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狂野之夜!》Wild Nights! 】

★当代美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以犀利与悲悯之笔演绎大师亦真亦幻的人生收官时刻
这是一部大胆颠覆的短篇小说集,五个惊异绝伦的故事分别幻想五位大师级作家生前最后的时光,剧情根据传记史实编造,通过模拟个别作家的独特文风写成。故事深刻、诚挚、令人心痛又感动,作者用那最犀利的文笔刻划出最深沉的人类心理,读来让人屏息。


【作品名称】:狂野之夜!关于爱伦·坡、狄金森、马克·吐温、詹姆斯和海明威最后时日的故事
Wild Nights!:
Stories About the Last Days of Poe, Dickinson, Twain, James, and Hemingway
【丛书名称】:人民文学版(短经典·第1辑06)/ 99经典文库
【作 者】:[美]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Joyce Carol Oates)
【译 者】:樊维娜
【出 版 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1-05
【页 数】:227页
【I S B N 】:978-7-02-008491-3
【定 价】:¥ 23.00
【目 录】:
爱伦·坡·遗作,或名灯塔 ………………………………………………………… 001
狄金森仿真人 …………………………………………………………………… 033
克列门斯爷爷和天使鱼,1906 ………………………………………………… 068
文学大师在圣巴塞罗缪医院,1914-1916 ……………………………………… 127
爸爸在凯彻姆,1961 …………………………………………………………… 175
后记………………………………………………………………………………… 216
导读:“狂野之夜”令人心惊 ……………………………………………………… 218


【相关评论】:
我们之所以持续回去造访欧茨的国度,是因她具有超越凡人的天赋,能让书页成为一扇窗,而窗外发生的一切会让我们确信,那就是生命的真相。
——《纽约时报书评》
欧茨不仅通过巧妙模仿五位美国作家的风格来向他们致敬,而且深入他们的心灵……将虚张声势的文学评论深入演绎,成功地变身为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侵蚀这些偶像人物的形象。这是一部大胆颠覆的短篇小说集,欧茨将富于哲理的恐怖氖围与对人类处境的深刻省思互相结合。总之,这是代表美国良知的杰出作家进行的一趟力量之旅。
——《书单》
欧茨为美国短篇小说注入了尖锐的活力与赤裸的社会层面。
——《芝加哥论坛报》
这五个惊异绝伦的故事,幻想五位作家生前最后的时光,剧情根据传记史实编造,通过模拟各位作家的独特文风写成。故事深刻、诚挚、令人心痛又感动,作者用那最犀利的文笔刻划出最深沉的人类心理,读来让人屏息。
——《罗德岛公报》


【作者简介】: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1938年出生于纽约州的工人家庭,1960年毕业于锡拉丘兹大学,次年在威斯康星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1968至1978年在加拿大温索尔大学教英美文学,1978年以后,她搬到新泽西的普林斯顿,在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文学创作。同时她和丈夫还经营一家小出版社,出版文学杂志《安大略评论》,直到她丈夫于2008年去世。
