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翻译|【中篇】我支离破碎的一生
来自: 月鸣
原文
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7txais/a_shattered_life
原作者M59Gar
正文
我不知道你在何时读到这篇文章,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是在何时开始的:当那东西发现我时,我正在树林里独自散步。我只能说那是一片模糊,因为没有一个更好的术语可以描述它。它躲藏的地方,没有树;它爬近的地方,没有草;它以一道弧线的轨迹向我扑来,无声无息。 当被它袭击时,我感觉到它的爪子刺穿了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某个我感觉不到的地方。我的手、胳膊、腿和躯干看起来都完好无损,没有流血,但我知道我确实受伤了。当我害怕地跑回家的时候,我可以确定我失去了些什么。我开始不时感到疲倦,难以集中注意力。
早期的缓解方法很简单:一大杯咖啡就可以让我恢复正常。有一段时间里,我精神上的这种微妙的消耗在我体内咖啡因的涨落中消失了。
我的生活是从那周真正开始的——我初次遇见玛尔。我们相处的过程中充满欢乐,不过老实说,我很确定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就在电话里爱上了她。 就像是那一周强烈的情绪让这东西有了反击的力量,它开始如影随形,抓住了我生命中某个看不见的部分。 最开始只是几件小事,几乎没有让我担心。一天早上,邻居的车颜色从深蓝色变成了黑色,我盯着它,然后摇摇头,耸耸肩。两天后,在工作时,我发现一个同事的名字从弗雷德变成了丹。我仔细地四处打听,但大家都说他的名字一直叫丹。我想我也许是我弄错了。 然后,这听起来很可笑,当有一次我在家里的浴室里小便时,突然就来到了某一条街道上。当时我正穿着睡衣睡裤小便,但转眼就出现在一个公共汽车站,十几个人都看着我。我吓坏了,拉上衣服,在有人报警之前赶紧跑了。我回到了家,那次经历使我不得不承认我仍然处于危险之中。那东西对我做了些什么,而我不知道如何应对。 玛尔那天晚上出现在了我家,但不知为何,她居然有我家的钥匙。 “嘿,”我困惑地问她“你怎么弄到钥匙的?” 她笑了起来。”你真可爱。你确定你可以接受同居吗?”她打开一扇门,走进一个装满箱子的房间。”我知道这是很大的改变,更何况我们才仅仅交往了三个月。” 住在一起?我明明一周前才刚认识她。 我妈妈总叫我小机灵鬼——因为我知道在什么时候该闭嘴。我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告诉她一切如常,然后直奔房间开始调查。 我的东西和我离开时一样,没有居住间隔三个月的迹象,但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日期。当我发现真相时,我气得直哆嗦。 这个东西吃掉了我三个月的生命。 我到底在面对什么?什么样的生物能这样吞噬一个人的灵魂?我错过了一段新恋情中最激动人心的部分,我永远也听不懂关于那个时期的故事或笑话。它夺走了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我怒火中烧。 这种愤怒有助于压制那东西。我从不喝酒。我勤恳地喝咖啡,每次醒来都查看日期。三年来,我每天都在生活中观察着细微的变化。人们的工作,有几个孩子,附近街道的布局,我最喜欢的电视节目的播出时间,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些变化总是提醒我,这个东西的爪子还深深地扎在我的灵魂里。三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 某一天,我精神变得不那么紧绷。因为我沉浸在我最喜欢节目的最后一季,那是个引人入胜的奇妙故事。就在最精彩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走到我的躺椅前,摇了摇我的胳膊。 我惊讶地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他笑了起来,笑的很灿烂。 “傻爸爸!” 我的心沉了下去,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经过几个旁敲侧击的问题,我知道了他是我的儿子,现在两岁。 我胸口的痛苦和心痛几乎难以忍受。我不仅错过了儿子的出生,我也永远看不到、不了解他生命的最初几年。我和玛尔显然在我丢失的那段时间里结了婚,组建了家庭,但我甚至不清楚这些年我们经历的苦乐辛酸。 外面在下雪。我抱着儿子,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雪花缓缓飘落。如果不把精神紧绷,很多年的时间就会转瞬成空,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我必须得寻求帮助。
