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剧《我的遗愿清单》:一切都来得及实现
这篇剧评可能有关键情节透露
打卡时间:2019年12月10日 晚场/2020年8月16日 晚场
打卡地点:深圳 华夏艺术中心大剧院/深圳 深圳保利剧院
个人观感:★★★★
【段前小记】
在2019年看过的中文音乐剧中,《我的遗愿清单》算是给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部。这部剧2017年刚在上海文广上演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些朋友给出的评价很不错,但是当时因为各种原因我没有在这部剧公演期间去上海观看。后来该剧经过了几轮演出的打磨与调整,据说整部剧比起一轮的时候改进了很多。前面几轮演出我都与之失之交臂,直到2019年文广宣布复排和巡演,才有机会在深圳看到了这部剧。
这篇文章原本只是一篇随笔记录,算不上剧评,且有剧透。二刷后有一些新的想法,于是修改后一并发上来。
正文字数:6484字
《我的遗愿清单》(以下简称“清单”)是一部韩国原创音乐剧,在2017年由上海文化广场剧院引进译制。经历了三年六轮的演出,这部仅由两位演员完成的小剧场剧目如今已经历四代版本更迭,走过国内20多座城市,在全国各地上演逾百场。
“清单”这部剧的剧情很简单:一个是叛逆的问题少年、少管所常客、因为家庭种种问题而妄图轻生的杨晓宇,一个是身患绝症的阳光少年、温暖积极而不愿向命运屈服的可爱暖男刘宝,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在彼此人生的低谷时相遇。当他们了解到对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与生活态度之后,意外地成为同盟,找到了短暂的共同目标:向死而生,一起完成刘宝的“清单”。然而就跟这部剧的名字一样,遗愿清单最终还时成了遗愿——即便用尽一切办法、哭着笑着同时间赛跑,两人最后还是没能在刘宝生前将这份“清单”全部实现。
故事的结局——从剧本上讲其实也是全剧的开场——摇滚歌手杨晓宇带着遗憾,站在万人体育馆的大舞台上,亲手为刘宝勾去了遗愿清单的最后一项:“开一场演唱会”。孤独的男孩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舞台上,独自唱响了那首曾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歌曲:《我的遗愿清单》。
当引进剧走进小剧场
《我的遗愿清单》改编自好莱坞电影,是一部韩国原创的音乐剧。该剧曾先后在韩国与日本公演,不管是剧目本身还是该剧的原声专辑都在日韩收获了不错的口碑。
“清单”目前在国内巡演的版本是由上海文化广场剧院管理有限公司在2017年引进译制的中文版,至今已经历经了四个版本的更迭。上海文广在对这部剧进行汉化制作时,除了故事设定与音乐沿用了韩国版之外,剧情、台词、包括灯光舞美等都在原剧的基础上做了一定的调整,让整部剧最后的呈现更加贴合中国的市场需求与观众审美。
作为一部译制剧,“清单”在国内现有的众多中文引进音乐剧中算是知名度与口碑都不错的作品。目前国内的引进音乐剧基本上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原封不动将外方团队引进过来的外文剧,这一类引进剧从制作到演员都是由外方剧组组成,剧本与合成都不做改动,也被称为“原版音乐剧”;另一类型是由国内制作公司购买版权并进行汉化译制后,由中方团队或中外双方合作制作的中文译制剧,也叫“中文引进剧”。近年来,随着国内音乐剧市场的迅速扩容以及国内音乐剧演员知名度的快速提升,越来越多的制作公司将目光投向了中文音乐剧的制作。在译制剧方面,除了像《猫》、《变身怪医》等原本在海外市场已经享有超高知名度的大制作、大部头之外,越来越多的中小型音乐剧也开始受到制作方的青睐。
