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该不该和同性男友买房? | 三明治

文 | 无用俗人

老钱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他给了我别人难以给予的快乐。

我们是通过同志交友APP认识的。所谓的交友软件，在不同的人面前，有着不同的作用。有人交朋友，有人约炮，有人谈恋爱。

老钱和我从聊得来到见面，再到确定关系，节奏有点快。他说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见到我之后，明白了一个词语：怦然心动。

在一起三个月的时候，老钱买了一对白金戒指。他说，“这可不是求婚。”我不做声地接过来，戴上。

我看着戒指，心仿佛带上了荆冠。又痛又别致。

1

老钱新换了工作，从很远的地方调过来。他笑嘻嘻地说上了我的贼船。可是我这贼船太小了，携手前进风雨飘摇中，有点挤。

老钱说他在沈阳需要买个房子。现在沈阳的房价涨得太快了，如果再不买，以后可能买不起。他不能永远都住宿舍，终究是要有一个住处的。

面对老钱这个提议，我是有些矛盾的。有房子固然是好事，他有了落脚之处。也意味着他未来要面对婚姻、和父母同住等很多事情。我不想强制性地说我不同意他将来结婚。面对这个社会的压力，我们都有。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了我，不计一切后果地抵抗住压力。我怕他被压垮。

我虽然自己有房，怎奈父母年纪大了，仍住在一个五层楼、没有电梯、不到四十平的单间里。夏天时，房子不透风，又闷又热，要是做饭炒菜，房间里跟蒸笼一样，冬天供暖也不好，只有十七八度，需要穿着毛衣。父母都七十多岁了，我没能力让他们享清福，但至少要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条件，别这么遭罪。何况步行上下五楼，对父母来说，也实在吃力。每次看到母亲遛完狗，把牵狗绳缠在一个手腕上，然后用两只手一起拉着楼梯栏杆一步一步往上慢慢挪动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和老钱也说了我的想法，想把我自己住的这个高层电梯房给父母，然后父母住的房子租出去，我再在附近买一套新房子住。老钱很赞同。我们俩商量着一起看房子、买一个小区。将来有了什么事情，可以相互照应。

沈阳的新房房价超出了我俩的预设。曾以为一平在六七千元左右，最好的也就八千多，看下来才知道，期房一平米的价格在九千到一万元。

由于工作的缘故，我们俩只有周末才能见面，以前还可以到处溜达散心聊天，现在几乎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看房上。老钱说，我们俩不是在看房，就是在看房的路上。

两个人都下了相应的买房APP，一有时间就在微信上相互推送彼此看到的还可以的房子。不过三四天左右，几乎翻遍了沈阳的所有新楼盘。以前聊天的地方不是咖啡馆，就是居酒屋，最起码也是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脚缠在一起，一个看书一个玩PAD。现在，几乎所有交流的时间都是在车上。每天除了房子，偶尔会聊起抖音或者工作当作调剂。

随着房价看到的越来越贵，我们俩的爱情也越来越有烟火气。出去吃饭，一顿饭两个人二百元还不觉得贵。现在两个人七十多，都觉得不便宜。偶尔看中一件T恤，超过六十块钱，老钱都不考虑。我说，“这还没买房子呢，先过了房奴的日子。”老钱不以为然，“现在都买不起，想过房奴的日子，我看都没什么机会。”

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吵过架。有事都是商量。可看房子看的多了，我有点疲倦。这不算是我想要的日子，太写实了。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两个人都是月收入到手八九千，在沈阳这个经济不算发达的城市，还算一般偏上，如果不依靠家里出一部分首付，居然买不起房子。老钱纠正我，不是所有的房子都买不起，而是买得起的房子，要么户型不好，公摊太大、房间设计很奇怪、卫生间看起来比卧室还重要、采光不好、楼距太近，要么就是是位置不好，在城市的最边缘，或者在曾经的火葬场旁边，要么就是周围没有任何基础设施，老钱不想当拓荒族。

挑选了好久，终于有一个还算可以的房子，开车到我们两个人的单位走二环差不多都是三十分钟，房价在老钱能承受的范围，面积偏大了一些，他决定和母亲商量，向家里的亲戚多借一些钱。差不多要借三四十万。我心里不愿意老钱买这么贵又这么大的房子，但也没办法。毕竟我没看到自己中意的房子，他比我更着急找一个落脚之地。

2

老钱打电话给他的母亲，请她来看看他想买的房子。母亲半开玩笑地说，“这个房子买不买应该听谁的？将来我儿子要是结婚了，是不是还要听媳妇的？”老钱说，“谁出钱就听谁的。”他的母亲笑着说，“看来是要听我的了。”

