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第一季5-7集
除了在第一季前读了伊丽莎白二世的官方传记,那两年还看了英剧《维多利亚》,记录片《两代女王》。第三季前突击了海伦-米伦的电影《女王》,之后看了《国王的演讲》。前两天看到《王冠》第四季的预告片后,又急忙把梅丽尔-斯特里普的《铁娘子》给看了。
时间线和人物的特性都大体明白了。
这次托豆瓣上的朋友“川”的福,重看了第一季,更是发现了很多一刷时没注意到的细节。
喜欢这部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仪式感。在这个高效但慌乱的现代社会,人们步履匆匆,然而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个古老的系统在缓慢而确实地运转。
传承和秩序本身就非常令人着迷。
第五集 Smoke and Mirrors(魔幻加冕礼)
是第一季中我最喜欢的一集。
开场先是闪回到1937年乔治六世的加冕礼前,年幼的伊丽莎白帮助父亲练习。注意inviolobly这个词,在女王自己的加冕礼上还会出现,当然主教大人是不会在庄重的场合犯忘词这种低级错误,纯属艺术加工的处理方式与开场相呼应,既是一种传承,也让人在此刻想起乔治六世和当年父女间温暖的一刻。
围绕加冕礼,又是矛盾重重。
剧组曾经申请过在西敏寺拍摄,但被拒绝了。婚礼和这一集的加冕都是在剑桥郡的Ely天主教堂(Ely Cathedral in Ely, Cambridgeshire)拍摄的。最终成品是文献资料和本次拍摄的交叉出现。
菲利普亲王全权负责仪式,在他的坚持下加入了电视转播。“你不会后悔的。”他这样对妻子说。观众也会心一笑,确实不会后悔,那次电视转播后来屡屡被人提起,都是回味和赞美。
而此前在玛丽王后的葬礼上,菲利普就吐槽过这些永远一成不变的仪式,这一次与上一次,与几百年前的那一次,没有丝毫变化。王室也不能固步自封。
如果看过《维多利亚》的话,就会发现两位亲王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阿尔伯特热爱科学和新技术,第一次万国博览会就是在他的主张下召开的,改革王宫的卫生间也是他的主意;菲利普热衷革新,喜爱飞行,第三季被登月吸引。他们都是给王室带来新鲜空气的人。两人也同样都有男性自尊心受挫的经历。
两代女王的婚姻都幸福,但开始却不一样:维多利亚是在登基后才遇到阿尔伯特的,他们之间不存在加冕礼上亲王下跪的问题。但正因为此时维多利亚已经是王,所以只能是她向他求婚。
根据第五集的演绎及自己的理解,大概经过加冕礼,尤其是圣油礼后,她们都被转化(transformed)了,由凡人变成了女神。而神是负责接受跪拜、赐予头衔的,是不可以有人和她们平起平坐的。
伊丽莎白这一次等于是用电视转播权换来丈夫在典礼上的一跪。
这一段看得沉重,本是夫妻,很多事情却变成了交易。
要说错,似乎又谁都没错。
此处色彩用得也极深极重。
【借?跟谁借?这不就是您的吗,夫人?】
伊丽莎白这里表情也是一顿,大概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她那么年轻,眼睛里一丝杂质都没有。
温莎在观看电视转播时也评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女人”—— An ordinary young woman of modest ability and little imagination. But wrap her up like this, anoint her with oil, and hey, presto, what do you have? A goddess。
这个5磅重的王冠(1磅=0.4536 kg),在《维多利亚》也出现过。而对维多利亚,也有过类似“平凡”的评论。
另一处矛盾正是来自温莎。曾经的中心,现在的局外人,自我流放者。从来没有过加冕礼,如果他经历过那个仪式,说不定能够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然后负起责任来呢。
Alex Jennings这个演员,是英国宫廷剧的熟面孔,出演过各种贵族,《维多利亚》里他是女王的舅舅兼公公,电影《女王》里他是查尔斯,哈哈。现代剧里经常演政治家,《英国式丑闻》他是给休-格兰特出坏主意的人,翻拍剧《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他是可爱又温暖的出柜政客。
第五集的结尾是对他改变看法的一处,之前觉得他不负责任,嘴下不留情,又贪图利益。