与大制作音乐剧气势磅礴、场面恢弘的定位不同,小剧场音乐剧从演员数量到舞台布景走的都是“小而精”的路线。不同于大制作音乐剧追求大灯光、大舞美、大音响、大场景等舞台戏剧效果的视听要求,小剧场更多注重的是平实、精巧、细腻且更能贴近观众切身经历的情感共鸣。“清单”作为一部全剧只由一个场景、两位演员组成的小剧场音乐剧,能在目前国内众多的汉语译制剧中脱颖而出、历经四年多轮巡演,其剧本的定位与制作确有独特之处。该剧在短短90分钟内讲述了一个平凡、安静的故事,全场自始至终仅由两位演员无间断演出,过场简短,剧情紧凑不拖沓,无中场休息;各方面制作均衡,全剧从头到尾一气呵成,令人观感舒适。观众不仅能在剧中陪着主角们又哭又笑,还会在走出剧场后去回味、思考、探索“生命”这一终极命题;就像是在陪伴“刘宝”走到生命的尽头之后,反过来又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从这一点上来看,“清单”这部剧已经是成功的。
舒适区内的话剧体音乐剧
跟目前国内市场上热度较高的音乐剧相比,《我的遗愿清单》这部剧给人的感觉是“不那么热闹”。这种“热闹”指的并不仅仅是演员人数的多少,也是整部剧的氛围。在很多人眼里,音乐剧应该是一种“载歌载舞”的戏剧模式:剧情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唱要跳要热闹”——气氛很关键;当剧情与对白超过一定比重的时候,就会有人认为这样的音乐剧太“平”,“话剧感”太重——不够热闹。
事实上,音乐剧也分很多种类型,各种类型的侧重点各有不同。如数十年来人气一直居高不下的西区音乐剧《悲惨世界》与《歌剧魅影》都属于歌剧体音乐剧,而另一部中国观众熟知的音乐剧《猫》则属于舞剧体音乐剧;同样属于舞剧体的还有去年(2019年)来华巡演时备受好评的《一个美国人在巴黎》;除此之外,还有如《摇滚年代》《马不停蹄的忧伤》这样的点唱机式音乐剧,即将多首经典歌曲(特别是流行歌曲)串联起来,以歌曲为主线,带上剧情组编成一个音乐故事
“清单”所属的类型则为“话剧体音乐剧”。相较于歌舞剧类型的音乐剧,话剧体音乐剧在视听上给予观众的冲击感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对剧情的逻辑性与完整性通常要求更高。话剧体音乐剧的主要特点是对白与唱段相互结合、穿插进行:在叙事的时候主要用语言输出,用对话的形式推动与引导剧情的发展;而当情感出现高潮、语言铺垫显得较为苍白的时候,则用音乐去烘托,使得观众更快地贴近到故事的情绪中。这种音乐剧形式最大的优势在于能高度利用语言的叙述性和音乐的抒情性去粘合一部作品,既能讲好故事,又能烘托气氛。
对白与音乐之间的平衡对话剧体音乐剧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如何让音乐在剧情中出现得恰到好处,是话剧体音乐剧的重要功课之一。一部成熟的话剧体音乐剧,其歌曲的落点一定是与剧情紧密结合并相辅相成的;如果歌曲脱离了剧情而独立存在,为了唱歌而唱歌,那么整部剧就很可能会变成一部“自带插曲的话剧”。“清单”在对白与音乐的把控上相对平衡,比很多同类型的剧都更加成熟。剧中歌曲所出现的节点都选择得很恰当,不仅能与剧情高度融合,而且还能利用音乐的共鸣引导观众的情绪,在音乐性与故事性的配合上做得非常到位。
因此,作为一种相对来说“不太热闹”的音乐剧类型,“清单”可以说是“平淡”得恰到好处:它刚刚好地落在了剧场观感的舒适区内,既不太闹腾,又不至于无味。对于看累了大制作的观众来说,这种小剧场内的话剧体音乐剧自然是带来了另一番轻松爽朗的观感了。
“韩式”音乐体
除去话剧体的音乐剧类型对部分观众比较陌生之外,《我的遗愿清单》在音乐结构这方面也让一些观众不习惯。作为一部从韩国引进的音乐剧,“清单”在音乐特征上显然带有浓浓的韩式音乐剧“遗传”特性:音乐结构性松散。
与普通歌曲所说的音乐结构不同,音乐剧中所说的音乐结构,除了指歌曲的结构之外,有时候也指整部剧的音乐整体结构。音乐结构的连贯与规整是音乐剧区别于其他音乐作品与舞台作品的一个重要特点。观众熟知的一些欧美音乐剧作品在音乐结构上都具有一定的整体性、连贯性与穿插性,比如近年来在国内比较热门的百老汇音乐剧《吉屋出租》与《汉密尔顿》,都是音乐结构非常紧凑的作品。