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胡乱侃】赵丽颖演技大赏——明兰复仇记
像春天一样勇敢
昨夜,伴随着林小娘的下线,轰轰烈烈的明兰复仇记终于落下帷幕。用祖母的话来总结:“如此曲折繁琐的计谋,稍有半步差池,便会身败名裂。”
是啊,这计策真当得上“曲折繁琐”四个大字,据不完全统计,盛家老太太、大娘子、盛纮、林噙霜、墨兰、如兰、华兰,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和梁晗,再加之有姓名无姓名的大小仆人,近十余人统统被算计进去。而结果,似乎也确实是明兰大获全胜。
由此,明兰便收到一车的人参公鸡,指责她冷血,指责她双标,什么人设崩坏,三观尽毁的帽子一顶顶往上扣。唉,这年头,女主角真难当,你天真善良说你圣母,你有谋略说你冷血无情。倒是那反派好当的很,稍稍流露出点真情便是立体啊无奈啊我心疼啊,这都是什么毛病啊,就事论事行不行?唉,连我家猫都看不下去了,拱我过来给小明兰正正名。
第一件事:明兰该不该报仇?
首先请注意,明兰还是一个17岁的孩子,她智慧她通透,可她仍旧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不是那个穿越来的书记官。在她眼里,给她生命的是卫小娘,育她成人的是祖母,三番五次救她出险境的是顾二叔,这些人都是要以命相酬的。若他们有半分危险,明兰都会拼命相救,又何况是含冤含恨而终的母亲呢?
看剧的人可能都还小,大都未经历过亲人离世的苦痛。那种痛苦,不是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而是潜默在一时一刻的呼吸里。我曾经听过一个理论,说至亲至爱的人的离世,那份难受是跟时间成正比例的。旁的人一开始或许还能感同身受,时光渐走,这份痛苦也就随着记忆逐渐模糊,磨灭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可亲人不同,时间愈久,痛却越真实。在周遭世界的波澜不惊中,你会怀疑她是否存在过,连带着怀疑自己的心。可是啊,不能哭,害怕过度发泄后也会迎来遗忘。更不能与人言说,言说就要描述,描述就得形容框定,可世间任何词汇仿佛对亡人都是亵渎。
所以明兰必须得强迫自己悲伤,强迫自己内疚,强迫自己一遍遍擦拭那副遗作。午夜梦回时,当年的画面定得一帧一帧剖开,把每一个细节碾碎重温。每多想一次,对自己的恨便多一分。恨自己强出头,恨自己太隐忍,恨自己不听话,又恨自己太听话。
看大娘子心疼祠堂跪坐的如兰,明兰却只能在惊醒中条件反射般地跪直,若卫小娘子在又是怎样的光景?满眼的母慈子孝一宅安宁,谁又会想起那孤零零睡在扬州的卫恕意,谁又会捕捉躲在角落里小心陪笑的小姑娘眼底的刺痛。

姨母带来复仇的种子,也带来重生的希望。明兰总算有了新盼头:我毕竟,还是能为小娘做些什么的吧?
我们常说,要与过去和解,才能走向新生。不知大家怎么看,自扬州来汴京这八九年的光景,我认为明兰从未与自己和解。她是恨自己的怨自己的,可又担着母亲求她好好活的嘱咐。是以她拧巴,她纠结,她忽聪颖忽蠢笨,连她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该怎样才算“好好活”吧?
一段成熟的爱情,必定是两颗成熟的心相互包容,相互体谅。咱们的编剧绝对有强迫症,男女主从性格到人生轨迹,全求一个对称之美。顾二已绝地逢生,明兰又怎能落后呢?
第二件事:明兰该怎样报仇?
这也是最有争议的地方,很多人怨明兰太狠。可是我通过复盘明兰整个复仇计划,发现她并非一开始就做好那番打算,实在是人性一步步逼她走向险境。
明兰复仇总共谋划了三次,这三次层层深入,也层层繁杂,怕到最后连明兰也是没有万分把握预估结局的。时也势也,命也运也,明兰没有站在上帝视角,她也是局中人,又怎能步步走对呢?
第一回谋划
打算:请求作为“男人跟主君”的盛纮能念旧情,为昔日枕边人主持公道
结果:失败
在刚刚得知真相的当晚,明兰把希望投注在父亲身上。
明兰跪坐祠堂,小心翼翼地开启话题:“爹,你还记得我小娘的样子吗?”身子微微侧倾,眼神诚恳,是期待得到回应的神情。