等看到他满眼泪水、面朝家乡吹风笛的样子,心彻底软下来,不过是一个思乡的老人罢了。那首曲子是“Flowers of the Forest”。哀伤的音乐里,辛普森夫人在远远的楼上看着他。
秉承一贯的前后呼应手法,在本集开始记者采访温莎公爵夫妇时,就已经埋下“风笛=思乡”这个伏笔了。
第六集 Gelignite(重磅新闻)
玛格丽特与皮特临别一吻,画面太漂亮了。
这场恋爱是本集核心内容,在当时的王室是作为丑闻处理的,现在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当时的民众似乎很喜欢这种帅气的战争英雄与皇室公主的浪漫爱情。皮特所到之处,其实主要是陪同女王的爱尔兰之行,女孩子们一片狂热。
皮特很享受这种偶像般的感觉,在镜头前摆Pose的时间稍长了些,无疑是抢了王室的风头。
多少有些飘飘然的皮特居然在飞机上称呼女王她的昵称Lilibet。即便是普通人家,婚前对着自己未来的妻姐直呼其闺名似乎也不太合礼数。
女王听到后只是愣了一下,没表示任何不满,连一个表情都没露。
——越发地沉稳起来。
回到伦敦女王感谢随行人员时,其他人都回复Your Majesty,只有皮特回Ma'am。
后果只能是立刻发配布鲁塞尔。临行前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对着一群工作人员直接称呼玛格丽特其名。
皮特是一个反面例子。如何在不同的场合,对不同的人,采用合适的称呼和谈话方式,值得三思。
无论多亲密,是不是都该有个界线。
之前玛格丽特郑重宴请女王夫妇,姐妹两个都美得惊心动魄。
从伊丽莎白的角度看,刚刚登基不久,在民众间影响甚好,婚姻也如意。年轻女孩子幸福,就希望妹妹也能像自己一样,与心上人双宿双飞。是可以理解的。
As your sister I’m never going to oppose it.
但随着事态的发展不受控制,显然她当初答应得太痛快了,没有考虑周全。甚至提议妹妹两人到苏格兰成婚也有点贸然。
造成的结果就是,观众看到伊丽莎白殚精竭虑,却只换来妹妹的憎恨。与此对比,菲利普就显得理智得多,玛格丽特这段恋情与温莎的当年确实有可比性。他也算尽到提醒的责任了。
从玛格丽特的角度看,年轻女孩第一次恋爱都是倾尽全力,甚至可以忽略对方身上的不足。
后来就不会这样毫无保留了,以后的每次恋爱都会多些防备,多些算计。就像醇酒一次次掺了水,越来越淡。而第一次永远是最完美的,尤其是没能成就好事的那种。其实现实是,真正结婚的话,也未必就是佳偶。
姐妹俩的两次通电话,都是通过层层转接,甚至有被偷听的危险。既是暗指两人交流上的不通顺,也暗示玛格丽特与皮特分开后几乎再没有畅谈的可能了。
Queen Elizabeth II: As am I. Sending him away will break my sister's heart.
Tommy Lascelles: Hearts mend.
【女王:我也是(指上文说到的努力控制一个相当不利的局面)。把他送走会让妹妹心碎的。汤米:心会修复的。(太冷酷了)】
真实的历史是,玛格丽特在伊丽莎白加冕前就请求她同意自己结婚。女王当时的回答时等一年,加冕太忙顾不过来,暗地里是希望这段恋情一年之内土崩瓦解。
这一集里答应玛格丽特等到她25岁岁以后就可以自由结婚了(根据1772年的王室婚姻法),后来发现又是忽悠。
总而言之是苦命鸳鸯。
第七集 Scientia Potentia Est(知识就是力量)
分集标题是拉丁语,翻译过来就是培根名言“知识就是力量”。
有两层含义:女王的首相和外交大臣都向她隐瞒自己的健康危机,女王本人被蒙在鼓里很长时间,说严重些,这叫欺君罔上,显然是违宪了;另一方面,女王对自己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这一点一直耿耿于怀,这一集里为自己找了个家庭老师,准备给自己充充电,以General education为主。
前者应该是信息、情报。后者才是知识。都是Knowledge。
细节很重要。女王的妈妈在读报纸,苏联发射了氢弹(H-Bomb,这个代号很有意思),大家都感到惶恐不安。至于为什么不安,两个Queen都是一头雾水。这可能是让女王萌生接受再教育想法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平时与各位老奸巨猾的大臣们打交道,会见各国使者,可能都有让女王感觉力不从心的时候,不知道谈什么话题,有些问题自己也不懂。“总不能总是拿狗或马来岔开话题吧。”
以丘吉尔中风前两人的一次对话为例,首相讲了斯大林去世对国际关系的影响。
Queen Elizabeth II: And that would be bad?