这种类型的音乐剧从音乐上给观众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不管这部剧中唱了几首歌,到最后这些歌的旋律都能被穿插交融到一起,比如《吉屋出租》中《Finale B》(就是大家熟知的结束曲“No Day But Today”)副歌部分就是由《Life Support》跟《Will I》所组成的、《I’ll Cover You (Reprise)》中除了《I’ll Cover You》的变奏外,还在结尾穿插了《Season of Love》的主歌部分;同样,《汉密尔顿》中也有很多歌曲中反复出现了“Just you wait. Just you wait.”、“In New York you can be a new man”以及“Alexander Hamilton”等旋律。这种穿插交叠式的音乐构成,其好处在于它能够通过同一旋律的重复出现去不断加强观众对音乐的记忆点,同时又利用不同歌曲与旋律的相互镶嵌来唤醒观众对前后剧情的呼应联想。
与欧美音乐剧(以及部分日本音乐剧)的镶嵌式音乐结构不同,包括“清单”在内的大部分韩国音乐剧,其剧目歌曲多是以单曲的形式出现,整体音乐风格较为松散。韩剧的音乐从整体的作品结构性来说,歌曲相互间的作曲编曲都没有联系得那么紧密,每一首歌曲的主题也是不连贯的。这一类型的音乐剧曲目,选曲风格上侧重旋律优美、主题契合;它不追求规整或互相呼应的音乐构成,更不需要统一的音乐主题(在这一点上迪士尼的音乐童话也是如此),所以歌曲之间没有太大的联系,而剧情成了唯一的线索。
因此,习惯了欧美剧,特别是歌剧体音乐剧的观众,会觉得“清单”(也包括其他一部分韩剧)的音乐记忆点不强,整部剧也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旋律支撑。这就是剧中的音乐结构松散所造成的。
然而,音乐结构上的不连贯并不意味着音乐主题的寡淡。“清单”中的歌曲大部分都很好听,该剧的同名主题曲《我的遗愿清单》更是一首在国内的音乐剧观众中的传唱度很广的歌曲。这首歌的旋律非常温暖轻快又朗朗上口,歌词的译配也自然且到位,加之歌曲主题跟剧情的结合,用“明媚而忧伤”来形容这首歌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遗愿清单》这首歌的名气在剧粉中算是挺大的。2017年首轮演出的时候这首歌还作为同名EP的主打歌,由第一轮的四位主演共同演绎。主题曲的风格与音乐剧本身一样,轻快明媚,充满了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中文歌词也用清丽的笔触描绘了主角在绝境中举重若轻的释然与勇敢坚强的决心。巴黎的黄昏、古巴的咖啡,沙滩、脚印、月光、海面,在繁星中拥抱黑夜、用遗憾当做纸笔、将世界化为诗篇……歌词中用了太多美丽而浪漫的意象,这些画面像是刘宝拼命挽留的瞬间,是他短暂人生中的昙花一现,是他没来得及实现的美好愿景,是他与杨晓宇共同的“Bucket List”。
“傻小子”与“中二病”
“清单”全剧只由两位演员完成。不同于很多小剧场剧目需要演员一人分饰多角,这部剧中的主要角色只有两个:刘宝与杨晓宇。
刘宝的命运是剧情发展的主要轨道。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喜感”的角色:乐观、憨厚、带着几分理想主义,还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会做些傻乎乎的事情,是杨晓宇口中的“傻小子”。然而,这个很有喜感的“傻子”的角色定位其实是一个典型的悲剧型人物:青春年少,却已癌症晚期。尽管他看起来乐观、天真且善解人意,但是在可预知的死亡倒计时下,“有限生命”成了他不得不面对的人生命题。刘宝去世,全剧戛然而止,剧情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遗愿清单的最后一项,杨晓宇——和刘宝——的演唱会。
“刘宝”我先后看过两位卡司的演出:张博俊跟方书剑。张博俊是第一轮原卡(那个时候他还叫张志),前文中提到的EP主打歌《我的遗愿清单》中的四位中文原唱之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博俊应该是从第一轮演出开始就一直参演至今的。张博俊身上有一种跟刘宝非常契合的气质,可爱憨厚,所以他饰演这个角色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张“刘宝”给我的是一种举重若轻的舒适感,他似乎只通过“笑”这一种表情就可以传达各种各样的情绪:开心的笑、天真的笑、恶作剧的笑、傻乎乎的笑、强颜欢笑。有时候他在笑,于是观众也会跟他一起笑;有时候他明明在笑——甚至可能是傻笑——但你能感觉到他的心在哭。这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演员。
