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能公平吗？

2018年12月4日，深圳市螺岭外国语实验学校在其官网挂出《关于学位申请的补充要求告示》。大意是，从2019年4月30日开始，申请该校学位的家庭，购买的住房面积按30平方和50平方作为标准，住满一定的年限才有学位。

简单地说，就是如果你购买的是50平米以上的，住满一年就可以，其他条件也不限制。但如果你购买了30平米或以下的房子，对不起，必须住满六年，而且市内没有比这更大的商品房，然后才能获得学位。

这个新闻引起很大争议，最后学校撤下了这一公告。

这让我想起，前一段一位新加坡的朋友也谈到类似的事。她家附近有一个特别好的私立学校，按道理，私立校怎么招生，政府是不应该管的，但是本着公平原则，新加坡政府仍然强制要求这所学校，必须招收周边社区一定比例的学生。

这事对错不论，但其思维方式，与深圳这所学校就完全相反。

新加坡政府要求的是给予经济上的弱者公平，而深圳这所学校的公平点，则这眼于买房者公平。

一个是以人为标准，而另一个，则以房子为标准。房子就是资产，其实也就是以财富为准则。

这给我们提了一个问题：教育公平里的『公平』，究竟指什么？

中国文化基因里面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传统，我们这数十年来，政府调配的原则也基本落足在这里。

而教育公平，本身就是要给阶层下沉者留一条上升的通道。所以本着这一目的，我们才不断提怎样实现教育公平，怎样才能不断给予社会弱势者希望。

但事实上是否如此呢？

其实无独有偶。上一则新闻还停留在公文阶段，而在此之前，则有一件真实的类似事例。

《新京报》报道，2018年8月23日，由于拆迁，导致苏州著名的重点小学勤惜小学与另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合并。

按道理，“将有800名农民工子弟学生安置到这所公办名校”，但该校校长及苏州市姑苏区文教委透露，因为家长不满“，所以这些孩子虽然共用一个校园，但会用铁栅栏等加以“隔离”，并对那些安置学生进行“单独管理”。

这种隔离的公平性在哪呢？

这让我想起，前一段有一部印度电影在大陆很火，影片名叫《嗝嗝老师》，内容与这个很相似。

这个老师患有『图雷特综合症』，又名『抽动秽语综合症』，她无法控制肌肉，经常会无理由的抽搐，会打嗝、甩头或发出狗叫等等。因此她从小就受到了周边孩子的歧视，经过多次转校，最后在一个优秀的校长手中重生。所以，她教育硕士毕业后，花了五年多的时间来谋求一个教师职位，而最后她面对的，则是贵族学校里面，因扩建而被迫收纳的贫民窟孩子。

结局当然是很好的了。总体上，这是一部弱者拯救弱者，弱者相互成全的电影。但苏州这所学校的学生，可能没有『嗝嗝老师』。所以他们的命运，大概也不会那么美好。

所以，有时我会想，教育如何公平？从哪里公平？我们的人心崎岖不平，哪里能做到公平呢？

我们都知道，做到绝对公平是不可能的，但相对公平却是可以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布朗案揭开种族隔离的教育疤痕后，美国政府最终愿意出动联邦部队来持枪护送一个黑人孩子上学，其原因就在于：我们或许不能给他同等的财富，但可以提供一样的公共资源。

就像功利主义的祖师边沁所讲的，我们当力求达成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我们希望这种公权力的救济，可以更多的存在，而且是第一要务。虽然这世上永不完美，总会有穷人富人，但惟愿『公平如大水滚滚，公义如江河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