欧茨的创作力极为旺盛,以多产而闻名。自处女作短篇小说集《北门畔》(By the North Gate ,1963)问世以来,迄今她已出版一百余部作品,包括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诗集、剧本和文学评论等。1970年以长篇小说代表作《他们》(Them)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漆黑的水》(Black Water,1992)等三部作品曾获普利策提名,《大瀑布》(The Falls,2004)获2005年度法国费米纳文学奖。《我们是马尔瓦尼一家》(We Were the Mulvaneys,1996)于2001年入选“奥普拉读书俱乐部”的推荐书。她被认为是1960年代以来最重要的美国小说家之一,也是多届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


【后 记】:
《爱伦·坡遗作,或名灯塔》的灵感来源于题为“灯塔”的一份单页手稿,手稿是爱伦·坡1849年10月7日于巴尔的摩过世后,在他的文件中发现的。
《狄金森仿真人》整体创作参考了狄金森的诗歌与书信,视觉形象描绘的依据则是杰罗姆·林布林的《阿默斯特的狄金森一家》摄影集。
《克列门斯爷爷和天使鱼,1906》是一部虚构作品,部分描写参考了以下作品中的一些段落:佛瑞德·卡普兰的《奇特的马克·吐温》;约翰·库利的《马克·吐温的水族馆:塞缪尔·克列门斯与天使鱼的信》;以及《爸爸:马克·吐温十三岁的小女儿苏西撰写的私人传记》。塞缪尔·克列门斯于1910年4月去世,享年七十五岁,晚年他与女儿克拉拉一起生活。克拉拉后来终于结婚,育有一女。这个克列门斯家族唯一的后裔于1964年自杀身亡。
《文学大师在圣巴塞罗缪医院,1914—1916》是一部虚构作品,部分参考了由利昂·埃德尔和莱奥·鲍尔斯编辑的《亨利·詹姆斯的完整笔记》、利昂·埃德尔所著的《亨利·詹姆斯的一生》的一些段落。
《爸爸在凯彻姆,1961》是一部虚构作品,灵感来源于肯尼斯·林恩的《海明威》和海明威作品《死者的自然史》中的段落,作品还简短引用了后者中的部分内容。



导读:“狂野之夜”令人心惊
黄 梅
翻开乔伊斯·卡罗尔·欧茨(1938– )的短篇集《狂野之夜》(2008),便很难释卷。可能对于美国人尤其如此,因为他们毕竟更熟悉更钟爱本国文学精粹比如《哈克贝利·费恩》或《老人与海》及其创作者。是的,五篇故事的主人公个个都是顶级名家,合起来几乎占了美国文学史的半壁江山埃德加·艾伦·坡、艾米莉·狄金森、塞谬尔·克莱门斯(即马克·吐温)亨利·詹姆斯和厄内斯特·海明威。有四、五十年写龄并获奖无数的欧茨举重若轻,把我们径直带进泰斗们的“最后时日”。
马克·吐温与“天使鱼”
克莱门斯爷爷年过七十。他倦于四处奔走演讲并出席社交聚会,为众多衣装华丽的阔太太们扮演幽默有趣的著名文人马克·吐温。更让他时时烦心的是,想完成预计的煌煌巨作,恐怕真的力有不逮了。“爷爷”深知自己被卷进了无情的文化商业运作,本人既是生产工具又是产品,“机器生产机器”。为了应付如此这般的生存,他的衣袋里永远藏着一只小酒瓶。与此同时,在另一重空间里,他聚集起女性小粉丝(十一到十五岁)组建了 “水族馆俱乐部”。小姑娘是他的“天使鱼”,而他是俱乐部里唯一的成人、男性和主宰“海军上将”。他颁发天使鱼造型珐琅质小别针;他在酒店里用精美甜食款待女孩子,送她们芭蕾舞票,邀请她们到自己的乡间别业度假。这难道不酷似虚拟空间里的优雅游戏?天真美丽纯洁的女孩令“爷爷”想起他早夭的爱女苏吉。
然而,仅只如此吗?“爷爷”为什么把游戏做到如此规模,乐此不疲,如中毒瘾不可克制?当又一个俏丽少女游进水族馆罗网,开始偷偷用书信传递热烈的钦慕之情,作为读者的我们不禁有点提心吊胆。某种不祥的暧昧阴影在飘荡。女孩得到了来自“爷爷”的饱含感情也充满机智的回信:“海军上将爷爷已被你彻底迷倒”,“那个饶舌的密苏里纸牌作弊老手吐温先生依旧那么招人喜欢……”,“无论我们的内心多么纯洁无瑕,该死的成人世界还是会对我们做出极其冷酷残忍的评判”,等等。如此炫着真情和才华倾诉衷肠,哪个小姑娘能够抵挡?是文字高手在尽享精妙掌控之乐?是老登徒子日薄西山的调情?是对缪斯的呼唤还是对哈克贝利·费恩调皮捣蛋时代的无尽怀念?亦或是本能地想贴近年轻的生命、对生机和活力有吸血鬼般不可遏制的渴念?
