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一下五胡乱华,汉民族为什么可以躲过这次灭绝之灾?

胡不归304

来自: 胡不归304
2018-08-08 16:4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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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4:37

    初到洛阳的刘渊不断的结交名士,如饥似渴的从他们身上学习知识,也培养自己的人脉。 他颜值过人,聪明机智,再加上非常善于做人,很快就成为圈子里知名的交际花,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的,屯留的崔懿之、襄陵的公师彧、太原的王浑王济父子、东莱的王弥,都成了他的知交好友。这些人后来有的成了他的大臣,有的成了他成长路上的贵人。 初出茅庐时交的朋友,很多都能不顾一切的帮你,因为此时你的身上还没有光环,没有身份、名誉等等附加值,你的朋友,完全是因为你这个人而结交你,对你只有最直率的喜欢。所以对校友、战友、初入职场时聊得来的上司和同事,千万要珍惜他们,他们很可能是你这一生的贵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刘渊开始对他原本敬若神明的晋朝起了异心。 也许是见的人多了,看到太多的汉人统治者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天人,而是一群智力远在平均水平以下的傻子。 比如吃得太饱的权贵们举办轰动全国的斗富大赛,骁骑将军王恺拿糖水涮锅,散骑长侍石崇就拿蜡烛当柴烧,而晋武帝司马炎还亲自到场加油,赠送给王恺一株稀世珊瑚树帮他助威。 而城里的大街小巷,走路都能踢到饿殍。 这样一帮智力不全的傻子,有什么资格占有这三千里繁华?始终冷眼旁观的刘渊一定这样想过。 少年人藏不住心事,心里有了想法,尽管隐藏得小心翼翼,但终究会在言行举止中露那么一丁点。 有聪明人看了出来。 这个聪明人叫孔恂,是刘渊此生的第一个敌人,他将教会刘渊隐忍。 孔恂跟刘渊没有私仇,但就是看刘渊不顺眼,不管刘渊怎么投其所好、怎么施展自己的交际本领,孔恂这个石头蛋就是油盐不进,不肯给他好脸,这让刘渊很郁闷,他无往而不利的为人处世艺术第一次遭到了失败。 很简单,孔恂一直对他有戒心,他认为这个匈奴小子太过优秀,而且胸怀远大,将来必定是晋朝的心腹大患,所以刘渊再怎么有魅力,也不可能得到他的赞。 看,这就是人际,就算你再萌再帅再会做人,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因为总有些人跟你立场不一样,站在你对立面的人,你是不可能得到他的认可的。所以如果你身边有个人,你做什么他都觉得不顺眼,那你还是不要想着去改变他对你的印象了,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无效交际,因为他很可能有些利益是跟你冲突的。 而且一定要提防他,因为他在关键时刻会捅你一刀。 对于刘渊来说,孔恂的刀很快就来了。 孔恂压制了刘渊的野心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里,刘渊有两次得到了靠近军权的机会,但都被孔恂把爪子挡了回来。 第一次,是西晋准备伐吴,需要一个统帅。刘渊结交的扬烈将军王浑和他儿子王济被他飘逸的红胡子所折服,屡次在司马炎跟前推荐他。司马炎于是召见了刘渊,一聊,擦,果然胸中有江海,是大才! 孔恂发现了司马炎的目光看向了这个匈奴小子,立即站出来挡住了司马炎的视线,他进言道:“刘渊的才能当世无匹,但您准备怎么用呢?给他的权力小,不足以平吴,如果给的权力太大,他平吴之后,还会回来吗?” 帝默然!史书又用三个字记载了司马炎的反应。每到这种历史的关键节点上,史官总是惜墨如金。 第一次机会黄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等。 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之后,西北的鲜卑族首领秃发树机能起兵造反,秦州和凉州落入鲜卑人之手,晋武帝又要给平叛军队找一个统帅。 机会又来了。 不知道刘交际花暗地里做了哪些活动,这次一向正直的光禄大夫李熹亲自给他站台,向晋武帝进言,建议不用朝廷出兵,不如征发并州的匈奴部众,给刘渊一个将军的名号,一路向西,叛乱指日可平。 李熹是当代名士,两朝老臣,官位高,声望大,连他都在给刘渊背书,应该是妥妥的没问题了,司马炎想。 然后,司马炎又看到了上一次的孔恂。 孔恂再次站了出来,冒着得罪李熹的风险,在司马炎面前跟他大吵了一架。他说:“假如刘渊打败了秃发树机能,才是凉州大难的开始!” 