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派救不了中国戏剧” 一篇粗糙的剧评

今天去看了《月亮的南交点》本轮在蓬蒿的最后一场，本剧导演兼主演跟我也算是旧相识了。表示基于“举贤不避亲”的原则，必须要吹一波：
        先说剧本，可谓中国版的《死神与少女》。有这样的觉察，除了心心念念想排《死神与少女》很久，更重要的是杰拉多和郭笛的处境太像了！非常稳定的剧作结构，将剧中主人公置身于一个标准的两难困境下拷问。不断触及“罪与罚”“被侮辱的与被损害的”的痛点，其功能指向不仅拷问出人性洁白下的罪恶，更拷问出罪恶下真正的洁白。（quote陀翁）
        再说导表演，真是惊喜。特别是第一幕，全程尬聊，但很久没看过国内排的这么抓人的尬聊了。露凝身兼导演加女主，并非科班出身，老实说本来没啥期待的。结果出场之后角色能量准确，大量的留白和停顿处理相当有胆色，且明显能感受到角色之间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交流的线。同时处理角色和二度创作是件特别困难的事，露凝在这个问题上扬长避短，处理得很有智慧。特别是许多处微妙的眼神戏，对观众的移情和理解一个不善言谈的角色起了居功至伟的作用。高建伟饰演的郭笛，出场后算是有些慢热吧，但之后顶住了节奏和角色的前史，令人信服。“因爱而产生的爱无能”（乃文语）给人印象深刻，但在行动的组织上有断线。饰演袁妈的杜楠茜可以说是完成了一个挑战，特别是没有陷入某种年轻人演老年人的俗套里，“老人家一睁眼一瞪眼的眼神把握准确传神”（乃文语）。而我更喜欢这种表演带来的，角色的历史感——可以闻见瓷儿在这样家里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气息。只是有时候的强势真不觉得像是饿了三天的老人…好吧这个我们也可以用老人家的求生欲和回光返照来自我解释。总之，卡司到位。
        回到导演处理上说，非常庆幸导演没有沾染所谓的学院派的现实主义导演手法，就是那种角色一说台词就调度满场飞的那种。从心理现实主义表导演的原则出发，在二度创作中没有炫技和肢解剧中的诗意，恪守剧本的内在真实，乃至为剧本“补缺”：有时候角色过于文学化的表达和剧中角色略显笨拙的调度差点就让我跳戏了。好在导演内心有一只可贵的“真实的音叉”（托夫斯托诺戈夫语），角色外溢的真实的内心能量让我把其他所有瑕疵置于脑后。坦白说，我碰到的学院派的导演大多数都感觉不到这根音叉的存在，有些感觉有音叉的导演一碰到具体对表导演的工作，音叉就出问题或者被扔到一边...结果就是只能以某种国内公认的所谓“舞台的真实”来作为准绳来作为表导演真实的标准（呕）。所以我其实挺希望导演能在这个戏里一路“自然主义”到尾的。然而第二幕心理时空的处理还是稍显失控，甚至我一度觉得剧本就收在瓷儿的独白处就足矣了。
        空间处理精炼，有巧思。和调度处理的统一感很强。钱用在了刀刃上。从我个人的口味来说，如果能再多些资金，布景再写实一些会更好。当然现在的处理有其作为小剧场空间内演出质感上的优势。喜欢第一幕门上钟所呈现的剧中时空和现实时空的同步。
        再说点演出之外的：我觉得无论是飞身扑回戏剧创作坑里的露凝还是一样每天坐班但笔耕不缀的张杭都是真的猛士，见贤思齐，比起来自己这种浑浑噩噩蹉跎岁月是不太像话……但这样的作品多少让我觉得中国戏剧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看完之后有某种“小确幸”....
        用一个吐槽结尾吧：郭笛作为一个学电子的学生能脱口而出“希腊的公法”及各种文学化的表达，看来他在大学里的各种讲座是真没少听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