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博士发小,正在遭受家暴
2018年底我一个人南下旅行,在上海见到了发小阿玮,彼时她已知名大学博士在读,有一个看似完美的男友。热气腾腾的火锅局上,我一个无心之问揭开了阿玮从童年藏到今天的乌青秘密。
说明:为保护真人,文中人物姓名、地点、时间线均做改动。
我没想到阿玮会哭。
我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她沉默不答,只是怔怔地盯着我,一秒,两秒,然后晶莹的泪珠从她右眼中滚出,继而是左眼,像是开关被打开,一颗颗眼泪“簌簌”落下,那张不久前还眉飞色舞的脸此刻挂满委屈。
我问阿玮:他对你有过暴力倾向吗?
我印象中的阿玮不是这样的。她长相可爱,鹅蛋脸,剑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随时透着灵气,走路蹦蹦跳跳,双马尾在肩头上下起舞。阿玮性格活泼外向、自信、甚至有些小骄傲。我们是小学同学,从我三年级转学来到五年级她转学走,同窗两年有余。阿玮是班上最优秀的女孩之一,任何考试从未掉下过前三,深受老师喜欢。她还是班里的中队长,管理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常在讲台上通知这、指挥那,小手一挥,最高的男孩也要听她的话,好不洋气。不过,阿玮行事较真,年纪又小,不太懂得把握管理的“度”,我偶尔会听到同学的抱怨,说她“趾高气昂”、“官威唬人”,但只是零星几次。总的来说,性格活泼、成绩优秀的阿玮很受欢迎,大家以成为她的朋友为荣。
我记不清什么时候、为什么和她熟悉起来,用力回想也不行,好像我们天生就该是好朋友。
我和阿玮、小温组成“疯婆子”组合,时时刻刻在一起。一起玩游戏,跳绳、抓子儿、滑滑梯;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我最喜欢牛板筋了;一起做作业,在学校的桃树下对完答案才放学;就连周末也要黏在一块,一起学国画、书法、芭蕾舞。
说来好笑,我们连“辞职”都要一起,某次不知为何,中队长阿玮、班长小恩、学习委员我,三个人写联名信和班主任辞职,被“痛骂”一通,现在想想那时候确实恃宠而骄。
再好的朋友也会有矛盾,我和阿玮吵过架,但不是当面吵,是“传话吵”,传话的人是小温。
我:你去跟阿玮说,她那样对我,我太伤心了,不想和她做朋友了!
小温回来了:阿玮说,你以为她不伤心吗?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
我又说:你问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那件事本来应该是……
小温气喘吁吁又回来了:她说她没错,是你错了,你不应该……
来来回回好几次,小温在教室里外跑来跑去替我们传话,越传两人越生气,我扔下一句狠话“你跟她说,我和她绝交了!疯婆子组合解散!”然后我头也不回离开了。小温帮我传了话,也答应我晚上的舞蹈课不理会阿玮,她也觉得阿玮做错了。
晚上的舞蹈课我第一个到,阿玮第二个,她换了舞鞋走进练功房,我本来绷着一张脸,却在看到她的瞬间“噗嗤”笑了,她也笑了。什么话都没说,我们就和好了。小温最晚来,本以为会经历尴尬一小时,没想到进屋就看到我和阿玮有说有笑,马上加入了打闹,我们“疯婆子”组合又复合了!
是哇,孩子的情绪,来得最快,去的也最快。
后来这个定律不管用了,阿玮总是闷闷不乐,我那时缺根弦,从未细问原因。五年级的六一儿童节,我们班要表演舞蹈,所有人都换好了衣服,除了阿玮,她在人群中翻找应该拿着演出服的父母,小孩的眉头紧锁,满脸通红,大眼睛里噙满泪花。
我们的表演开始一分钟后,换好衣服的阿玮混进了队伍,后来我才听说阿玮爸妈迟到的原因是吵架。
没过多久她就转学了,没提前和谁说,我关于阿玮的童年记忆也到此戛然而止。
十年后,我去上海找阿玮,聊起童年往事,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玮的爸爸一直在家暴她的妈妈。
六一那天,他们不是吵架,而是打架,阿玮爸爸把妈妈按在地上,大大小小的拳头落下去,阿玮妈妈几近昏迷。阿玮在旁边吓得不行,惊叫着拉架:爸爸别打了,妈妈不行了,我们该去学校了,表演要迟到了!