教会束手无策。牧师们不相信我,告诉我我这是健康问题,而不是某种怪力乱神。
医生们无计可施。他们高兴的赚去我的钱,然后告诉我所有的扫描和测试都显示一切正常。 当我别无选择时,我决定问问玛尔。从她的角度看,这一切都是什么样子的?我不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还带儿子上学吗?我还做我的工作吗?从她的回答中,很明显我就是这样做的,但我仍然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在我并不在的日子里她的生活一定少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但她没有用钥匙开门,而是敲了敲门。我打开门,发现她穿着一件漂亮的衣服。 她看到桌上的摆设非常高兴。 “为了第二次约会准备的豪华晚餐?你总是这么贴心!” 感谢上帝,让我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如果我继续谈论我们的婚姻与孩子,她可能已经逃之夭夭了。我拿着她的外套,坐下来准备我们的第二次约会。 在问了几个旁敲侧击的问题后我明白了,这确实是我们的第二次约会。我感到如释重负:这个鬼东西并不是吞噬了我部分的生命。它更像是打碎了我的灵魂,把我的一生摔成了碎片。也许我的生活不是正常的顺序,但至少我能亲身经历每时每刻。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已经持续了几年。虽然政治或地理上的微小变化每天都会发生,但我的思想上的重大变化每几个月才会发生一次。当我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新的地方和时期时,我会闭嘴倾听,确保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了解情况,避免犯错。在最远的一次时空跳跃中,我遇到了我六岁的孙子,我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他回答想当一个作家,我告诉他那是个好主意。
然后,我又回到了和玛尔交往的第二个月,我和她在河边度过了最美好的夜晚。那真的是最美好的一夜。我知道了她对我有多特别,我邀请她搬过来同住。我经历着曾经错失的经历,我开始明白我从来没有缺席过我的一生。我终究会来到生命的每一处。当我们一起把她的箱子搬进来时,她停了一会儿,说她对我的爱感到惊奇,就好像我已与她相识一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就是那命中注定。 那是我被那个东西伤害以来,第一次真正地开怀大笑。她自认为那是一个愚蠢的比喻,但事实上她说的是对的。我认识她一辈子了,我已经接受了我的处境,并可以淡然处之。偷看一下生命未来美好的部分也并不算太坏。 但如果不是事情变得更糟了,我也不会写下这些。那个东西还在我身体里。它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离开。随着我对它越来越了解,最贴切的描述是它正在更深入我的心灵,把它分裂成更小的碎片。我的每次时间转换变成只有几周时间,而不是几个月。我注意到了这个趋势,我担心最终我将在生命的每次心跳间跳跃,永远困惑,永远迷失。每一次跳跃只能停留一个短暂的瞬间,意味着我将永远不能和别人说话,永远不能交谈,永远不能表达或接受爱。
当恐惧的真正深深降临到我身上时,我来到一个苍老的我身上,看着外面的雪飘落。这是我生命中不变的一点:天气不在乎我是谁,也不在乎我要面对什么样的痛苦。大自然总是岿然不动。飘落的雪总是让我能歇落在某处;它带来的纯粹的平和,就像是医治我心灵创伤的灵丹妙药。我不必担心被困在无尽的时空转换中,当我看着白雪纷纷飘落,回想着小时候去滑雪橇或建雪堡的时光。
一个少年碰了我的胳膊。”“爷爷?” “嗯?”他让我出乎意料,所以我没有平时那么谨慎小心了。”你是谁?” 他半咧嘴笑了,好像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他递给我一沓纸,说:“这是我第一次试着写小说。可不可以读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的感受?” 这当然可以。“我明白了,你在追求成为作家的梦想。” 他脸羞红了。”不管怎样,我都在努力。” “好的,我现在就来看看。”字迹很模糊,而且令人恼火的是我得找一副用来看书的老花镜。衰老很可怕,我想回到年轻时的某一年,但不是在我读完他的小说之前。我在毛衣口袋里找到了我的眼镜,开始翻阅起来。玛尔在客厅里进进出出,仍然很美丽,但我必须集中注意力。