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可以正衣冠——《兄弟姐妹》演后谈实录
来自: 舒克(你说今晚月光那么美,我说呵呵)
2017年3月4日,俄罗斯史诗话剧《兄弟姐妹》在天津大剧院首演,长达八小时的话剧让人意犹未尽。首演结束后,列夫·朵金导演带领31名主要演员出席演后谈,现场数百名观众参与了这次“《兄弟姐妹》第三部分”。这是圣彼得堡小剧院第一次到中国大陆演出,为此,朵金导演特意感谢天津大剧院院长钱程先生的邀请。他期待观众的反应与感受,也更希望大家多多交流。 演后谈由中央戏剧学院教授彭涛老师主持,他首先祝贺《兄弟姐妹》的首演成功。他提到,圣彼得堡小剧院是三所有欧洲剧院之称的剧院中,唯一一所俄罗斯剧院。中国与俄罗斯有着相近的历史,观众也被这部戏深深感动,很想与朵金导演沟通。 演出过程中,演员多次在观众席入场,观众席也成为了演出的一部分。对此,朵金说这是为了做更有意思的话剧。另外,也希望观众摆脱“观众”的身份,参与到戏剧中来。 对于戏剧中的历史问题,朵金导演提到,这部戏确实曾受到政治压力,它的成功上演是个奇迹。以史为鉴,可以正衣冠。今年是1917年十月革命100周年,《兄弟姐妹》的演出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为了让年轻演员寻找角色,朵金导演也曾带他们到小说中描述的村庄中体验生活,为此,年轻演员们也觉得受益匪浅。他们把俄罗斯传统习俗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比如歌谣、比如方言等。 这部戏也让年轻的演员们受益匪浅,其中,男主演米什卡提到,这部戏给他的最大收获,就是感受到自己对长辈、对家庭的责任。 中国与俄罗斯有着相近的历史,观众在戏剧里也感受颇多,北京大学教授甚至提到,朵金的作品让自己无地自容,在政治学、在文学、在美学方面,都将是我们的榜样。 戏剧节开幕大戏《兄弟姐妹》的成功上演,无疑是戏剧界值得庆祝的重磅节日。相信在俄罗斯戏剧泰斗列夫·朵金的史诗话剧之后,每个人都会与对于生活、对于命运的思考。
附演后谈全文: 01 戏剧表现手法 观众:非常感谢您带来非常震撼的史诗般的作品。您在如此写实的作品当中,演员走下舞台,观众席成为表演区,您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做法? 朵金:演员从观众席上台,你喜欢这种做法吗,是不是很有意思?我们想做的更有意思,所以采取了这个手段。首先,严肃的来说,相比于原著故事来说,戏剧舞台空间比较小,所以需要突破舞台界限,更多的跟观众交流。另外,我们希望观众脱离观众的身份,变成演出的参与者。
02 戏剧与历史 提问:您的作品里有所谓社会主义文化遗产,这对于今天俄罗斯有什么影响?这个对于中国非常重要,我们有过体制变革,请问您怎么看? 朵金:首先要说,苏联,或者说俄罗斯二十世纪的历史很长,也很痛苦。我们绝对不能忘记二十世纪的历史,也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所以需要继续学习那段历史。之前我们考虑过这个问题,中国二十世纪的历史,也有一定的悲剧性,有很大的成功,也有很大的失望,所以对中国来说,这次演出也能有很多思考问题的空间。 另外,这个戏也涉及到俄罗斯传统文化,比如俄罗斯人民的传统习俗,他们的歌谣和方言等等。我们作为当代人,要继续研究这方面的文化传统,我们一定要找到各种办法和手段,能够延续下来这些传统,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发现当代文学作品在描述当代生活、当代文化时,也有很多的历史,作品里也有很多历史问题,所以这些文学作品变成了全人类性的文学作品。 虽然我们在讲自己的故事,在讲自己国家的历史,但实际上我们让观众发现生活中共同的部分。今天演出时,我发现有时候观众会笑,有的会哭,有的沉默。实际上,全世界的观众都会有同样的反应。 当代的人类文明基础是过去的经验和历史。中国观众有五千多年的历史,你们了解你们的基础,它很厚重,文化传统也很丰富。据我所了解,中国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有过维新运动,过去的文学历史会教给我们很多。 提问:这个戏涉及到一些社会主义真实面的东西,当时会面临一些审查,请问当时面临怎样的处境?