老钱的母亲是周末过来的。她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到沈阳要坐一晚上的火车。我问老钱，“要不要我开车去火车站接她，然后带着你们逛一逛？”老钱不同意，“那你还不如叫我直接出柜。”我听了也不高兴，那天晚上连话都没说，我在我家、他在宿舍，各自睡了。

其实我没睡好。我心疼他带着母亲打车看房子，也无奈自己和他的身份与关系“见不得人”。

隔了一天，老钱说，“你还是来带我和我妈吧！你有车，我们都方便些。”我本想问问他，是不是怕我觉得委屈。又怕他有压力，其实我不去也可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这个人心事重。问了反倒让他把很多话藏在心里。

他给我编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包括我们俩怎么认识的、现在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起看房子。总之，我只是一个和他有一点点关系的路人。

见他母亲的前一晚，我没睡好。在同志圈子里摸爬滚打，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同志的父母。就算是以朋友的身份，任何同志也不愿意冒着被父母发现自己性取向的风险，带着一个圈内人见自己的父母。见老钱的母亲，虽然说是以一个路人朋友的身份，一旦表现出过于亲密的状况，被他的母亲看到，天下的母亲哪有不了解自己孩子的，怎么能躲得过、藏得住？

早上不到六点就醒了，收拾好。昨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洗好的车需要再洗一次。我担心老钱的母亲很挑剔、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老钱曾和我讲，他的母亲喜欢看人的鞋子来判断一个人。如果鞋子不干净或者太陈旧，他的母亲会认为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交往的。虽然我和老钱的感情还算稳定，但得不到父母最初的认可，哪怕这认可只是基于普通朋友，以后的路更是难上加难。

洗完车，我去了家旁边的便利店，买了酸奶、果汁、面包和零食，给老钱的母亲在车上的时候吃。

先去接老钱，再去火车站接他的母亲。一路上，老钱比以往沉默很多。我们都承受着压力，害怕他的母亲知道我们的关系，也害怕母亲对老钱挑的房子不满意。

到了地方，我把车停在路边，老钱下车去路对面接母亲。交通限行，实在没办法调头，我有些忐忑，望着老钱和母亲站在对面的路边。老钱一只手挽着母亲的胳膊，一边看着来往的车。我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几年，此时来接母亲一起生活。

老钱的母亲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她的妹妹、老钱的姨母。这让我措手不及。总不能说，多来了一个人，所以无法应付吧。老钱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向我介绍两位长辈的时候，用眼神问我是不是还好，我用眼神回答，不需要担心。其实我挺担心的，毕竟超过一个人，老钱的母亲遇到一点事情都可以和姨母商量。往往越商量，越会接近事物的本质。

和老钱预想的一样，他的母亲问了我很多问题，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在哪里工作……最后老钱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阻止了母亲，“妈，这要是我女朋友，都被你问跑了！”他的母亲这才开始问问沈阳的发展。姨母说话不多，但听的很认真。后来老钱说，他的母亲和姨母对我印象非常好。

然而，只要细想，一定会发现我和老钱之间的关系不是像他描述的那样简单。我们几个人看完老钱选的那套房子，母亲并不满意，一是价格，二是物业，三是楼层。

老钱见母亲不满意，用眼神向我求助。我忙征求母亲和姨母的意见。决定去看看其他的楼盘。两位长辈同意后，去看了之前我和老钱一起看过的两处相对比较好的房子。看完之后，她们都没有明确表态，看来都不是很满意。

吃过午饭，又看了一个楼盘。两个人表示想回家了，让老钱和我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和老钱低声商量，要不要带她们再吃个晚饭、逛一逛。这个举动暴露了我们两个人相当亲密的关系。这也是两位老人上火车之后，我们两个人感觉唯一会露出破绽的地方。

老钱后来询问母亲的意见时，母亲没有谈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反倒是对老钱想买的房子表示明确的反对。

老钱很苦闷。

3

老钱现在面对两个选择。要么是听母亲的话，母亲会帮他付很大一部分首付，挑选母亲满意的房子。要么就自己想办法，借钱来付首付，一切靠自己。无论哪一种，之前看的房子从大小到价格，都是不合适的，需要重新来过。