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我们好像有亲戚过来了。是圣诞节吗?一对大人和几个我不认识的孩子从走廊里走过,我看到我的儿子,现在已经成年了,在出门的路上和他的妻子走过。一群人熙熙攘攘在外面玩着雪橇。 最后,我读完了这个故事,大声喊着我的孙子。他飞快冲下楼梯,进了客厅。”怎么样?” “好吧,并不算太好,”我如实地告诉他,“但这只是因为你还太年轻。你是个年轻人,所以你的角色也表现得像年轻人,但故事本身的结构非常牢固。”我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没想到竟然是个恐怖故事。” 他点了点头。”这是时代的反映。人们对未来的期望很悲观,不像过去那样充满希望。” “你还太年轻,不太会把控这种意识。”我告诉他。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你喜欢恐怖,你知道奇怪的生物吗?” “当然。能读的我都读过。我很喜欢。” 我小心地扫视了一眼起居室的入口。大家都在外面各忙各的。我第一次向我生命中的某个人敞开心扉,讲述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悄悄地告诉他我支离破碎的意识。 作为一个少年,他轻而易举的接受了。 “你是说真的?” “是的。” 他做出一副成年人接受任务时的坚定表情。”我会调查的,看看能发现什么。你应该开始写下你所经历的一切。留下一些数据。也许我们可以绘制你心灵创伤的图表。” “这听起来可行。”我很惊讶。这听起来很有道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回应。”但是我怎样才能把所有的笔记放在一个地方呢?” “我们找个地方让你放置它们吧,”他说,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我会找到它们,我们可以追踪你自己的生活轨迹,看看是否有什么规律。” 自从情况恶化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了希望。”在楼梯下怎么样?从来没有人到过那里。” “当然。”他转身离开客厅。 我注视着他。我听见他在楼梯附近弄出砰砰的响声。 最后,他拿着一个盒子回来了,把它放在地毯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堆破旧的纸条。“淦!我的天!”,他惊叫到。 我吃了一惊,迅速眨了眨眼,原谅了他因震惊而骂人的话。“这些是我写的吗?” 他惊奇地抬头看着我。”是啊。或者说,你将会写下它们。你得把它们写下来,然后放在楼梯下。”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文件,然后盖上盒子。“你可能不该看纸条上的字,因为这会很奇怪。” 我明白。”是的。” 他说下面有五十个箱子,都是这样装满的。破译这些东西需要很长时间。”他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但我会救你的,爷爷。因为我不认为其他人可以。”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我忍不住抽泣了几下。我没有意识到我在时空的迷宫里变得多么孤独,我终于有了一个人能够理解我。“谢谢你,宝贝,谢谢。”
然后我又变的年轻了,正在某一个星期二上班。一旦悲伤和解脱消失,愤怒和决心就会取代它们。做完工作后,我抓起一些纸开始写作。周而复始,当每次时空转换的间隔从几周变成了几天,然后变成了几个小时,我把每一个空闲的时间都写下来,写下我认为自己在何时何地。我把它们放在楼梯下;我的第一个盒子实际上是第三十个,我的最后一个盒子是第一个。有一次,我发现我已经写了写了50多个盒子,我的时空转化变成了每隔几分钟——我知道,是时候我的孙子来接手了。 我低下头,不再看了。我再也无法忍受意识的改变。名字,地点,日期,工作,肤色,人,每时每刻都是错误的,不同的。 我不再变老。我静坐着凝望纷纷落雪。我模模糊糊地认出一个至少三十岁的男人走进了房间。“跟我来吧,我想我终于弄明白了。” 我太虚弱了,移动变的很痛苦。“是你吗?我的孙子?” “是的。”他把我带到一个满是奇怪设备的房间里,让我坐在一张橡胶椅上,面对着一个两倍于男人身高的大镜子“我终于研究出了这个方法。” “你做这件事多久了?”我惊呆了,问道“告诉我,你没有像我一样丢失掉生命中宝贵的时光!” 他的表情既冷静又坚决。“做这些都是值得的”他把两根细金属棒靠近我的胳膊,然后对着镜子点点头“你看。这电流冲击是经过特殊校准的。” 他的装置发出惊人的电击声,但并不痛苦。在镜子里,我看到一个快速的弧光轮廓出现在我的头和肩上。电流像波浪一样穿过这个生物,短暂地展现了存在于我身上的可怕生物。一张像水蛭一样鼓起的嘴缠在我的后脑勺上,一直到我的眉毛,抚摸着我的每两只耳朵,它鼻涕虫般的身体从我的肩膀上掠过,进入我的灵魂。 是一只寄生虫。 它一直寄生于我的大脑。 我已经成年的孙子握着我的手,我慢慢接受了恐惧。过了一会儿,他问:“去掉它会很痛苦。你准备好了吗?” 我害怕地问:“玛尔还在吗?” 他的脸色柔和下来。”不,外婆已经不在好几年了。” 我可以从他的反应看出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不希望这是真的。
