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突然想起爷爷👴🏻。初一吧，他走了。 那时是2010年，现在记忆实在很模糊。 但也是与往后比记忆最清晰的时候了。 椅子靠背处他笔写的字“熊小如”，还有日期 老屋院子里靠近厨房墙壁上写的什么字我已经忘记了。 他好像挺喜欢记录的，再想起的就是他给我钱或者直接到隔壁爷爷那里去赊一包烟。现在想想好像是把他推向死亡的助手，还记得小时候不懂事不去上学前班。撒娇耍赖怎么哄都没用。小孩子单纯也单纯， 坏起来也很坏。他悄悄把我带到房子隔壁掏出一把糖🍬给我 我就乖乖跟着他去学校了。

他有辆自行车，黑漆的车头和车座间有横杆，他把小凳子绑在横杆上， 让我坐在那里。到幼儿园后，教室很闹腾， 老师很凶，后来我还是故意哭闹，终于还是被留在教室了。

读小学的时候，村里小学只教到三年级，四年级就得去下陈读书，寄宿制。有一年端午，听室友说有个老爷爷好像把粽子带进厕所去了，我好像跟着笑，后来才知道是爷爷给我送粽子来了。课上，爸爸又给我送了一份。

记忆里爷爷很爱抽烟，当时也没发现他爱。小时候他带我去赶集，买“厅豆微”，后来听妈妈说他还管妈妈要钱。

还有一次快到新年，好像已经被查出来癌症了，奶奶她们瞒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获取到了这个信息。说之前叫他去医院看病他都是拒绝的，后来知道癌症主动要去治疗。最后还是回家了，快到新年，他给了我一件新衣服，说钱花去看病了，本来要给压岁钱的。我很懂事的说不要压岁钱。

农忙时候，傍晚耕田，爸爸耕田机耕好了，爷爷还在用老牛拉犁。

某个夏天，他从地里拿了一手大大小小的莲蓬，我在光辉那里摘花生，很开心。

好像病是由于他卖谷子，搬谷子上货车，从车上跳下来弄到膝盖引起的。他后来拖着一条腿走，去下陈读书的时候，要交资料费，爸爸在屋前装牛粪，我不敢开口问他要，就问爷爷。他从上衣靠胸口的兜里掏出钱来，给了我，在我面前呜呜哭了，用手抱着脸。那个时候被病痛折磨的安起了神座，他把我带到那里，叫我求观音菩萨让他好起来。我照做了，连话都是他教的。后来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夸我懂事。

那时我是由他和奶奶带大的，虽然说爸爸妈妈就住在斜对门，我跟着他看新闻联播，看天气预报。问他为什么天气预报开头说了“北京”，结尾又说“北京”，他跟我解释点小伙伴的名字“苗苗，盼盼，志伟，超超，苗苗”，当时没听懂。

在一个冬天的早晨，很冷，又要上学，他早早地起来，给我蒸了红薯，略带烧焦的甜糯的。

那时跟着他在灶下烧火，喜欢在脚下放火盆，有一次我的雨鞋侧面被火烤出了一个洞。

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了，我好像第二天要去下陈，那时我的右脚膝盖后面总是被我挠红，他带着茧的手抚摸着我的脚，问我好了吗。

我们搬进了新家，他帮着锯木头。最后一次见他，他穿着白色衣服，很瘦，奶奶把我带到离他很远的地方，怕传染，他跟我说话，我也听不清，靠奶奶传递。他让我拿走了冰箱里爸爸买给他吃的零食。那时很伤心。

葬礼的时候，我在自己家里，听着外面放着的“天路”，他也还没过60岁的生日。

虽然他是10年去世的，但那是弟弟妹妹都还小，记得的恐怕只有我，还是想记录一下，留下纪念。

一个人来到世界，消失在世界，既是必然，也是偶然。我想他，又不敢去阴沉沉的老屋。那时不懂事，他和奶奶吵架我就跟着奶奶不分青红皂白骂他。叫我去牵牛进来我沉迷电视不理他。现在想起来却都是他的好。如今也不曾对奶奶更加好。上次回家，奶奶开三轮车送我到浒湾坐车。

老一辈人身上，存留着太多我需要学习的地方。我如今更加珍惜留在身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