然而,少女已经年届十六。她无视母亲禁令,带着年轻人对抗世界的决绝态度继续向克莱门斯倾诉。游戏戛然中止。此后,“爷爷”拒绝理会那个企图通过禁食退回少年时代的姑娘,对接踵而来的绝望求告信置若罔闻。摆平那位闹事的母亲和可能引发的丑闻将是代理人和律师的责任。克莱门斯的沉默深不可测。是残酷还是残喘?我们不知道。在悲剧另一个侧面,操控人又何尝不是弱者,戏耍的女娃们有时可以任意作弄“爷爷”。也许他真的没有气力应对自己从魔瓶中唤出的十六岁的幻想与激情了。
人性的丰富和黑暗让我们陡然战栗。
“狄金森”之逃遁
“狄金森”是例外。其他几位大腕都是男人,是叙述的焦点又兼首要视角人物。诗人艾米莉·狄金森是唯一的女性,不占据叙述视点,也算不上被着重讲述的“主人公”。狄金森甚至根本不是人,而是由计算机操纵的高仿或超仿人偶。
故事发生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以各类名人大家为原型的计算机人偶已是成熟批量产品,正大规模推广进入美国家庭,以提升他们的生活品质。克里姆先生是税务律师,太太在家做主妇,没有子女,他们位于郊区小镇的独栋房和车来车去的出行方式代表了标准美式富裕中产的生活方式。不过,克里姆家空阔的“光滑如镜的桃花木桌面”映现出充盈物品背后的虚渺和贫瘠。貌似偶然其实必然,夫妇俩都觉得有必要给生活添加一点内容和色彩,对机器人发生了兴趣。丈夫本想买体育明星,可是妻子却选了最新型号限量版狄金森。家务事上总得让女人几分吧何况,狄金森正优惠百分之二十大促销呢!
于是,谜一样的生人走进了家庭。她身量被压缩了三分之一,外形酷似活人,但没有生理功能,不吃不喝。据说她的控制程序完全是根据原型特点定制的,她躲躲藏藏不愿见人,寡言少语,开口如谜题。她用不置可否的方式应付太太,对先生则几乎视而不见。时不时,她会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小纸片在上面涂写几个字。不过,她倒是顶呱呱的家务帮工,烹饪保洁样样出色机器人总得具备实用功能才能有销路吧?何况,八成狄金森当年确是持家高手。
克里姆太太被迷住了。她想知道自家那缄默幽灵般的“狄金森”是怎么回事。多年了,她和丈夫已经“没话”。充满有形物品的生活是那么稀薄而空洞,甚至连婚姻究竟存续了九年还是十九年在当事人的意识里都已模糊。日子过得串了行这不是静如止水,而是如死的生。她模糊地渴望变化。“狄金森”我行我素的姿态进一步扰动了她的心。克里姆太太叫她“艾米莉”,偷看她的小纸条,想和她交朋友,甚至自己也再次拾起笔,重续几十年前的写诗尝试。
故事有几分科幻,讲述生动逼真。读者身临其境般目睹着丝丝入扣的机器人营销以及“狄金森”在克里姆家搅起的激动和不安,感受到变故之兆在字里行间时隐时现,如山雨欲来。故事对现代科技的预见与石黑一雄近作《莫弃我》(2005出版)暗中相通。后者娓娓叙说专为提供器官移植供体而“生产”出的克隆人的生活,文字低调温婉,极尽写实能事,展示的却是基因工程迷狂未来的冷酷和可怖。同样,在《狄金森》中我们蓦然领悟现代生活不知不觉中已经商业化科技化到何等地步。故事和诗歌伴随人类数千年,到如今以纸介商品存在都属明日黄花。现下的文人和各类明星无论生前死后都是大众消费的“产品”。狄金森当年生活方式极为私密,曾在诗中自称“无名辈”(“I’m Nobody”),表示绝不愿抛头露面如叫蛙整日对塘嘶鸣,死后也不能幸免。而将来的克里姆太太们可能不得不通过机器人找寻丢失的生命之诗。莫非,这就是我们的“进步”?
