的菜放在厨台上,小龙来端时她随口说:“要是有一个铃铛就好了,像电视剧一样,“叮铃”一声,就有人来端菜,好酷哦。”
没过几天,佳佳再下厨,就发现一只崭新的传菜铃出现在厨台上。
“他在认真听我讲话,每一句话。”佳佳幸福地扬起了头。

我笑她,一直跟我说小龙的好,把小龙的形象塑造得太完美,她“嘿嘿”笑了两声,说他们也有过矛盾。
不久前佳佳去买包,小龙在旁边滑手机,一言不发,佳佳自己选了包买了单,虽然本就打算花自己的钱,但小龙不闻不问,佳佳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结果出了店门,小龙才告诉她:“老婆,这个包在官网上会便宜XX元,但是要等两天才能寄到”。原来,小龙滑手机是在逛网店,他看佳佳那么喜欢新包,担心她不愿意等两天,就忍住没说。
佳佳又好气又好笑,她说自己确实很喜欢,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她以为小龙不说话是觉得自己乱花钱,不开心了。
两个人复盘了这件事,达成两项共识。第一,及时沟通,不要猜测对方的情绪;第二,再遇到类似情况,如果碍于店员在场不能直接沟通,那就说暗号——老婆,我们要不要先去买杯奶茶再回来。
佳佳乳糖不耐受,喝不得奶茶,说这话就代表:“同志,有情况,暂缓行动。”

高,实在是高。
佳佳情商高,小龙也是,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以后的婚姻生活,即使我本人轻微恐婚。
好在我的父母并没有给我太大压力,常跟我说“宁缺毋滥”,相较同龄人,他们算是很开明了,但我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释怀,也是因为自身的婚姻并不幸福。
自我记事以来,他们就常常吵架。七岁那年,两人在家中扭作一团,嚷嚷着明天就去离婚。我跪在他们中间,撕心裂肺地哭喊:“爸爸妈妈别离婚,我才七岁,才跟你们过了七年啊……”
小时候总感觉自己是大人,但喊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小,小到连一个本命年都没有过,而他们,就要离婚了。
当然,他们没有离婚,拉拉扯扯又过了二十年。
我真希望当时自己没有喊出那句话,倘若我七岁时他们就离了婚,兴许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生活呢?而不是如今这般,苟延残喘。
因此,我对婚姻一直抱着不看好的态度。
我害怕再好的感情也会变质,再忠贞的誓言也会作废。
但不看好婚姻的我之所以看好他们,是因为我感受到他们是同频的。

婚礼当天早晨,我在厨房和佳佳的妈妈聊天,她说毕业时佳佳执意要从发展更好的成都回到老家昆明,找了份并不高薪的工作,因为佳佳要的不多,只要有好吃的,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她就很幸福。
小龙也是如此,北方男孩,因工作来到昆明,被这座城市的明媚和慢节奏打动,认识佳佳前就在昆明买房,做好了长期定居的打算。

两个人都极为温柔,会轻易被日常的小细节打动,也愿意制造小惊喜去打动对方。
对生活的期许相同,看重的事情相似,沟通的意愿和能力相通,这就是同频。同频的人,会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热情也许会随着时间归于平淡,但两人总归在一条路上,你扶我一把,我拉你一阵,也就能走得很远。

我的爸妈,则是典型的不同频的例子。
妈妈重家庭,不需要家人大富大贵、官高一等,只想要相互陪伴,一块吃饭、散步、聊天,偶尔去旅游,简单又平凡。
爸爸重事业,打我记事以来就有数不清的应酬,总是半夜喝得醉醺醺才到家。他性格好朋友多,到哪都有人接待,留给家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两个人都没有错,不过两种生活方式,两种人生追求必然会激烈碰撞,矛盾因此产生。
只可惜碍于面子,考虑到当初尚未成年的女儿,他们没有及时止损,一拖再拖,竟然就到了中年。
矛盾并没有因为年龄增加有所缓和,而是越积越多,就快变成仇恨了。
他们过着痛苦,我看着也痛苦。2018年,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和妈妈说:“你们离婚吧。”发完那条信息,我就去厕所吐了,吐完一阵畅快,憋了二十几年的话,好沉。
但他们依旧没离婚。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要考虑的应该很多吧。面子,房子,车子,孩子。
但无论如何,我已多次表明态度:孩子已经长大,可以养活自己,不需要他们为了我维护关系。我尊重他们任何决定,就算离了婚,他们也永远是我的爸爸妈妈,我会像从前一样爱他们,照顾他们。
我能做的不多,也就到这了。
佳佳听了我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说:“ 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我决定和他结婚,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快乐大过单身的自由,如果以后不快乐了,那就分开呗,分开以后就是两个快乐的个体。”
她说的道理很简单,但我认为恰恰是最重要的,且不限于婚姻。
很多事,何苦呢?快乐些,不好吗?
佳佳做了一大桌菜,看见小龙吃得狼吞虎咽,她是快乐的。
佳佳被人搂着做梦,那人的怀抱像昆明一样四季如春,她是快乐的。
佳佳穿着婚纱,走下旋转楼梯,她的手被父亲交给了小龙,他们相视一笑,走过长长的舞台,走向长长的未来,她是快乐的。
她此刻是快乐的,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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