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
汪开庆(汪开庆)
中国内地没有情色电影。 为什么说是内地呢？因为在中国的香港和台湾有。在大陆是不允许拍情色电影的，但是在大陆的电影院是可以放情色电影的。 《戒、色》就是情色电影。虽然被我们的主管部门剪掉“色情镜头”达几十分钟。但是，我认为即使把所有的“色情镜头”全部剪光，《戒、色》还是部情色电影。 我理解的情色电影就是探讨关于“情”和“色”之间关系的电影，他同“色情”电影的最大的区别就是，色情电影只有“色”，没有“情”。 色情电影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毛片”，在国外有专门的电影院放映，属于成人电影。外国有一部电影名字就叫《色情电影院》，讲的就是很多成人在电影院里一边看色情电影，一边进行各种各样的色情活动。 “色”就是性行为，每个正常的人早晚都会有性行为。没有性行为，怎么会有我们的后代，没有后代，我们的人类又怎么延续呢。但是，我们都说人是有感情的，没有感情的性行为同其他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所有我们要“情”。当然，我们还不能够完全确定其他动物在性交的时候没有感情。 所以，我认为，导演只要通过电影来表达他对“情”和“色”的看法，这部电影就是情色电影。而李安的《戒、色》就是非常典型的情色电影。 首先我们来进行排他法。武打片？没有武打，枪战片？不够猛，恐怖片？歌舞片？……好像都不是。 王佳芝一开始就是用“色”去勾引易先生，从而达到杀死他的目的。易先生一开始也是为了“色”而去冒着被杀的危险。但是在“色”的过程中，易先生对王佳芝产生了感情，而易先生的身份是日本伪政府汪精卫手下的头号特务。这样的人杀人无数，这样的人在我们的眼里是不可能有什么感情的，但是电影里面告诉我们，他有，而且有很深的感情。为什么会有？有了以后又怎么办？王佳芝有没有？这就是李安觉得新鲜的地方，所以他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去拍了这部的电影。 关于这部电影的讨论我们暂时先来放一放。我们先看看其他的情色电影。 法国电影《芳芳》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情色电影，它要探讨的就是：没有如果“色”，“情”还在吗？ 芳芳快要结婚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爱上了一个她认为非常值得她爱的人，可是又觉得对不起未来的老公。二全办法，她想她只要对方的“情”，不要对方的“色”。可是在接下来的交往过程，她发现，如果没有“色”，“情”很难维持。所以，电影的最后，她打碎了隔在她和情人之间的玻璃，冲进了情人的怀里……。 没有“色”，就没有“情”，这是《芳芳》导演所要表达的，也是这部电影原著小说作家所有表达的。 那么如果有了“色”就有了“情”吗？不可能吧？可是，有人就觉得可能。而且他把这种可能拍成了一部电影，这部电影的导演就是韩国的金基德，而这部电影的名字就是《坏小子》。 一个非常坏的坏小子，整天无所事事。可是，有一天，他爱上了一个漂亮的正在读书的大学生，他也知道大学生不可能轻易爱上他，于是做了三步努力：第一步、在大学校门口强吻了她，结果被同学和路过的军人暴打了一顿；第二步、设计陷害她偷了书店里面的精美画册，结果女大学生不但坏了名声，而且还要赔偿很多钱；第三步、坏小子把她卖到了妓院，结果这位女大学生遭到各种各样男人的摧残，而这位坏小子还在隔着的玻璃外面偷看整个过程……。 最后的结果出来了，二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女大学生终于开口了：“我爱你……”。 看过和没有看过金基德电影的人都说他的电影里充满了色情和暴力。但是，如果你认真看过他的电影，你会觉得，这只是外表，就象“暴力宗师”北野武的电影一样。而金基德电影的外表下面，不仅仅藏着亲情、友情和爱情，同时还藏着民族、政治和宗教信仰。 有了“色”就有了“情”，但是有了“情”以后又不能“色”了，怎么办？ 丹麦导演拉.冯提尔，三步曲之一的《踏浪》，讲的就是这样的故事：夫妻二个人很相爱，但是有一天，身为石油工人的老公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失去了“色”的功能，并且，整天只能躺在床上。没有“色”功能但并不能代表没有“色”的欲望，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他让他的老婆出去和别的男人做爱，回来后把过程讲给他听，从而满足他“色”的愿望。