孩子的哭闹不管用,阿玮爸爸情绪上头,甚至抓了一把菜刀,一面骂地上的女人,一面转过头对阿玮说:你先去,我们一会就来。
阿玮听了这话,呆呆地站了一会,然后背起小书包走出家门。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门边的楼梯上,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我太害怕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从裤包里摸出了几颗糖,是大白兔的。”阿玮剥了一颗塞进嘴里,甜味渐渐散开,压制了眼泪的咸味。冷静下来的她开始思考怎么办:“我很清楚这次如果我走了,我可能就没妈妈了。可是我好害怕,我不想回去,不敢回去,不想要那个家。“
阿玮敲开邻居的门,说明家中的情况,然后一个人先去了学校。
“我那时候才十岁啊。”阿玮回忆的时候,仍然痛苦地不住摇头。
阿玮的父母在那次大吵后离婚了,阿玮被判给了父亲,为了不让前妻见到阿玮,阿玮爸爸迅速帮阿玮办理了转学,去了离小镇有八小时车程的绵阳。
阿玮在那里和奶奶生活了四年,老人节约,舍不得用白炽灯,阿玮只能在暗黄的老灯泡下面写作业,人坐在小凳子上,高一点的木凳当桌子使。老人传统,不允许阿玮和男生接触,某天有男同学在楼下叫阿玮一起上学,老人大气,说阿玮“不守妇道”、“没有教养”。
在老家很受欢迎的阿玮在绵阳却没有交到朋友,既是因为奶奶的严厉,也是因为阿玮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上。
“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读书,上下楼梯都在背课文,我下定决心离开绵阳,初升高考试是我唯一的机会。”阿玮没有食言,她很聪明,又格外勤奋,初中三年次次考试都是第一,阿玮爸爸对前妻的怨恨少了一些,没有阻止女儿“逃离”绵阳,阿玮如愿以偿考上了成都的高中。
阿玮好像转运了,顺利地读完高中、大学,又靠着聪慧和倔强考取了国内排名前几的大学研究生,硕博连读,一股脑扎进学术的海洋。
直到遇到了男朋友张张。
我是在阿玮的学校见到张张的,他和阿玮同属一个导师,也是一名优秀的物理博士。张张和我们同岁,却生的高大成熟,阿玮不足1米6,站在张张旁边更显小巧,我调侃他们是最萌身高差。
我对张张的第一印象很好,他体贴礼貌,脸上总挂着笑容,时刻关照阿玮的需求。我替他们在草坪上拍了几张照片,两人乐呵呵地拉着手,看对方的眼神充满爱意,我想阿玮找到了一个好男友。没想到几小时后,这个看法彻底翻转。
起因我现在想来也觉得“神奇”,我们三人一起吃火锅,聊到该不该把朋友圈中关于前任的内容删除。阿玮一向奉行“一对一”的关系,她主张必须要删,要不看着膈应。我一向中庸,觉得可以不删,毕竟是个人回忆,但最好转为私密,别让我看到。
阿玮不同意,卯足了劲儿准备和我辩论,她的较真和好胜心我太了解,知道争起来没尽头,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说:“不和你争了,个人有个人的处理方法嘛,你在意的话就让张张删干净呗”。
我往嘴里塞了片毛肚,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张张,随口问道:“诶我这话不对,万一阿玮就是你的初恋呢?是吗?”
张张没想到我会突然向他提问,愣了半秒,然后缓慢、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张张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改变了饭局氛围。阿玮先是疑惑地问:“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吗?”张张眼神慌乱,语气却故作镇定:“吃饭,不说这个。”阿玮不依不饶,又问了几遍:“在我之前,你谈过恋爱没有?”张张看瞒不住了,只能承认阿玮不是他的初恋。
阿玮情绪变得激动:“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一直说我是你的初恋啊!”
张张的表情很尴尬,他试图糊弄过去:“老康还在呢,我们不聊这个,回去再聊。”
阿玮摇摇头,满脸失望:“老康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没关系,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为什么要骗我?”
张张解释说是不想让阿玮知道了生气,阿玮听了这话是真的生气了,再开口的音调明显变高:“我为什么会生气呢?不允许你认识我以前谈恋爱?我是那么自私的人吗?比起我不是你初恋,你骗我才让我真的生气。”
张张几次想转移话题,阿玮都强硬地拉了回来,张张脸上渐渐也没了笑容,他漠然地瞪着阿玮,语气冰冷:“你够了啊”。
两人你来我往,问题没说清楚,怒火倒是升了一级又一级,到后来他们像两头怒狮,竟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瞪着对方。
我在一旁如坐针毡,几次想缓和气氛都没成功,于是迅速结账,拉着阿玮离开了。
我和阿玮找了间大学路上的小酒吧,坐下来说了一阵儿时的趣事,阿玮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我们也聊刚刚的冲突,阿玮讨厌欺骗和背叛,从小就是,那回我们吵架,原本她打算找我道歉,但一听我说要和她绝交,歉也不道了,在小温那说了一箩筐我的坏话,气得连晚饭都没吃。要不是晚上我见她就憨笑,化解了尴尬,她可能还得再气一阵儿。
聊天时阿玮几次说到泰国杀妻骗保的社会新闻:“妻子在被杀之前,哪知道丈夫能下那样的狠手……”
我觉得奇怪,问她:“你干嘛讲这个?你是害怕这种事情发生吗?他对你有暴力倾向吗?”