渣爹转身,无甚反应。
明兰加码:“她那时候死得多惨啊,我现在心里想想就难受。”上半身紧绷,说话间轻轻晃动,是急于坦露情感的表现。这时候,明兰依旧把他当作父亲,当作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渣爹毫不在意,“这妇人产子本就是九死一生,也是一桩伤心事啊!”我为她也伤过心,怎么就过不去了呢?都快十年了,卫小娘早就湮灭在朝堂大事后院小事中,我还记着对我未曾有半分助益的女人作甚,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明兰微微错愕,半张脸虽然隐藏在黑暗中,梗着的脖子显得有些可笑。

借由盛大老太太之死说事,却被警告不准再提。“宠妾灭妻”(宠恶妾灭良妾)的丑事,我们做得,你们却说不得,真是可笑。

明兰还是不甘心,呼吸都有些急了,脸皱作一团,眼神里满是哀求,她在赌,赌父亲还有良心。我不求您主持公道,滴几滴指尖血,告慰亡灵总可以吧?

又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明兰望着父亲的眼缓缓滑下,嘴巴微张似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咽了下去。

略微沉思,像是专门作对一样,又提出一个请求——做法事时您去添三炷香好吗?


即使您偏心自私,但只要您告诉我,您心中有一星半点对小娘的愧疚,哪怕是装装样子,我也能理解您的难处。
没有,连这点事也不会答应。

望着负气离开的盛纮,明兰的双手紧紧攥在身前,这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放下。

直到小桃劝解,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

“不用找(命硬的人滴血),我本就是诓骗他的。”

不用再求,我本就是在诓骗自己。
第二回谋划
打算:以自己的身体和终身为代价,请求“作为父亲”的盛纮主持公道
结果:失败
娘亲在父亲心中毫无分量,若是直言委屈,怕他必定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
那我呢?我总该是个好姑娘,父亲为了我,会不会公正一次?
于是,马球场泥团砸墨兰,再以永昌伯爵府的礼物刺激墨兰,她必定犯糊涂,林小娘关心则乱,定会犯错。

外强中干沉不住气的墨兰果然经不住刺激,三两下就中招,打上家门。
有个小细节,推搡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明兰的左手边。她刚被推到桌子旁,茶盏应声落地。故而推测,这茶盏应该是明兰推下去的,她太了解墨兰的个性了。

果然,莫兰发狠,握住碎瓷片像她的脸上划去。
赵丽颖这一刻的表演真是太到位了。先是静静趴在地上显得孤独又弱小,被扶起后感受到脸上的疼痛,下意识一抹,竟是血迹。

望向墨兰时,带着不解带着懵。

回房内后,眼泪便已不受控制的盈满眼眶。就算是计策,二八年华的女孩子谁能不爱惜面容?就算是阴谋,也万万想不到同父异母的姐姐敢下这般狠手。怎么能不疼呢,脸疼心也疼。

父亲姗姗来迟,依旧如祠堂里一样,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保持着那适当的距离。
“让我瞧瞧?”
“嗯。”

那微不可闻的低声,又何尝不是小女儿向父亲的撒娇呢?明兰是聪明,是坚强,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极度缺爱的她会不自觉的向温暖靠拢,即使那是虚幻的。这样的姑娘一点儿也不难娶,不过是以真心换真心,就是没有几个人能坚持住罢了。
厅堂上,墨兰辩解,盛纮将事情定性为“吵嘴”,将划伤脸定义为“姐妹间的打闹”。

镜头转向明兰,再不像刚才一般,那样盈盈动人,目光失焦,只余木然。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有时做坏事,被其他家长找上门,历数你的罪状。你妈会大声应和,甚至会动手打你两下,但绝对不会把你交给对方家长。人前越是咋呼,人后越是不会对你怎么样。她知道你做的不对,却狠不下心来让你受惩罚。盛纮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明兰了然,因而木然。
我还是要多嘴说一句,直到此处,明兰都没有打算拉其他人下水。她一开始算计的筹码,就是她自己,她要毁的能用的不过是她的身体和终生。只是误判了自己的分量,误判了人心冷的程度。
见父亲没有惩处的打算,明兰只好把前朝恩怨和盘托出。我时时刻刻为盛家名声着想也曾为盛家名声努力过,父亲,这是你最在乎的,可会因此为我做些什么?
可惜啊,之前莫兰反驳,空口胡诌说明兰骂林小娘“小娼妇”,盛纮便立马变了脸。(你叫林噙霜小娼妇,那我是啥?)


