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痴,但我听得懂你们在说什么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并不知道学校有一个智力发育不全的孩子。后来我看到有同学说起那个孩子,说他是一个傻子,小学一直没有毕业。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在意,大概还是在玩的年纪,和自己无关的人,自己并不太关心。
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离五年级教室很近,这才经常见到那个孩子。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能成为孩子了,因为他个子很高,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据说他的年龄也应该是该上高中了。
学校里很少有人叫他的名字,叫的最多的还是喊他傻子,他也不生气。虽然他个子已经很高,可是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他,就连低年级的学生,也会经常捉弄他。我记得课间的时候,捉弄他的人玩的最多的游戏,就是拼命的追他,他好像害怕被别人追上,就好像被追上就会挨打一样,所以经常看到他在学校里四处奔跑,后边跟着一群个子比他低的孩子,一边追一边兴奋地喊着,好像一群狼犬在追一只无助乱窜的兔子。
我听和傻子同村的一个同学说,傻子现在是五年级了,小学已经比别人多上了四五年,他一直不从小学毕业,一个原因是学习不好一直留级,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没有初中愿意接受他,所以他奶奶就一直让他上小学。
在我小学的那个时代,还没有所谓的义务教育制,有些学习不好的孩子,小学毕业就不上学了,傻子能够一直在小学里面多上这么多年,这都是他奶奶坚持的结果。
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傻子在学校里面突然成了人们谈论的话题,这件事也让傻子的地位,多少有了提高,至少以后追着欺负他的那些孩子少了很多。
那天隔壁几个初中的孩子,看着傻子在操场上被别人追,他们也加入了恶作剧,不过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于是就抓住傻子,开始嘲笑他上了这么多年学了,大概连加减法都算不对。
傻子被逼着回答加减问题,有对的也有不对的,一个初中生突然冒出一个两位数的乘法,话音刚落,傻子就脱口而出。那几个初中生被惊呆了,然后又问了几个乘法,傻子都能很快答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傻子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没有人会口算两位数和两位数的乘法,可是被我们称为傻子的竟然能口算出来。
围着的人,开始报出各种乘法,结果傻子都是很快报出来,有几个五年级的孩子把本子从教室拿出来,一个个算出来之后,和傻子说的一模一样。
那天整个操场上,黑压压地全是人,傻子在操场中间,报着其他孩子喊出的乘法结果,随着他说出的结果,操场上发出一阵阵惊叹声,到最后,傻子报出数字后,操场上的孩子们,都慢慢没有了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不再说话,对我来说,那一幕好像是重新重新让自己上了一次颠覆观念的人生课。
我们都认为的傻子,其实比我们聪明。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
“你一点都不笨。”其中一个初中生说。
有人追问傻子是怎么算出来的,傻子说这是他奶奶教他的,可是我们让傻子告诉我们诀窍的时候,他解释了半天,却没有人听得懂他讲解的过程。
后来经过许多年之后,我看到一个讲解速算的讲座,才明白其实那并不是特别复杂,而是他用了速算的规律,只是这些规律在他看来很简单,但是我们却觉得很难。
上完四年级后,我就转学了,从此再也不知道傻子后来怎么样了。他后来有没有从小学毕业,从小学毕业后又去了哪里,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很想打听他的情况,可是心里却不愿意知道他的现状,好像希望他在我心里,永远就是那个五年级的傻子那样。
说了这么多,是因为读了台湾儿童作家王淑芳写的《我是白痴》这本书,在这本书里面,最触动我的话,就是书中“我”的班主任训斥那些欺负“我”的话:你们不要以为他傻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他都知道,他也会伤心的。
《我是白痴》以第一人称“我”的视角,讲了一个智力发育迟缓名叫彭铁男的男孩的故事。彭铁男因为智力迟缓,经常被人叫做白痴,可是他却有一颗纯真的心,关心身边的同学,关心妈妈,只是因为智力的问题老是做错事。
但是智力发育迟缓,却并不代表彭铁男情感有问题,相反他在书中流露出点点滴滴,表现出他感情上比那些欺负他的人,有着更纯真真挚的情感。
彭铁男虽然被人称为白痴,可是也有人很羡慕他,有同学认为他这样不用考虑太多考试的事,有老师认为他这样简简单单不会有烦心事,可是作为他自己,他也会有着自己的烦恼,虽然他的简单让别人羡慕,但是他的这种简单,却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我们有时候也会很羡慕头脑简单的人,甚至会发出活得像个傻子该多好的感慨,但是如果能够让彭铁男选择,我想他宁愿不是白痴。
王淑芳在书中用的叙述的口气,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渲染,而是平和的叙述,把一个个日常生活的细节,真实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在体会彭铁男那种纯朴之外,我想作者并不是想告诉读者要有彭铁男的那种对待生活的态度,而是想告诉每个读者,不要认为彭铁男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是因为智力水平的束缚而无法发展表达自己的情感,除了这个之外,他们在其他方面和我们每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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