阿玮怔怔地看着我,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出来。
张张动过手,两次。一次揪着阿玮的脑袋往墙上撞,一次一拳头打到阿玮的脸上,她的嘴角青了很久。
起因都是情侣间琐碎的矛盾,却发展为肢体冲突,我颇为震惊:“这种事的频率高吗?”
阿玮摇摇头:“不高吧,都是我把他惹急了的时候。比如说他打我那拳头,是因为我先蹬了他一脚,我在想如果我没有蹬那一脚,他也许就不会动手。”阿玮沉默了一会,又问我:“可是很多女生也会闹脾气,也会捶男生一下,打一下,大多数男生都是包容的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没有这种经验。我和我的前任们虽也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但从不会诉诸暴力,最多只是拌嘴。我性子软弱,甚至无法对爱人恶言相向,某个前任曾当着外人的面骂我“你有病吧”,对我造成极大伤害,至今难以忘怀。
那是最亲爱的人啊,难听一点的脏话我都不会用上,更别说暴力了。
但阿玮不是,张张也不是,他们要好的时候羡煞旁人,吵架的时候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恶意都泼给对方。
阿玮给我看了一些她和张张的聊天记录,几天前他们在实验室争论光谱的能级,两人看法不同,阿玮本是较真的人,涉及学术更是严谨,非要争个你对我错。她上网查资料,把结果拿给张张:“你就是错了,不信自己看百度。”又补了一句碎碎念:“明明就是错的,还不承认。”
张张没有回应她,坐到一边去了。几分钟后,阿玮收到了张张十几条辱骂的微信,是很难听的话,难听到我没法打出来。
阿玮不是温顺的人,她骂回去了,用同样级别的脏话。
面对她最好的朋友,阿玮的委屈一泄而出:“就算我说话很冲,他也不至于说这种话啊,”她一直在抽泣:“我不知道其他情侣相处,是不是生气极了也会这样,还是说就算两人有矛盾,你想到这个人是你爱的人,在下手的时候会收着一点,不会那么狠的砸下去。”
行文至此,我想跳出来说几句。我是阿玮的朋友,情感上偏向阿玮,但我的描述已尽量客观,不会将阿玮塑造成十恶不赦的坏人(虽然我可以)。他们关系复杂,内里故事颇多,我拎起来的不过是几杯酒的重量,不足以为其定性,因此对我来说这尚是一道无解的题。希望各位看官探讨时,多点善意,少点揣测,毕竟我们不是当事人。
比起阐述张张的“恶行”,阿玮更多时间在反省自己。
“我总是无理取闹,所以需要他多多包容我。”
“他一直不觉得对我动了手,说别给他扣这个帽子,我想想也是,我也骂过他,很过分的话,我每次都会想是不是我太过分了,他才会那样。”
“也许我温顺一点,控制下自己的脾气,就不会激发出他的怒气。”
“他对我好的时候是真的好,他对我不好是因为我先惹到他”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打断阿玮:“你为什么不想想,他对你好是因为你对他也好,只会想他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惹他,为什么要把好的事情归结于他,坏的事情归结于你?”
