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与许三多
这世上很少有类似父母的角度能把我们观察的那么细致全面,三多的爸爸许百顺,剧里许爸爸跟他有三次交锋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次是许三多尚未参军时,在村里当一个任人欺负的“龟儿子”,许爸爸恨铁不成钢可又没能力帮他改变,就道德绑架史今,要把许三多送进军营,那是他为许三多能挣得一个好前程尽的最大的努力。许爸爸卑微怯弱 ,即害怕许三多荒废人生,又担心许三多进军营后被欺负,在火车站送别被混混打,他心里也只顾得上叮嘱许三多:“儿子,别管我,好好活着。“
第二次是许家发迹,二哥赚钱了,许爸爸到军营里来接许三多,打算安排他退伍回家。许家在不得意时,把许三多送进兵营对他最好;许家得意了,当然应该要把许三多接回去,在许爸爸眼中,他的“龟儿子”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一旦家里有能力养好他了,就应该把他牵回去。但让人意外的是他发现“龟儿子”变了,有战友了,而且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一群配合他让许爸爸宽心而演戏的战友,好朋友,许爸爸发现许三多在军营生活的很好,已经不需要他太操心了,小儿子跟他家的老二一样,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第三次是许家落难,许爸爸被监管,家里欠了一大屁股债。三多去看守所见爸爸,握住爸爸的手,在爸爸特别拘束不适应的状态里安慰爸爸,向父亲回报自己渴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已经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真诚而朴实,许爸爸在那一刻突然发现,老三不仅已经能独当一面,他甚至能独当好多面了;他不仅不需要他们的照顾,他还有能力回来照顾家人了。“龟儿子”长大了,是个好儿子。
十几岁的时候看《士兵突击》,最喜欢许三多,单纯、简单、不抛弃不放弃,他身上透着一种纯碎,描述着一种简单,一种让人感动的简单。后来看《团长》,喜欢迷龙,也是喜欢他身上那股简单,迷龙在给心上人表白的那种热情跟单纯,太讨人喜欢了,他跟许三多身上都有男人最可爱的一面,淳厚质朴即天真浪漫。
二十几岁的时候看,觉得更理解成才。许三多的生活像是一种被动的接纳,他运气很好,他并没有做太多选择,他忠于环境,他只要忠于环境就终于内心了,这好幸运。成才的环境更复杂,他的内心跟环境有冲突,他要忠于内心就得违逆环境,因此他要成为钢七连的逃兵,他要在老A竞选时放弃一个竞争对手。他主动的觉得转士官更适合自己,他清楚淘汰一个高阶对手他就能离目标更近一些。我们很少有人能像许三多那么幸运,内心跟环境统一。更多的人要面临复杂,像迷龙,面对老婆孩子热炕头,他的天真浪漫足以;可换死啦死啦的目标呢,真是王八盖子的,复杂极了,无趣极了,怎么可能天真浪漫的起来,只能扫兴。
可现在计数要拨到三打头时,我重新理解了许三多。觉得他并不是运气好,按他的环境,如果真的跟环境统一,他可以在钢七连成为白铁军,当吊车尾当蹲坑王就行了,可他偏不,他要腹部绕杠创造奇迹。他可以在五班当老马,每天织织毛衣还可以给史今班长织一件呢,可他偏不,他要修路。他还可以在钢七连改编后跟高连长一样,愤怒,燃烧自己,可他偏不,他独善其身一人抗起一面连旗。他的内心秩序经常跟环境冲突,可他即改变自己也塑造环境,他的生活从来都是主动的选择跟自我塑造。
十几岁的时候看世界单纯极端,嫌弃成才功利市侩;二十几岁觉得被世界教会做人,认为许三多仗着运气平步青云,是命好。再大点儿回头看,成长跟许三多其实密不可分,两位一体,一个面子担当,一个里子担当。他们是两种男人,却又是同一种男人的两面性。
我们喜欢《红楼梦》,它把女性的魅力通过若干个女子独立展示,又揉杂其中,你很难说谁好谁坏,但不同的阶段对此又不同的好恶程度。《士兵突击》类似,它把男性的魅力通过若干个男人独立展示出来。细致入微体贴感人的班长,高傲自大又诚实不自欺的连长,还有刀子嘴豆腐心义薄云天伍六一,他们身上体现了男人的各种性格魅力,同时又都揉杂其中。高成后面变得像史今,伍六一后面亲热的像白铁军,人性格充满的复杂性。许三多是里子,成长是面子,我们每个人都矛盾,但我们同时都有里外的挣扎。
很喜欢编剧拿许三多照成才,再拿成才照许三多。起初我们都像许三多,慢慢跟父母产生很大的沟壑,父母只能通过学校教育来满足他们没能力给予我们的东西。进入社会后我们要褪去学校的那层单纯,不能凡事都行许三多,只有圆滑一些,事故一点儿,才能在这个社会安稳生活,我们都要努力成才一点儿。稍微有能力点的父母,都立即想唤我们到身边去,回到他们的羽翼之下,温暖避风港,许爸爸去军营接他的时候内心是有计划的,心里悄悄想着给老三娶个媳妇,再建个新房,帮他做门小生意,安稳舒适的理想人生。我们大多数人都更期待像许三多第三次跟父母交锋的那样,诚实且稳重的给父母汇报自己,袒露自己的生活目标,支持父母享受自己的余生,跟父母互相支持,但要像伍六一说的那样,不要在担心父母的狗链子来拴自己了。我们也非孩童,不是争吵不过就要被父母打一顿的待遇了,试着表达自己,让父母安心,因为刚进入社会时,父母跟许爸爸的嘱托是一样的:“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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