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Jeremy的歪果仁想给自己取名张瑞敏
有一个段子,说一个人刚出国不久,目睹了一起车祸:两辆相向而行的车撞在一起了。情急之下打电话报警:“one car come, one car go! Two car bang bang,one car die!”警察竟然听懂了,火速派了车过来。
其实,这种故事在海外华人中间,不算夸张。刚到异国,总会觉得自己在书本里学到的英文和当地人说的英文不是一回事。自己明明用了“教科书级的表达”,对方却一脸茫然地问:“你说啥?”更何况日常生活中,大家还有各种各样的口音,那感觉,就是遇到的洋人个个嘴巴里含了热汤,舌头一通滚动,好像《围城》里的赵辛楣,“响亮流利的美国话像天心里转滚的雷,擦了油,打上蜡。一滑就是半个上空。”你就是被雷劈中的路人。
初到异邦,和外国人大量打交道的新鲜人,无论从生活还是文字,总是伴随着各种天雷滚滚。不是劈中洋人,便是被洋人劈中。我的朋友老A是一个语言尚待磨练,胆子却勇敢冲锋的人,她关于语言隔阂的故事特别多。
刚开始出国的时候,老A连“take a seat”都听不懂,非要别人说“sit down,please”她才明白。但天性乐观的老A奋力学习,很快过了语言关,找到工作,融入了当地社区。融入社区的重大标志之一,大概就是接到葬礼的通知了吧。第一次参加当地人的葬礼,老A郑重地去贺卡柜台挑选悼念卡,看见有一张卡上写“Sorry you are leaving”(很遗憾你要离开了),老A觉得完美地表达了心情,就买了。送到逝者家,发现家属在接到卡的时候表情有点凝滞,又不好意思问,回家跟朋友一说,把对方笑死了,“他已经去世了!离开的动作已经完成了!你这个是现在进行时,表示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原来,老A买的是给公司同事的离职送行卡:“很遗憾你要离开”。除非是老A送卡的时候病人还没死,缠绵病榻之际挣扎着看她一眼,然后死了,才符合卡片的内容,怪不得逝者家属一副被雷劈的表情。老A吃了这一记闷棍,讷讷地说:“中国人觉得生命是一场延绵不断的旅行,从人世间离开,在阴间还会继续生活啊!葬礼不过是阴阳间的分割线,说你离开人世,这会儿可能正在过奈何桥,没毛病嘛!”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A家里来了一个客人过夜。为了让客人睡个好觉,老A在互道晚安的时候安抚道:早点睡吧,我明天一早做完早餐喊你起来。老A按照字面意思说,我明早要“knock you up”,此言一出,周围一片肃杀。老A的先生尬笑着胡乱地对客人招手说:“晚安晚安!”宾主各自回房,把门关好之后,先生才对老A说:“亲爱的,‘knock you up’是‘把你肚子搞大’的意思!你想干嘛?”老A说:“那一刻的感受,就是‘我!站在!猎猎风中!’”
早些时候,语言和文化的隔阂多发生在国外。近些年来,因为交流的增多,一些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洋人,也开始让我们身在本土就可以感受到隔阂的力量。
有一次,我采访一个外国政府部门的负责人。问完常规问题,随口问:“有没有什么新闻报道,介绍过你们的‘先进工作经验’?”对方茫然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咳!外国人太低调了,连这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从来就没有“发软文”这一项工作啊。我解释:“就是对你们的工作情况的介绍性的报道!”对方沉思了一下,诚恳地回答:“你去我们网站上看看,有一个链接叫‘关于我们’!我们的介绍全都在那!”
还有一个韩国朋友,有一次认真地和我讨论:“道家文化渗透在了中国人的生活细节中。”“为啥呢?”“我家门口有一家店,店名叫‘无为板鸭’。你看,连卖板鸭的,都标榜自己喜欢‘无为’!这还不是道家精神在民间吗?”我艰难地解释:“‘无为’,那是一个地名……”
雷雷更健康,大家对异族人的错误,大多会报以宽容的一笑。不过,因为错误过分离谱,也有被气得跳脚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先生叫Jeremy,是个记者。有一次Jeremy去采访了海尔的总裁张瑞敏,回来之后非常快乐:“亲爱的,我发现一个非常适合我的中文名字,Jeremy——张瑞敏!从明天开始我想改名叫‘张瑞敏’!你看怎么样?”老婆气死了:“我看——不怎么样!我们中国人不这么干!”当真的,你问问姓O’Brien的外国人,也没人把自己叫“鳌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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