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鸟小记

我只养过一次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在上小学，大概二三年级的样子。对世界有一些兴奋，充满了好奇。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熊孩子。小鸟是怎么属于我的我早已记不清，按照我模糊的记忆，应该是别人送我的，至于是谁送我的，就根本想不到了。那时我爸爸还是工人，现在想想还是手艺不错的那种。我央求我爸给我做一个鸟笼子，我爸就真的给我焊了一个，还挺大气的。我觉得很骄傲，因为我看别人养鸟的笼子都很小，很多还是木头编的，跟我的银光闪闪的鸟笼子相比根本不够看。

就这样我开始了养鸟生涯，小孩子养动物的乐趣总是一样的，就是要想体现动嘛，而养鸟无非是喂食喂水，看它乱蹦叽叽喳喳叫。至于遛鸟观察毛色什么的，这种有趣味的事情，小男孩是体会不到的。

那时候我家还住集体宿舍，只有一间小屋子，平时就把鸟笼子放在窗台上，没事就看看。养鸟最讨厌的是清理鸟笼子，要把小鸟取出来，把笼子洗干净，再把小鸟装进去。所以，这些事都是周末我爸妈干，我周末总有课外班，很少清理鸟笼。我只记得一次上完课回家，看着我爸爸一只手里轻轻攥着小鸟，另一只手拿着杂志躺在床上看。一会儿我妈妈洗好了笼子，再把小鸟轻轻送到笼子里。然后它就会接着上下乱跳，叽叽喳喳地叫。

这样的日常存在了挺久，直到有一天我上完课外班回家，发现没有小鸟叫。望向窗台上的鸟笼里面也是空空如也。然后我才在书桌上看见了小鸟的尸体，用一张白纸垫着。我只记得白纸上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血迹。我捧起小鸟，看着它黄色的小嘴，红色细细的爪子，然后发现小鸟头上一整片粘着血迹的不太鲜艳的羽毛。然后就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喊着“鸟死了。”

闻声赶来赶来的的父母根本不能止住我的哭喊，母亲只好哄着我，在门口的松树下，挖个小坑把小鸟埋了，想要日后来凭吊它。但是时间过了一阵后，我发现根本不记得当初埋在哪里了，只记得我埋在了一颗松树下，泪水模糊，根本不记得是哪科树。

父亲对我有些内疚，他告诉我在清理鸟笼的时候，不小心让小鸟从笼口逃跑。刚刚获得自由的小鸟用力向上飞，飞得太猛，撞到了房间天蓬上面，撞得头破血流，栽下来就死掉了。我听了非常伤心，就又哭了起来。父亲比较溺爱我，表示会赔给我一只新的小鸟，会更好看叫声更好听。但我看着笼子想起小鸟的惨死，拒绝了他。

从此之后，我家就再没养过小鸟，笼子一直是空着的。它确实是一个精美的笼子，融合着父亲的手艺和父爱。后来，我家搬家，笼子就被他俩扔掉了。而这只小鸟给我最深的记忆就是在我失去它的那一刻，我捧着它尸体哭喊的样子，又悲伤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