老婆当然很爱他，对他很有感情，为了满足老公“色”的愿望，她真的去做了。 这个离奇的故事听起来就不可思议，要是发生在中国几乎没有一点可能，更不可能的是还拍成了电影。 关键的问题是，电影的最后，由于老公受到了“色”的刺激，不仅恢复了“色”的功能，而且还从床上站了起来。 中国有部电影和这部电影有点相似。 故事的内容是：老公没有了“色”的功能，为了不让老婆受煎熬，他主动提出离婚。老婆不同意，老公就要自杀。最后，老婆想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带在老公去结婚。三个人在一起生活。 这部电影在国际上还拿了奖，从这里可以看出外国人很关注这些问题。这个故事的来源于一个新闻报道，电影的名字就是《图雅的婚事》。但是这部电影的主题与情色无关，只是与婚姻有关。与婚姻有关的电影在中国就很多啦，冯小刚早期的几部电影都是讲婚姻的。现在的电视剧有关婚姻还真不少，比如《金婚》。《金婚》表面上讲的是婚姻，但里面藏着很多“色”，虽然我们不能完全看得见，但是能听得到，这可能就是中国特“色”吧。 如果有个小朋友看了《金婚》以后，问：张国立在电视里面被人称为“张六次”，请问，为什么？ 你能怎么回答？ 其实，除了《戒、色》是情色电影以外，李安的另一部电影也是情色电影。《断臂山》讲的是二个男人之间的情色。同性恋和异性恋在情色的本质上是一样，但是在婚姻就不一样了。因为，同性恋不能生孩子。所以，婚姻和情色是有区别的。 讲到同性恋，有关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也很多，《春光乍现》、《蓝宇》等等。 《桃色》讲的是女同性恋的电影。这些电影与婚姻无关，有关的都是情色。张元有一部电影叫《东宫西宫》，剧本来自王小波的小说。这部电影也是讲同性恋的，讲的是一名男警察抓到了一名同性恋者，在审问的过程中，慢慢理解了同性恋，并且慢慢爱上了这位同性恋。 关于情色的电影那就太多了，有的拍得很好，这里不做太多的讨论，只提供片名：《九首歌》、《谎言》、《璐璐情史》、《亲密》、《罗曼史》、《无我之爱》……。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电影《戒、色》中来。 色在生活中其实就是“颜色。颜色有“红色”有“绿色”，有“黑色”有“白色”，有“暖色”有“冷色”，有“美色”有“亮色”，有“原色”有“复色”，“有”色彩斑斓“有“色彩缤纷”，有“三原色”、有“过渡色”，还有各种各样的“脸色”和“肤色”…… 可是在我们的佛家和我们常人眼里，“色”好像只代表“情色”。 原因？按李安的说法就是中国人的“色”被压抑得的太久了。 张艺谋在没有离婚的时候就有了巩俐，陈凯歌在离婚之后就有了陈红，吕克贝松陈英雄贾樟柯，多少导演在拍完电影之后或之前就和他的女主角上了床。报纸、网络、电视每天都是在以这样的话题来“勾引”观众。可是，你们看，李安有吗？没有，一点也没有，为什么没有呢？难道他没有“情色”，不可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他更知道“情色”，因为在他所有的电影里就没有离开过“情色”。 “色”可以让一个热血青年为杀汉奸甘心不做“处女”，“色”可以让一个忠诚的汉奸丧失他的“立场”。 那么我们要不要“色”？有了“色”要不要“戒”？是先“戒”后“色”？还是先“色”后“戒”？ 这就是为什么李安声称，他在拍这部电影的过程中非常倍受折磨的原因。 我们再来看一部电影，这不电影曾经打败过《英雄》。 贝尼诺和他的女朋友艾丽西亚相爱了，可是有一天艾丽西亚在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结果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而贝尼诺坚信他的女朋友还有意识，他每天除了给她擦身洗脚以外，还给她讲故事，并且到电影院里去看电影，回来后就把电影的故事讲给她听。这些电影都是艾丽西亚在没有出事之前最喜欢看的很老的黑白电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可是有一天医生突然发现艾丽西亚怀孕了，“植物人”还会怀孕让医生们大惑不解，于是找来贝尼诺审问，贝尼诺很爽快地承认是他干的。理由就是：“我很爱她，她和正常人一样。” 但是，法律是不允许的，法律的规定，一个人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和她发生关系算是强奸行为。贝尼诺就这样被送进了监狱。