另一位刘宝的扮演者,方书剑算是个新人演员,也是在这两年冒头的新人中我比较看好的一位。去年八月份的时候看过他演的《信》,扮演的是因为杀人犯哥哥的过失而在社会中处处碰壁的弟弟武岛直贵。那个时候的小方给我的感觉真的是“用力过猛”,仿佛想把整颗心掏出来——我记得我当时写过“他只要(角色)情绪波动一大,肢体语言就容易多(剧评:《音乐剧〈信〉:同样的角色,不一样的精彩》,2019.8.12)”。但是我当时也说了,戏是一场一场验出来的——这种肯对角色掏心掏肺的演员,如果在舞台上多加锻炼,假以时日必定是未来可期。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看错。虽然只过了短短的九个月(这里面还包括了疫情停工的时间),我已经在“刘宝”身上已经开始看到了小方“沉”与“收”的一面:刘宝后期的戏份在演员的肢体运用上有限制,在没有过多肢体语言的情况下,小方对角色情绪的传达还是比较到位的。还是那句话,表演往往是内收比外放难。方“刘宝”有几场比较走心的戏并没有让我觉得很好“哭”,情绪的积攒没有达到一个爆发点。小方同学还是需要再接再厉的!
如果说刘宝是这部戏的轨道,那么杨晓宇就是戏的视野。通过他的视线,我们走进了刘宝生命最后的几个月,展开了这个故事。杨晓宇身上有很多人的缩影,或者叫普遍性:不那么好的成绩、不太完美的家庭、备受打击的生活,以及一个看似异想天开的梦想。他有着跟很多人一样的叛逆,却做了大多数人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打架、闯祸、自杀……他像一个“小混混”一样,用冷漠与暴力反抗生活的不公。然后,他带着我们所有人的叛逆,遇见了刘宝。
杨晓宇,人物设定很极端,可惜剧情层次没有刘宝那么丰富。扮演者张智涵,每次看这剧杨晓宇都是他。巧得很,8月初去上海看《春之觉醒》,也是这小伙子演的。张“晓宇”给我的感觉不是特别坏,也没有那么痞,更没有那么厌世——充其量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中二病”学生。乍看之下似乎这个“杨晓宇”演得太过乖巧了些,不像“小混混”,更非“小流氓”。但细想又觉得,唯有这样的杨晓宇,才有可能跟刘宝一切做些傻乎乎的事情——“傻小子”会跟这么个“中二病”交朋友,看起来很正
“有限生命”的年轻化探讨
好莱坞的电影《遗愿清单(The Bucket List)》讲述的是两位老年癌症患者的故事,韩国在改编成音乐剧《我的遗愿清单(My Bucket List)》时将故事背景转接到了两个年轻人身上,中文版又沿用了韩版的设定。
“有限生命”是每个人都无法躲避的人生命题。但不可否认,这个话题在年轻人群中的出现率要比在中老年人中低得多。“清单”将“死亡”这个终极命题移植到两个年轻人身上,让他们在原本只需要面对“成长的烦恼”的年龄去接受与体验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生课题。这不仅是将这个命题年轻化,同时也将问题的思考方式年轻化了。
刘宝和杨晓宇,生与死的对立。刘宝,癌症晚期患者。他胆小、懦弱,连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在绝症面前,他拼尽一切、抗争到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好好的、快乐地活着。他拿着近乎可笑的“遗愿清单”,用尽一切方式给自己最后的人生抹去所有遗憾。而杨晓宇,少管所常客。爹不疼、娘不爱,除了惹是生非,就是打架斗殴。生活对杨晓宇而言没有丝毫意义,他毫不吝啬地挥霍自己的生命,甚至试过用自杀来抵抗命运的压榨。生者情愿死,死者妄图生,这是两个年轻人对生命完全不同的态度。