而且,咱们戏的演员大概二三十岁左右,他们作为演员怎么去寻找在上个世纪40年代人物塑造。他们作为年轻一代俄罗斯人,怎么看待这部戏剧? 朵金:演员只有二十五六岁,但也了解1985年创作的情况。80年代创作时面临了很多的问题,有的批评我们,还有很多作家说这不是现实,不应该带着那么悲观的态度。我可以这样说,这台戏的成功是一个奇迹。各级领导看过我们演出,他们会批评我们,但没有一个人说不行,这台戏不能演,因为他们也意识到了,我们在讲真实的事情。 如果你知道你在说真话,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也会让别人相信你。现在告诉观众一个秘密,在俄罗斯创作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传统,正式上演之前,一定会请领导看彩排,之后一定要请领导吃饭喝酒。在1985年,我们请领导看彩排,为了让这部戏通过审查,我喝了很多酒,从来没有喝这么多(笑)。 对于角色寻找而言,我们演的人并不陌生,这不是演上个世纪的人,而是很具体的人物,是长篇小说里的人物。很幸运的是,我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给我讲了很多,比如他们曾经吃不饱等等。如果我吃饭的时候没有把肉吃完,奶奶就会骂我,然后说她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我每次都吃完,都不会浪费。 寻找角色的工作也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比方说昨天我们排练到夜里一点,还继续讨论每个角色的发展,我们在试演的时候也在寻找。每个角色有他的发展,有他的未来。 非常感谢这些观众,谢谢你们为我们分享你们的想法和感受! 观众:我是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我的感受就是无地自容。您的作品在政治学、在文学、在美学,多方面长久以后都将是我们的榜样。我想问您的问题就是,1985年这个作品问世的时候您41岁,您对历史有这么强的批判精神,在您之前话剧生涯当中有没有受到政治压力,有没有作品受到过打压? 朵金:我已经讲过了我经历的政治压力,我觉得其实每一位艺术家都会感受到一定的政治压力,因为我们做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需要突破一点的空间,突破一定的障碍,所以每一位政治家都有一样的经历。 观众:能够给我们讲一下1985年在当时苏联首演的反映吗? 朵金:观众的反映和感受非常好,曾经批评这部作品的人也接受了,整个感受非常好。最重要的是,在各个国家我们也同样有非常好的反映,中国也好、欧洲也好,因为在每个国家人是一样的,都会有压力、有痛苦。
03角色与生活 提问:你怎样看待你的角色?因为米什卡在戏里是一个受害者,但他同样也害了别人。在这个戏的扮演过程当中,从演出之中,以及排练之中你的收获是什么?从这个角色对你的生活态度有什么影响? 米什卡:这个问题真的很棒。我的收获很大,在生活里我也会害别人,别人也会害我,就跟你我一样。在过程中,我感觉到在长辈面前和我的家庭里,不仅有快乐,更有很大的责任,这是最大的收获。 丽莎:刚才有一个观众问我们作为年轻演员如何靠近的角色,我觉得我们很幸运的是,我们有机会到俄罗斯小说里面描述的小村生活,我们认识了这些小村的农民,也和他们进行过深刻的交流。 尽管我们在那个小村子待的时间很短,但是我们和本地的人交流过,他们非常开放,也很愿意跟我们交朋友。如何搞清这些角色,就是一定要记住我们国家的历史,也是我们国家的痛苦。我们去俄罗斯北方小村,我们发现我们的国家很大,我们有一块大地,我们在寻找自己的根。 说实话我们今天在演出之前非常紧张,因为不知道中国观众会有什么样的反映,最后我们发现我们所讨论的问题实际上对您来说也很重要,这些问题对你们同样作用,我们走对了方向。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细节,在这台戏我们说台词的时候,我们带不同的口音,因为俄罗斯北方的小村的人说话带方言和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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