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O区智健:我要停止我手上嘅工作,直至揾返我自己 | 着调专访
音乐圈里,执迷不悔的故事不胜枚举,今天这位主角有些另类,尤其在为新专辑宣传接受着调专访时,话锋一转,他说想退出。
摄像机收起,录音笔关闭,嘻哈音乐人ONO区智健坐在一把高脚凳上,说:“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可以介绍给我啊!”
“啊?以后都不做音乐了?”着调君好奇。
“看机会吧,也会做单曲,但是精力不会全部放在这上面。之前有想说这是我的第一张专辑,也是我的最后一张专辑,后来没这么说,不想博眼球,就算了。”ONO在2018年6月宣布退出嘻哈组合“讲者”,投身讲者的十一年里,他从来没出过个人说唱作品。今年4月1日上线的个人专辑《One N Only》是ONO给自己十年嘻哈生涯的交代。
俗话讲三十而立,ONO也在去年底迈入三十关口,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没立起来,“刚好到了一个人生的节点三十,平常人都说三十而立,人家都立起来了,我还在找立的地方。”问他最烦心的事是什么?“比较迷茫。”
采写:麻乐
非典型Rapper,干净帅气温馨
新专辑《One N Only》宣传文案在“后青年PostYouth”微信号发布,ONO的丈母娘第一个留言:“加油加油,撑你👍”ONO自嘲其他说唱歌手都是女粉成群,而自己则是丈母娘当道,有降妖除魔镇场面的喜感,“自己感觉还是挺温馨的。”
不过丈母娘并不是目标受众,尤其联想到专辑尺度大开的歌曲,ONO笑说这些歌最好是防着丈母娘:“希望她不要听到,有些可能写女生题材、都市情感的。”
ONO身上有着诸多嘻哈歌手没有的“温馨”感。他的儿子四岁多,懵懵懂懂知道爸爸是个歌手,但对说唱没什么概念。“我未必能成为他的榜样,但我一定要做好他的风向标,我是这样的想法。我也会很负责任陪伴他,小孩子得花多点时间陪,很多东西我都做了取舍,一有时间就会陪伴他,不管是玩耍还是教他一点东西也好。”家庭越发占据了他的人生重心,这是他不再全身心扑在事业上的原因之一。
跟市面上的嘻哈歌手一排站,ONO大概是气质最“干净”的那个。他没有纹身,刚刚出道时想纹花臂,还专门征询妈妈的意见,妈妈不给,他也没再坚持。“我有点洁癖,如果我后悔了怎么办,我就这样想,我很怕后悔,怕到时不喜欢,最后还是算了,我体型好一点就可以了。”
ONO身姿挺拔,180cm的身高配俊朗的面孔,堪称嘻哈歌手里的“偶像派”,年轻时也有过花哨造型,但现在年纪到了,也不再靠外形标榜个性。“如果我出来和那些说唱歌手站在一起,他们可能以为我是agent、经纪人什么的。”
这张帅气的脸的确带来过一些便利,最初玩Beatbox以及走上说唱这条路,粉丝会因为外形对他崇拜和爱慕,“一点点一点点,以前,不是现在,现在是走大叔范儿了!”
低调国语新人,遭遇创作新难题
ONO欣赏低调的个性,他的偶像是NBA球星伊戈达拉,专辑开头引子之后的第一首歌,就是《伊戈达拉》。“我蛮喜欢看他扣篮的,因为我喜欢勇士队,发现他是很低调而且关键时候会出手的那种人。”ONO脸上释出一抹粉丝式的害羞和欣喜,他说伊戈达拉帅气又喜感,就慢慢喜欢上了他。
伊戈达拉的官方粉丝群主为这首歌做了一支MV,还得到伊戈达拉中国微博账号的转发支持,ONO为他关键时刻出手并且一出手就搞定的魅力折服。“我觉得他低调,但是是关键时候绝不手软的那种人,这和我向往的自己的定位比较切合,我非常喜欢他,非常respect他。”
专辑《One N Only》里,ONO被定义成“国语新人”和“粤语老炮”两个身份,《伊戈达拉》便是一首国语歌。多年唱惯粤语,如今涉猎国语目的是为吸引更多非粤语听众,但在创作上也遭遇挑战,“很注重每个字的咬字,国语歌的flow跟粤语是不同的,打个比方,就像用苹果系统的人,突然用Windows,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逻辑不一样。”
他特意将几首国语歌排在专辑前部分,包括一个雨天灵感下创作的处世哲学歌《水》、尺度全开的情色歌曲《WuWuWu》、因喜欢喝可乐而特别创作的《口渴可乐》、描写长夜难眠状态的《睡不着》。提到《WuWuWu》的原始版本,ONO禁不住害羞起来,直言“太脏”,于是采用了隐晦版。
相比他力道铿锵的粤语歌,ONO的国语唱腔不自觉有些柔情,歌词也相对柔弱,“平时跟朋友交谈用粤语比较多,国语写起来逻辑完全不一样,不经常用它的词,会想不到那些韵脚。”国语歌曲里,ONO会注重旋律,以此弥补flow上的不足。
ONO创作时有“精神洁癖”,他追求字句工整“对齐”,“有衣服,下一句就要有裤子,形成一个环,这是一个搭配,对于工整性我还是挺强迫的,有时候自己纠结很难受。”
粤语老炮单飞,缅怀旧时光
专辑后半部分粤语歌的评论区里,粉丝欢呼成片:ONO回来了!唱粤语的ONO口条流畅,气焰嚣张,像是变了一个人,字字带刺句句都是范儿。专辑同名歌《One N Only》是长篇自我介绍,《出人头地》呈现一个名利双收更好的自己,《一定得》是加油打气的歌,《挂住你》是必不可少的流行情歌。
压轴的《当偶像不再神奇》,梳理了ONO十年嘻哈生涯的际遇和感慨,他对嘻哈同仁喊话,传达“当偶像不再神奇”的惋惜之情,“当偶像不在巅峰期了,你喜欢的东西不再这么厉害了,翻译过来就是这样,有点唏嘘的感觉,在Rap的市场里,竞争蛮大的,因为它的门槛比较低,怎么说呢?人肯定会有改变的那天,就像NBA的球星也有退役的一天,所以有感而发,里面会提到一些过往非常美好的东西,一起做的开心的事……”