我们俩商量，下一步以新二手房为目标。这些房子虽然买了三五年，但也没有住过。价格介于新房和老二手房之间。户型相对更好。

看了几个之后，我们两个人很快失望了。新二手房并不便宜。我们的预算是买个一百平左右的房子，每平在七千到八千。这样的房子最好是有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卫生间，以及客厅、厨房、餐厅。公摊最好在15%左右。多层或者高层都可以。这样的房子应该是非常抢手的，新二手房的市场里几乎看不到这样的户型和价格。

无奈之下，我们继续在周末马不停蹄地开车出去看房。市内五区的房价比较高，被我们排除在外。主要看的是浑南新区，距离我们俩工作的地点都比较适中。最远的一次，我们沿着三环开了半个小时去看一个房子。距离差不多四十公里。

一天，老钱和我说，“咱们还是不看了吧。我都怀疑人生了。工作了这么久，总是很节省，居然买不下一个合适的房子。”我看房子也看到恶心。他说不看，那就不看了。可不看并不意味着生活会轻松起来。就算还是做以前让我们彼此都很开心的事，也让我们心里总有点什么事情说不出口。

正这样僵着闷着，一个同志朋友无意中对我说，“你要是想买房子，可以和你男友一起买。”我不相信。两个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不是婚姻伴侣的人，怎么可能一起买房子？这位朋友在南京，他说南京是可以的。我忙问了问一些沈阳的朋友，都说可以。

这样一起合资买房子，不但可以解决我们两个人各自买房子首付都不够、需要家里资助一部分的难题，而且作为男朋友的我们，也可以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更牢固。唯一需要操心的，有两件事，一个是要写一份协议，这样将来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也能把投在这个房子里的钱彼此算清楚，这件事情很容易解决。另一个就是如何和家里解释这件事，毕竟买房子是大事，是藏不住的。父母一定会感觉很奇怪，为啥要和这个人买房子？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联合投资房产是不是能说服父母，打消他们的疑虑。

我把我的想法和老钱说了。一开始，他不同意。我开玩笑地说，“怎么，以后你买了房子都不让我住了？”他说，“可以让你住。但是我妈来了的话，也要让她住。”我回答，“所以要和家里先说清楚啊！”老钱沉默了。后来他退了一步说，“咱们先找到合适的房子再说吧！”

老钱这个人不是那种强势到不讲道理的人。他这样讲，说明有戏。我们俩又抱着很大的希望开始看房子。至少我抱了很大的希望。

房子终于找到了。

要是几个月之前，我俩可能都挺高兴。无论是户型还是价格，无论是地点还是物业，我们俩都很满意。但现在的问题摆在面前，需要和家里说这件事。我也想过不讲这件事。但很快发现不行。拿我家来说，我换房子的初衷是让父母的生活环境好一些，住到我现在的房子里，而我搬走。如果我买了房子，没有用他们的钱，他们一定很奇怪，“我用了谁的钱？”父母会胡思乱想，怀疑我借高利贷之类的。他们一旦脾气上来，不要说来我的房子里居住，可能还会着急上火而生病。这样就适得其反了。老钱那边我没问过，他家里情况比较特殊。

我们俩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我和父母先说着试试。如果说通了，应该是可行的。

我的父母不算是很保守的人。我这么多年不结婚，他们虽曾经逼迫过，但最后也没有强人所难、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一度认为，我的父母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是同性恋。

我挑了一个傍晚，父母都吃过晚饭，一边吃水果一边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我和他们说，“我最近了解到一个政策，可以不是夫妻的两个人一起买房子。我现在想换房子，一半是为了改善我们家的生活环境，一半是为了投资。所以我想和朋友一起买个房子。”

母亲首先就表示反对，“你首付差多少？我们老两口也花不了什么钱。这点钱还是可以出。再好的朋友，涉及到钱，也是靠不住的。”父亲也赞同。

这一点我已经事先预料到了。于是我解释道，“不是差不差钱的事。而是现在这样的方式比较合算。你们俩的钱都是过河钱。放在手里，心里也有个底儿。我心里也放心。”父亲很反对，“你爷爷奶奶的几个孩子，为了一套房子，都可以反目为仇。何况是你说的朋友。”

父亲的这个问题我也预料到了，于是我有点小得意，“我们可以写好协议去公证，退一步说，出现问题都有法律保护的。再说，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出现问题走法律途径？你可拉倒吧！”我父母异口同声地说。

我还想继续争取，母亲忽然问道，“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七八岁，还不结婚，以前我们也不问。你现在居然说要和朋友买房子。你让我们当老人的心里没底。你倒是和我们说个实话，你到底是想怎么样？”说完，母亲就哭了起来。