在结伴完成“遗愿清单”的过程中,两人渐渐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没有的勇气:刘宝需要勇敢地面对自己,而杨晓宇则需要勇敢地面对生活。可是当杨晓宇渐渐找回了生命的意义时,刘宝却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生命的终点。刘宝让杨晓宇放下了死亡的念头,但死亡最终还是让两个少年走向别离。
虽说这部剧依然延续了韩剧“不得绝症不成剧”的悲剧传统,但主题人物的年轻化让这部剧在表现手法上多了“玩梗”的可能性。在“生命”这个肃穆而恢弘的永恒主题面前,导演抛弃了陈旧的厚重感与悲剧感,转而选择了一种灵动、轻松、巧妙的轻喜剧形式来诠释两个少年人对生命与生活时所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态度。各种新潮流行的笑梗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全程笑点不断,连深圳的市民广场都被拉出来当了一把客串。正如“生”与“死”的对立一般,“喜”与“悲”也是人类的两种背向而驰的状态。但“清单”用轻喜剧的方式去诠释“有限生命”这样一个沉重的话题,在悲与喜、哭与笑之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在啼笑皆非中缓缓道出茫茫人海中结伴同行的可贵之情,不仅给观众悲喜交加的感官体验,更展示了一种更为年轻的思考与创作方式。
“有限生命”这个命题在剧中的思考被年轻化,但其重要性却并没有被弱化处理。死亡并不美好,剧情也没有刻意淡化掉刘宝“命不久矣”的事实与两人阴阳相隔的悲剧感。剧中刘宝不止一次提及“我快死了”但“我想活着”的痛苦,杨晓宇也在帮助刘宝的同时尽可能地让自己忽略这个“倒计时”的存在。但“死亡”如同少管所惨白的墙面上那个张牙舞爪的“DEATH”涂鸦一样,让人无法忽略、无从逃避,时时刻刻在无情地嘲讽着人类对有限生命的无奈。无论其形式多么荒诞、过程多么好玩,“有限生命”本身永远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
大幕缓缓落下,杨晓宇与刘宝充满曲折的演唱会终于告一段落。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台上台下,人生总是充满遗憾。刘宝最终还是没能活着参加自己与杨晓宇的演唱会。但那句“一切都来得及实现”到底是不是一句空话,还得看那个“傻小子”不顾一切、向死而生的精神,到底能陪那个“中二病”的小青年一起莽多久了。
2020.9.6 修订稿
图片来源:@Hamilton Facebook;新浪微博@文化广场Produce、@聚橙音乐剧ACOMusical、@缪时客
❈步履小记❈
8月份真的是忙到飞起的一个月。
2020年的上半年在世界的变幻莫测与跌宕起伏中让人恍如隔世,直到7月份世界才开始恢复了一些它原本该有的样子。
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在深圳这个炎热的夏天里似乎终于都回归到了它们细碎繁琐的匆匆里——于是人生又开始被淹没在碎片化的工作细节与麻木迟钝的人际交往里,然后在一地鸡毛中龟缩回生活平静而渺小的本质。
8月份开始各地的剧院基本都开始复工,在一周忙忙碌碌的工作后,剧场终于又能成为我的栖息。若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今年天上飞的次数多了。“上班深圳人,周末上海人”,“下飞机看剧,上飞机写评”成了我在疫情过后的新常态。
《我的遗愿清单》是今年疫情常态化之后我在深圳看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剧目。这部剧虽然之前看过,但在2020年这个魔幻的开局之后,再看“清单”,又多出了很多不一样的思考。人生一世,匆匆碌碌,到底为了些什么?是像杨晓宇那样数着地上的鸡毛不放,还是像刘宝一样潇洒走一回?
思考很多,但可以拿出来写一写的还是有限——太过主观的东西,我还是自己留着再细品品的好。
一切都来得及实现!
2020.9.6
Lynchie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