2007年,因Beatbox技术出众,ONO加入了刚刚起步的广州嘻哈组合讲者。这个组合也经历诸多风云恩怨,成为粤语嘻哈的代表之一,ONO将自己十年青春贡献其中。
“讲者是我的起点,是我作为一个说唱歌手的起点,开始的地方。听这首歌会有点唏嘘,因为我描写的是以前大家很单纯的心,那时候大家都很单纯,不只是说我们,整个圈子都是。以前做的每个作品都是好的回忆,它有时间、地点、人物,还有故事发生,所以它像照片一样。”
以一句“Remember we have the good old days”(记得当年我们那些好时光)为整张专辑结尾,Ono缅怀当年的美好。
三十如何立?激情不再重心转移
专辑上线十八天后,ONO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我要停止我手上嘅工作,直至揾返我自己(我要停止我手上的工作,直到找回我自己)。”这是郑秀文许志安情感风波里,许志安忏悔时的一句话。
这句话也正应了ONO当下的状态,他也想找回自己。采访当日,《中国新说唱》新一季在上海海选,几日前节目组邀请ONO参加,他犹豫过后,拒绝了。
“没有了十八二十多岁的那种冲动、那种感觉、那种激情,要过渡到怎么样的姿态去做一个说唱歌手,需要找回自己。”这是ONO正在探索的问题。
退出讲者,ONO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过往的作品里他从未solo,也没尝试过国语歌,“我从来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自己,’我想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寻找一下自己’,听到许志安说的这句话——我不评论他这个人——这句话非常有趣,我可能就是想寻找一下真正的自己。”于是新专辑将过往没做过的事都做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遗憾。”
但自己做专辑,摆在眼前的选择太多,没有过去少数服从多数的捷径,一切都要自己取舍,“一开始不太习惯,我觉得太多选择,因为我人比较纠结,所以心烦意乱,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现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采访接近尾声时,回答当下最关心的事,ONO突然说他的说唱生涯差不多要结束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自己发展的方向,因为我觉得我的说唱生涯差不多要退役了,我要看看往哪个方面去发展。”
二十多岁的年纪绝对不会放弃《中国新说唱》,然而现在的ONO思量许久,觉得事情不靠谱,究其原因是因为激情已不再。
做完《One N Only》这张专辑,ONO如释重负,心想再也不出专辑了,“我没有不坚持,但是可能重心没有以前那么重了,刚出完这张专辑,我就想好好休息一下,你让我马上写东西,我完全没有墨水了,仓库已经没有东西了。我想感受一下生活,好好去找一下自己。可能以后有好的作品,有feature我还是会做,突然有好的点子、好的灵感,我还是会做,但可能不会像以前那种全神贯注去做说唱作品了。”
嘻哈小课堂
着调:嘻哈歌手是怎么训练自己的?
ONO:就像学英文一样,多听、多写、多读,跟学另外一种语言是一样的,把你的舌头给练起来。一个初学者都是听别人的歌,听着模仿,然后开始自己写自己唱,尝试编辑一些flow,你得练,反复的练。比较初级、最基础的东西是跟着节奏说唱,最高一级的可能是要考虑他写的东西别人听到是否有共鸣?或者你的flow有没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是一级一级的。我先在的阶段是提取一些话题,看有什么话题别的rapper没有玩过呢,还有什么比较有趣的,这是做专辑前这个阶段的过程。
着调:嘻哈歌手忘词了怎么办?
ONO:紧张的时候就freestyle或者跟观众互动,或者是很尴尬地带过。忘词肯定会出现,但是自己写的东西,在脑海里还是背得滚瓜烂熟的。你小时候背诗都是背别人写的诗,背人家写的歌,但是你自己写会特别有感触,会记得比较深一点。
着调:为什么嘻哈人总是黑着脸?
ONO:就觉得我自己很“swag”,就是屌或者怎么样,“你有什么事吗?”就是很屌——我是全世界最屌的嘻哈歌手。但内在上,我认识的人平时都挺友善、挺单纯的,都是一些好的人。不是为了镇住对方,是他的一种态度——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就这么屌,全世界都是我的,我的flow就是最好的,我就是最牛逼的说唱歌手……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也是自己给自己洗脑。
编辑:克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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