阿玮沉默了,偏过头,假装在听驻唱歌手的音乐,半晌她开口,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从小看惯了爸妈的暴力行为,对这种事情极为反感,也给自己设了底线,如果对方使用暴力,我肯定不会继续这段关系。”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哑了:“可是我每次都会打破那个底线,好像我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我看着阿玮受伤的样子,格外心疼,小时候阳光明媚的女孩,怎么又再次笼罩在暴力的阴影下了。我哽咽着说:“我很难过,我没办法时刻陪着你,只能事后安慰。我知道你的性子,肯定不会离开他,但看到事情正在眼前发生,我却没法阻止……”
我懂阿玮,就像她懂自己。阿玮把这一切归结于宿命论:“一个女孩就算一直被伤害,还是会选择一次次原谅男生,因为她需要经历这种事情,她必须经历,没有选择。”
我更愿意把这归于原生家庭的影响。阿玮自小看惯了父母的暴力行为,内心充满排斥,从绵阳到成都,再从成都到上海,都是为了逃离父母的印记。没想到隔了几千公里,进了数一数二的大学,读到了众人钦佩的博士,却遇上了张张,一个家庭同样存在暴力行为的男孩。
他们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地相爱,又疯狂地互相伤害,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滑进上一辈的诅咒中。
阿玮更甚,她在这段感情中没了自我,完完全全沉浸其中。“我知道有的事对我的心情和成长都不好,但我没法抽离出来,感情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从小到大,阿玮经常一个人度过,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外地读书。遇到事了要么解决,要么逃离。但在两性关系中,她没法逃,或者说不愿意逃。她把张张当成自己最后的港湾,一头扎进去,再也爬不上来了。
她说:“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不是两个人,是一体的,无法分开的。”
我问她:“你有没有可能变得独立自主,少受点伤呢?”
阿玮居然笑了:“有啊,经历的次数越多,我就越佛系。以前让我生气的地方更多,生气了就会吵架,现在懒得吵了。以前吵了就不吃饭,现在该去食堂就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我没想到,阿玮对他们的未来抱着很大希望:“我相信宇宙静止是相对的,运动是绝对的,什么事情都会发展,只要我们两个都有意识,都愿意去努力,不一定会是一个很坏的结果。”
她认为自己要改掉坏脾气,试着去接受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人的事实,虽然这很难,因为她得强迫自己去承认一件内心很抗拒的事情。但阿玮已经开始努力了,从前的她不敢想象没了张张会怎么办,现在的她会想:“我还有那么多编程语言可以学,那么多实验可以做,吵架没意思,我要好好学习”。
她说张张也在“纠正”自己:“他已经好很多啦,上一次骂我之前的一个月,我明显感觉到他对我的包容度高很多,我和他争论,他会顺着我说,我就不生气了。”
面对这番言语,我只能说:“你计划得很好,如果现实也是如此,那再好不过。”
阿玮已经不哭了,她恢复了平日的激扬:“悲观的时候还是很悲观啊,但大多数时候会尝试着把自己的每种情绪看作一个化学发应,每种行为模式都是可以被计算的,人嘛,本能地会把事情按自己的逻辑编下去,哈哈哈。”
阿玮不愧是高材生,感情也能学术化,我不知道夸她知识应用得当,还是看得清楚明白。
看得再清楚,分析得再透彻有什么用,我骂她又有什么用,阿玮至今依旧沉溺于这段关系中,她似乎必须经历她母亲的故事,才能完整,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这是我最难过的事情。
我后来咨询过心理学老师,她说阿玮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离开张张,去做心理咨询,一次又一次揭开童年创伤,直至结痂。另一条是继续和张张纠缠,去撞那堵南墙,头破血流。
阿玮选择的第二条。
我一直相信,每个人生来都有一门课要修,有一道坎要过。阿玮的这门课可以叫两性,也可以叫自我,她已经学了二十几年,还有几十年要学。
我只希望,我的好朋友打怪时也要保护好自己。
在上海的第二天,我又见到了张张,他和阿玮和好了,我们三人一块去操场拍照。
因为那些心碎的故事,我万般郁结,不主动和张张说话,也不给他拍照。阿玮试图缓解尴尬,张罗着让我给他们拍合照,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满足了阿玮的愿望。
镜头里,张张倚靠在长椅上,两腿岔开,他把阿玮拉坐到自己的腿上,一支手臂揽着阿玮瘦小的肩膀,另一支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笑得眯起眼。
阿玮双手交握,轻放在大腿上,也冲着我笑了。
蛮像个小孩的最新日记 · · · · · · ( 全部 )
- 返工第一天,我花了三个小时走到公司 (895人喜欢)
- 甘孜有丁真,阿坝有我!谁还不是个藏族呢? (54人喜欢)
- 唯一让我拍过私房照的女孩结婚了(我要到手写誓言了!) (1694人喜欢)
- 很开心,我能和你发生关系 (20人喜欢)
- 23岁那年,她得了肺部肿瘤 (262人喜欢)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纪念吴孟达 21.8万次浏览
-
记忆里童年的味道广告
品牌话题 · 18.0万次浏览
- 我的踏春计划书 507.6万次浏览
- 无生命物质记者会 54.7万次浏览
- 地铁里的自我审视 新话题 · 14.0万次浏览
- 豆友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关于我」 9.1万次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