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有一天贝尼诺的朋友发现了艾丽西亚，她已经不是“植物人”了，她已经得到了恢复，她已经和正常人一样，并且回到了她的舞蹈学校。 于是，这位朋友马上跑到监狱，把这个消息开始了贝尼诺，贝尼诺非常高兴，但是也非常着急，因为他的女朋友还不知道他关在这里。 贝尼诺写报告给监狱，要求出去见艾丽西亚，但是遭到了监狱的拒绝，贝尼诺情急之心想到了越狱，可是在越狱的过程中被警察开枪打死了……。 这部电影的名字就是《对她说》，导演就是西班牙的阿尔莫多瓦。对于这部电影，在媒体中没有看到好的评论。让更多的人想不通的是就是这样一部小制作没有大明星的电影却打败了投资几个亿的明星云集的张艺谋导演的《英雄》，并且获得了2000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从故事来看，有点象我们刚才提到的丹麦电影《踏浪》一样，不同的是，这里是女的躺在床上，还有不同的是，《踏浪》里面男主角是清醒的，是主动要求老婆去做的。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却一样，男的恢复了“色”的功能，女的也活了过来，我们可以在道德和法律上惩罚他们，但是有点事实是不可以忽视的，他们都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想反如果他们不这样做，男的会继续躺着，女的还会死去，因为在她的病床隔壁就是一位斗牛女将“植物人”不久就死了。 也就是说，从最后的效果来说，他们不仅没有害死对方，而且让对方获得了新的生命。 但是他们自己的最后结果正好相反：一个被吊死，一个被开枪打死。 这样的结果已经超越“情色”本身，并且升华到了道德和法律的问题。 如果没有上升道德和法律，这二部电影不可能在国际上有那么大的影响。 李安的电影《戒、色》中，如果王佳芝不是一个革命青年，如果易先生仅仅是个街头流氓，这部电影也不可能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拿到最高大奖，原因应该就王佳芝和易先生的身后都有一个不同的政治立场。 当“情色”一遇上政治，“情”就不是那个“情”，“色”就不是那个“色”。 这就是我们关于“情色”的讨论。 我们再来看看李安的另一部电影，《理智和情感》。 诺兰庄园的主人去世了，按照家族财产不能分割的传统，把几乎所有财产都给儿子约翰继承，而三个女儿和妻子只能得到很少的一点生活费用。在妻子芬妮的一力主张下，约翰逐步把四个女人赶出了庄园。芬妮的弟弟爱德华来庄园小住，爱上了三姐妹中的大姐埃莉诺，但这段姻缘却受到势利眼的芬妮的百般阻挠，她想方设法阻止他们交往，并将爱德华送去伦敦。 母女四人租了约翰爵士的小屋居住，热情的邻居詹宁斯夫人正把布兰登上校介绍给玛丽安娜，希望能促成一段婚姻。布兰登上校有一段辛酸悲惨的往事，他被迫与心上人伊莱札分离， 等到他找到她时， 她已沦为妓女悲惨死去。然而，玛丽安娜却因为正爱着英俊的威洛比而对上校十分冷漠。但威洛比对上校十分敌视，不久就借故离开去了伦敦。而一个名叫露西的女人却突然出现，告诉埃莉诺她与爱德华曾私定终身。 在感情上受到折磨的姐妹俩结伴来到伦敦，玛丽安娜意外地看到了威洛比，然而，威洛比对她却情谈意冷，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布兰登上校告诉埃莉诺，威洛比为人轻薄可恶，造谣中伤伊莱札死后留下的私生女。于是他的姨妈断绝了他经济上的资助以惩罚他。因此，他决不会与玛丽安娜这个没有身份地位和金钱的姑娘结婚的。失意伤心的玛丽安娜在雨中独自漫步，却晕倒在山坡上，幸亏被布兰登上校的救助才化险为夷。 爱德华抓住机会向埃莉诺吐露爱意，但埃莉诺却以理智控制了感情，坚持爱德华应对露西守诺言。不料，但这个秘密却被揭露出来，爱德华由此被剥夺了继承权。但正因此，他与埃莉诺的爱情却出现了转机……。 “这部电影的是根据英国小说家简•奥斯汀的作品改编的。李安沿袭了原小说的主题，通过电影对生活中理智与情感的矛盾作了探讨。” 在这部电影里面，要“理智与情感”的，不仅仅是情色，还有财产、地位和名誉。通过这部电影我们还可以发现李安几乎所有的电影里面讲的都是“理智与情感”。 在电影《戒、色》中，“戒”就是理性，“色”就是感性。在《卧虎藏龙》中,“退出江湖”就是理性，“欲罢不能”就是感性……。 所有的电影里面，不是走就是留，不是退就是让，不是推就是拉，不是娶就是嫁……。 现在的我们，每天探讨的主要话题不就是“买“和“抛”吗？ 看来生活还真的不仅仅是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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