后来我和老钱说，我当时差点就出柜了。要不是母亲哭起来，我可能已经把我和老钱的关系交代了。老钱反应很强烈，“你要出柜就出，别带上我。”这句话深深刺伤了我。连着两天，我都没和他说话。他主动找我说了一句，“我的第一套房子，还是我自己买。”

我在家难受得睡不着，脑子里想的事情是如果我和老钱能结婚该多好。我们可以一起用公积金贷款，不但贷款金额比一个人贷款高很多，而且还款压力小，首付之类的问题也可以解决了。不知道同性婚姻被允许，是不是向父母出柜会容易一些。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4

我和老钱挺粘的，天天聊个没完。但最近都不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聊房子？近的买不起，远的不想买。聊吃的啥、睡得咋样，天天都那样，还不如聊怎么攒钱。

一天，老钱跟我说，“你就不能学学做饭？天天出去吃，一个月下来也好几千。攒下来还能买房子。”我听了也不乐意。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偶尔下厨也都是简单的面条、粥，老钱也不曾埋怨过我什么。现在听这话的意思，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本来因为房子的事情焦头烂额，如今开始指责，我上班也没什么心情。开部门会议的时候，状态不佳，被领导狠狠批评。下了班，忍不住和老钱在微信上提起这件事，老钱半天没吭声，然后发了一个房子的链接给我，“你看看这个？”气得我差点摔手机，心想，“这套房子二百多万，我连七十万的房子都买不起，你几个意思？”

日子过得累。看房子的步伐虽然慢了些，但也没停。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们的心情也跟着浮躁。老钱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手机都是随便放。现在他手机不离身。以前他都是秒回我的微信，现在则要拖好久。以前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晚上都会视频聊聊天，现在他总是说很累，不想视频，勉强语音通话。

我问他，“你是不是有别人了？”他说没有。还说我这么问让他很委屈。

一天，老钱下楼扔垃圾。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上传来一条微信提示。以往，我应该是不会去看的。这一次我没忍住。我们彼此都知道手机密码，打开以后，我脑子直接被水呛了一般。

那人问老钱，“今天有没有空？还是老时间老地点？我开好房等你。”

我冲出门，冲着正在下楼的老钱喊，“你上来！”他应该是以为我落掉了什么东西吧，也没吭声，掉头回来。直到和我见了面，才平静里带着一点忐忑和疑问，“怎么了？”

我把手机摔到他面前，“你给我解释一下！”

老钱看了一眼，停了两秒钟，“我错了。”

我浑身都在哆嗦，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我，重复了一遍，“我错了。”

我还是无法说任何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钱坐在沙发上，忽然哭起来。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很委屈。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我真的不喜欢他。可是我没忍住。”

我没有任何人赃俱获的快乐。我难受得要死。我给他递纸巾，一直对他说，“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哭了一会，他站起来，拎起背包，走了。

他还没忘把垃圾带到楼下扔了。

看他手机是我不对。但我看到他大概和三个人同时联系。已经和其中一个人开房了。而且，在他的口中，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绝不是男朋友。那我们这么久的感情，算什么？！

我该怎么办？

现在的世界，诱惑这么多。想得到肉体，无论同性还是异性，应该都不算难。但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老钱几乎推翻了之前所有他留给我的印象。他经受不了诱惑，也没有顾及我的感受。在买房子这样的关键时期，身心都出轨了。

我想分手。

可舍不得。

只能折磨自己。吃不下，睡不着，四天瘦了八斤，开始便血。

老钱和我一直都没见面。每次我想和他说话，都想起他和那个人在微信上说的赤裸裸的话，便再也不想和他说话。

老钱主动找我。

“我觉得自己很渣。我不是想和他们在一起。我就是没忍住。你要是特别难受，我们就分手。”我看着他，不知道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会这么轻松。

“如果我没遇到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我也后悔来了沈阳。”老钱坐在离我一米多的地方，我们互相谁都不看谁。

“其实这段日子，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我以前很喜欢打羽毛球，现在下班以后只想在宿舍里呆着，哪里都不去。我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开心。我以前见到你都很开心。可现在我见到谁都不开心。我母亲来，我不但不开心，还觉得有压力。”老钱低声问我，“我是不是抑郁了？”

我看着他，问了一句很蠢的话，“你和那个人上床，也不觉得开心吗？”他摇了摇头，“我没任何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俩并排坐在一起，手紧紧握在一起。

那个下午，阳光特别好，房间里很安静。我们就那样坐着，不发一言。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和老钱还要不要继续在一起？

房子还买不买？

我们都抬起了一只脚，四处张望，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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