Winston Churchill: Oh, a disaster, Ma'am. For all the obvious reasons.
[coughs]
Queen Elizabeth II: Of course. Remind me. Of the obvious reasons.
Winston Churchill: Russia... is a great old empire which demands and deserves respect. Americans like to wave the big stick and speak with a loud voice. In the matter of world governance, they are not yet ready. They need an experienced and elder power to guide them, school them.
Queen Elizabeth II: Yes, we could all do with some school.
【女王:那样很糟吗?
丘吉尔:简直是灾难。陛下,很显然。
女王:当然。给我讲讲原因。
丘吉尔:俄国。。是一个伟大的古老帝国,值得尊重。美国人喜欢挥舞大棒,大声讲话。在统治世界这个问题上,美国人还没准备好。他们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老练的力量来引导他们,教育他们。
女王:是的,我们都需要接受教育。】
丘吉尔看问题确实老道,年轻的女王再次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艾森豪威尔即将来访,女王恶补时的样子像学生准备考试。当美国总统无法赴国宴时,what a relief,太可爱了,考试取消,乌拉!
当Hobb教授问到她有没有得到过什么证书,有没有通过什么考试时,女王很难过地沉默了。我想女王也有她自卑的一面。另一边又想到女王没有驾照这件事来,又觉得好笑。
私人秘书的选人,是首相风波的缩影。这个国家论资排辈,年轻人很难越级升迁。
John F. Dulles: [seeing Eden slumped in his chair] That is not a sleeping man, that is a sad metaphor. The second greatest man in what used to be the greatest nation in the world.
【大英帝国风光不再。】
年轻的女王与Hobb教授引用了好几次沃尔特-白芝浩(Walter Bagehot),1861-1877年任《经济学人》主编,是英国立宪的领头学者,也正是他提出了本集的两个主要概念:王室即尊严,而政府是效率。
Hobb教授让女王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有接受普通教育,但却是精研英国宪法的第一人。在首相所犯错误中,并不涉及学识或才智,而是正直与原则。
Professor Hogg: Because they're English, male and upper class. A good dressing down from Nanny is what they most want in life.
【教授:因为他们是英国人,上层阶级的男人。他们毕生追求的就是保姆的一顿训斥。】
这顿训斥来得非常漂亮。女王一显君威,两个大臣哑口无言。
对Salisbury:我的工作不是统治国家,我的工作是确保国家以正确的方式得到统治。如果我的大臣们撒谎、密谋,向我隐瞒真相,我又如何能做好我的工作?你已经妨碍我的职责了,你使王冠无法发挥正常作用。你怎么能这么做?先王非常看重你。他相信那句话:历史证明,不要相信塞西利亚人。非常不公平。但也许很公平。
(No, it is not my job to govern. But it is my job to ensure proper governance. But how can I do that if my ministers lie and plot and hide the truth from me? You have prevented me from doing my duty. You have hampered and bamboozled the proper functioning of the Crown. How could you? My own late father valued you greatly. He believed the phrase, "History teaches, never trust a Cecil." Deeply unfair. Perhaps not.)
对丘吉尔没有这样严厉。
I would ask you to consider your response in light of the respect that my rank and my office deserve not that which my age and gender might suggest.
【希望你考虑我的品阶和职责再回答,而不是根据我的年龄和性别。】
丘吉尔最终答应辞职,“不是因为身体或其他个人原因,而是因为您已经准备好了。”
——很少这么痛快淋漓。
女王重获自信,举着胜利的旗子回到卧房。连菲利普都发现她不一样了:好像长高了。
结尾一段闺房之乐也是难得轻松。
面对暗示,女王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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