这个自私自利到极致的无耻男人,才不在乎什么是非对错真假,他在乎的永远只有他自己。什么狗屁盛家名声,他要在乎就不会跟林噙霜白日宣淫,更不会让她大了肚子。他在乎盛家名声的前提,是于他官声有碍,使他仕途受损,享不得这般的荣华富贵,维持不了那些道貌岸然。
证据确凿,手有瓷片印,人证物证俱在,墨兰得到的惩罚是什么?
“打二十手板,关入祠堂,罚跪思过。”
呵呵
还记得之前明兰和如兰被推到前厅时盛纮的嘴脸吗?那时候他可曾容明兰辩解半分?他可曾想过明兰往后的前程?别说什么明兰还小,她跟墨兰不过相差一岁半,盛纮可曾为她的婚事费过半点心思?估计那猪脑子里连过都没过一下,哼,气煞我也!!!!!!

心疼我那以手托腮的萌兰,这渣爹后来的所作所为,果然应了她的预言:“风波还未起,便已平,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这家里边,安安静静的,能维持个和和气气的,别管下面人受了多少委屈,滴了多少血,他都不在乎。”

可得到验证,怕又是另一番心境吧?
一次次鼓起勇气,说服自己父亲只是被蒙骗。一次次失望被打脸,发现某人早已知真相只是不愿承认。那怎么办?“既然这祸事不够大,那就再大一些,大到不能遮掩。”

她已然走到这步田地,卫小娘的名字都没被提起,这一次明兰要是再豁不出去,她还有什么胜算?
第三回谋划
打算:盛纮亲眼见证墨兰奸情,躲无可躲
结果:胜
最后一次,明兰吸取教训。这是她最像祖母的地方,犯错不可怕,怕的是不能及时掉头。人生哪能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只要及时掉头,早作谋划,便迎来另一番天地。
这一次,明兰把所有人都算计上了。
她知林家母女做事不择手段,处此绝境,定自露马脚。便差姨母适时引导,果然私下幽会。
卫姨娘这番话,虽是诱导,但又何尝不是规劝呢?


若墨兰能稍稍走出自己的思维圈,听外界一句劝,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脱身的。
又知大娘子一家性子直爽,藏不住话。便以如兰引大娘子去道观。
这里有个细节,如兰大剌剌说出对明兰结亲诸事的看法,明兰反问一句:“五姐姐真是这样想的?”

说话时露出尴尬的笑,眼神定定望着如兰,听她做出解释。

她也有微微惊讶吧,如兰平常没少支使她做事,却实实在在打心眼里尊重她,把她当作盛家的一份子,与她一同畅想长柏拜相后咱们家的模样。

明兰眨眼极慢,身子跟随如兰做出轻微摇摆,是认真聆听的表现。聪明如她,怎能不知道事情稍稍败露,也会影响如兰的结亲,她定是愧疚的。还有自幼对她极好的华兰姐姐,盛大娘子诉说华兰的艰难时,明兰虽为背景板,却也紧皱眉头。


有时在想,我当时站在明兰的位置上会想些什么呢?会不会想到若卫小娘仍在,是否也会为出嫁的女儿嚎哭?会不会也为未出阁的姑娘担忧非常,担忧到在下人面前都不顾形象脸面?
看到庄子里落魄的林小娘,明兰心中并未生出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静静的坐在对面,看床上的人兀自表演。这女人是个互动型人格,你强她愈强,你狠她愈狠。可她也有致命的缺陷,眼界极窄,溺爱孩子。当对手琢磨不透时,她便慌了神;当对手将目标对准她的孩子时,她便没了辙。争斗这么久,明兰早已看透林小娘,是以她未发一言,便把她逼向绝路。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走出庄子的明兰故作轻松,不再拘谨礼节,来回晃动手臂,抬头望月,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却未成功。

仇报了,可风未停。
此番种种正在汴梁城各处阴暗角落里生根滋长,又被悄悄掩下。这吃人的社会中,许多女子在方寸天地里绞尽脑汁争斗一生,却不会在史书上留下一丁点儿痕迹。被子孙遗忘,被后世编排,某日出现在某部作品里做了反派,被大家当笑话唾弃厌恶,或微微怜惜,然后在下一部剧里继续着悲喜。
都讨厌女子为那点鸡毛蒜皮斗来斗去,可是是谁叫她们必须斗的,又叫她们只能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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