“她是怎么走的?” “我们有过好几次这样的对话,”他回答“你确定你想知道吗?这不会让你感觉更好。” 我眼眶酸涩。”我不想管疼不疼了,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我不想停留在她不在的时候。”
他发出理解的声音,然后回到他的机器上,把几根电线、二极管和其他一些装置挂在我的四肢和额头上。他这么做的同时对我说:”我花了20年的时间来研究这个问题,我得到了其他神秘学研究人员的大量帮助。这种寄生虫在我们的星球上原本并不存在。它是µ¬ßµ中的一个,以心灵、灵魂和量子意识的神经丛为食。当物体的名称和颜色等细节发生变化时,你不会发疯。只是你的存在之网在被吞噬中丢失了一条线而已。” 我没有完全听明白。他在我头上戴了一个像王冠一样的电子环,正好和寄生虫的嘴缠在我身上的位置一致,我困惑地抬起头来。“µ¬ßµ是什么?” 他暂停了工作,脸色变得苍白。”我忘了你还不知道。真幸运,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深呼吸之后,他又开始动了起来,把手指放在几个开关附近“准备好了吗?装置精心调整过,可以使您的神经系统摆脱寄生虫,但它实际上属于电击疗法。” 我仍然能看到玛尔的微笑。她死了,但在几个瞬间之前我仍和她在一起。“开始吧。” 开关的咔嗒声在我耳边回响,我笑着说电流很温和。至少在开始时没什么感觉。然后,我看到镜子在晃动,我的身体在那张照片里颤抖。哦不,确实很疼。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这太折磨人了,我的大脑几乎无法忍受。 当我的视线颤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燃烧着火焰时,我能看到那寄生虫在我头上反射出的颤抖的光影,它痛苦地翻腾着,和我的一样。它的爪子有六个蜥蜴般的爪子,在它水蛭般的身体下面,它切入了我的身体,试图抓住我。 电流使我的记忆一一浮现。 玛尔的微笑是最重要的,当雪从她身后的窗户飘过时,她在温暖的火炉前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记忆的边缘开始亮起,我意识到我的生活是一段连续不断的经历——只是我对于它的意识被寄生于我的那个饕餮的恶魔所割裂。 我从来没有亲历过我儿子的出生。我围绕着那段时空跳跃了十几次,但从未真正体验过。第一次,我握着玛尔的手陪伴着她。 不,不!一切又改变了,变成玛尔躺在了病床上,我握着她的手。我不想面对这个!天哪,为什么?这太残忍了……护士们冲进房间时,我泪流满面。我不想知道。我不想体验。我看过所有美好的部分,我不想看到那糟糕的、所有人终会面临的结局。 这不值得。所有的快乐都因痛苦万倍退还。 身上和脑中的火焰猛烈的激起万般折磨,我尖叫起来。 随着机器、电流和椅子的声音渐渐消失,我的尖叫声变成了一声惊呼。
雪不再飘落。 我重新回到了那个晴朗的夏日里,在树林中。 哦,我的上帝。 我转过身来,看见那生物向我走来。还是同样的场景。它像以前一样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但这次,它发出嘶嘶声,转过身去。我站着,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变的年轻了,我摆脱了寄生虫。他真的做到了!他让我的灵魂变的不合它胃口,所以那精神和灵魂的掠夺者转身寻找另外的食物。 我茫然地回到家。 当我坐在那里消化着所发生的一切时,电话响了。我悲伤的看着它。我知道是谁。那是玛尔。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过来,为了一些琐碎的小事,她三十年后告诉我那些事都是她编的,只为了能和我聊天。 我眼前浮现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生命将以无法形容的痛苦和孤独而告终。我会变成一个老人,独自一人坐在一间空房子里,我的灵魂伴侣早早就离开了。最后,我的生命只剩下一件事:静对窗外纷纷的落雪。 但,那又怎样? 多亏了我的孙子,我也将会有属于自己的美好记忆。生命是一场妙不可言的旅行,无论结局如何。 我心旌动荡,接起了电话。笑着问:“嘿,您是哪位?” 尽管我的心中早已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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