另一方面,供货商和克里姆先生们没有想到,超仿“狄金森”并不是充分体现他们意图的机器或玩偶。也许因为其控制程序中植入了女诗人的思想基因。“狄金森”不合产品规格的人性表现(比如她宁“死”不留的抉择)是书中最鼓舞人心的诗意元素。虽然也不难想象,机器的失控可以成为其他科幻背景中大灾难的肇端。
克里姆先生的强暴企图以及克里姆太太与“狄金森”一道消失等情节进展多少有女性主义书写规定动作的味道。尤其是,强暴意图针对的是人形机器,就不免显得既让人惊愕,又滑稽可悲。值得庆幸的是,作者让夫妇二人不同的性别视角获得某种平衡。欧茨笔下的克里姆先生不是恶棍,不是施暴狂,而同样是失去精神家园并深陷孤独的普通现代人。“狄金森”打乱了居家生活常规,他不由得恼怒烦躁,但又被那陌生神秘的少女身形撩动吸引。妻子的激动和焕发让他不快,他开导说:机器人不是同伴是“物件儿”,而他们则是“主人”。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深夜推开狄金森房门,半是打算镇压,半是渴望交流。他给自己打气他是花了钱的买家,对“她”有无限的处置权。可是当他开始撕扯狄金森衣衫时,少男式的忐忑消失殆尽,他已十足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荒唐乖谬而愈发狂暴的冒犯者。唯有深谙人性和生活的笔才会写得如此无情而又如此宽厚。
顺便说,本书中不仅“狄金森”是被看者。除了克太太,其他的女性,不论是小天使鱼、克莱门斯爷爷的女儿克拉拉、海明威的第四任妻子、还是詹姆斯遇到的女护士,很大程度上都是因老男人的眼聚焦注视而显形的,目光里往往包含与生命困境交织的不耐烦、厌倦甚至敌意。细细辩识覆盖在她们身上的如层层油彩的男人眼光,是本书阅读过程中很有启迪意义的一个环节。
浮士德命运变奏曲
五个短篇按照几位作家在世年代(同时也是小说发表前后顺序)安排,艾伦·坡领先,海明威居后。这使全书或多或少具有了一种整体安排和构思。曾有人指出过欧茨对浮士德主题的持续关注。这在《狂野之夜》中仿佛得到了一些映证。短篇集以爱伦·坡签约从事科学考察开篇,令人联想到浮士德博士与魔鬼订约。在“签约后”世界里,对神或上帝的信托消失殆尽,只剩下对 “占有”和“主人”身份的津津乐道以及各种刺激感官的物的凸显扩张,当然还有那最最重要的“我”和“我的”追求。临近人生退场,克莱门斯“爷爷”痴迷天使鱼、力挽时光“停留片刻”的举动似乎更多揭示了人欲的迷失。几乎在与神冥近身搏斗的海明威“爸爸”无法摆脱“死”念的纠缠,枪作为男性力量象征和死亡工具盘踞在“老酒鬼”的意识中心。写出最优秀最伟大的作品是主人公们为之鞠躬尽瘁的“光荣与梦想”。然而,失去了信仰的支撑,对个人写作的怀疑就可能变得致命。日复一日,那些无边漫长的“写不出东西的早晨”折磨着“爸爸”,把他一点点推向对自己举枪的结局。
只有“我”的生活注定缺少分享和分担。“孤独”是贯穿的母题。爱伦·坡独居小岛。《狄金森》以触目的“如此孤独!”高调开场,之后反复地状写夫妻间的隔膜,还添加了狄金森的清醇诗句“调味”:
我把自己藏在花心
它在你的瓶中渐渐枯萎,
你懵然不知,却几乎代我
觉到了一丝寂寞。
最后,克先生在太太出走后的空房里宣示出升级版的“如此孤独!”
也许,每位主要或次要人物都认同詹姆斯悄悄写下的警句:“孤独!人最真实的存在”。但是,欧茨也在提醒我们,“孤独”在文化中大行其道不仅因为它的确是当代生存真相,是觅求沟通和情谊的实在缘由,也因为它成了颇有市场号召力的时髦话语和讨邀喝彩的法宝,甚至可以是自我招贴和文字诱饵“爷爷”在召唤小天使鱼时便十分老到地递上小纸条:“我很孤独,急需秘密笔友!”
和作者的一些宏篇大作相比,《狂野之夜》节奏急促,文字更具骨感。每篇故事都逼近死亡,却没有一个主人公抵达浮士德式的终点,即魂魄出窍并见证天堂与地狱对决的一刻。海明威最后仍旧半明白半糊涂地蹒跚于恼怒中;而体验过奉献的詹姆斯则在临终病榻上借助幻觉迷离而“快乐”地遨游四海。
大师也是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