这话说得很诛心,但表达的意思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假如刘渊平定了凉州,他会不会还给晋朝? 帝乃止!又是三个字,这三个字里,蕴藏着刘渊破碎的心。 已经十五年了,欲望一直在噬咬着我的心,但我始终没有得到靠近军权的机会,有军权才有动手的可能,没有军权,始终只能寄人篱下,乖乖做一个很没有前途的人质。 这十五年里,刘渊隐忍得很辛苦。 憋太久了是会出问题的,所以一向注重举止的他,终于有一次忍不住崩溃一般把心情吐露了出来。而这唯一的一次失态,就给他带来了前半生的最大的一次性命之忧。 那是他的好朋友王弥离开洛阳回老家,刘渊去送别他。这个王弥虽然是个汉人,但跟刘渊一样,有着祸乱天下的野心,所以跟刘渊十分投脾气。一些年以后,他将帮助刘渊灭亡掉自己的国家。 但是此时,这两个人还都郁郁不得志。也许是两颗同样悲凉的心碰撞在一起,让刘渊哀不自抑,突然间悲从中来,就在送别会上大哭一场,把自己难酬的壮志放在了对王弥的临别赠言上:“王浑、李熹是我的知己,但每次他们说我的好话,谗言就随之而来,看来我这辈子是要老死洛阳了。”然后纵酒长啸,声调悲凉万分,在坐者无不流泪。 这话其实很危险,因为它透露了刘渊的内心其实是很不安份的。如果被孔恂听到,恐怕就有了真凭实据,可以去进一个大号的“谗言”,一举搞定刘渊。 不过刘渊运气好,孔恂这时候已经死了。可能也正是因为孔恂死了,所以他觉得没有人再把自己当贼一样防备,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了。 刘渊运气也不好,孔恂虽然死了,但另一个聪明人——齐王司马攸当天也在附近——这个人将教会刘渊低调。 听到如此悲凉的啸声,齐王心有所感,于是派人去看下是怎么回事。 派出的使者看到了刘渊痛哭流涕的样子,听到了刘渊压抑愤懑的独白。回来一一禀报给齐王。 齐王平淡的听完了使者的转述,然后立即进宫,对司马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不除刘渊,恐怕匈奴人所在的并州迟早要出大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暴露出来,鬼知道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齐王是司马氏里难得的获评“贤明”的王爷,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大智慧,看人奇准无比,此后历史的走向验证了他的判断。 不过,可能是因为身份摆在那里,他直接给出了硬梆梆的结论,而不像孔恂表达得那么婉转,那么容易让人接受,所以孔恂的进言,司马炎都采纳了,而齐王的判断,则被旁边的大臣轻易的否定。 这一次救刘渊的,又是王浑。 王浑正好在司马炎身旁,马上给刘渊做担保:“刘渊道德高尚,我大晋怎么能因为一点没影的怀疑就杀质子,这不是显得我们晋德不宽宏吗?” 司马炎终于说话了,这次他一口气说了四个字:“浑言是也。” 刘渊的人头从铡刀下被拉了回来。 所以说,平时多交几个朋友是好事,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刘渊的人格魅力是异常强大的,能让王浑不惜攻击一个实权王爷也要保下他,说齐王怀疑刘渊毫无道理,这是非常得罪人的,虽然齐王以生性温和著称,并不像其它的司马王爷那样残暴,那王浑也可能因为这句话就要搭上自己的仕途官运,但王浑就是想也不想的这么做了。 晋武帝司马炎在身边养了一个极其善于笼络人心的野心家,如果他多思考一下的话,以他能篡魏的心机,必然能发现其中的不协调之处。 可惜晚年的司马炎耽于享乐,他并没有多思考这么一下。 刘渊非常凶险的逃过了一劫。 得知事情经过的刘渊终于在齐王的教导下,领悟了低调的含义,从此事开始,一直到他逃出晋廷,他都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状,变成了一个沉默的老实人。 往后的日子很平静,起码刘渊表现得很平静。 他的父亲死了,他安安静静的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朝廷征召他当了一个小小的官员,做一些断案的细碎工作,他完成得非常好; 晋武帝归天,他的傻儿子晋惠帝即位,照例大行封赏,刘渊得到了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的虚职; 氐人齐万年自立为王,刘渊的部分族人响应,叛逃出塞,朝廷因此剥夺了他的官位,他也非常平静的接受了。 不知不觉,三十年的岁月就这么滑走,他已经五十岁了。 从意气风发、誓要盖过前朝名臣的少年,到年过五十依然要仰人鼻息的垂垂老者,刘渊自己也不清楚,他曾经的雄心壮志是否还在,到底是早已经随着时光而逝,还是一层又一层的埋在了内心深处,等待着喷发而出的机会? 但是无所谓了,晋朝虽然腐朽,但仍然牢牢掌控着天下,即使雄心不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虽然不甘心,就老死在洛阳吧。 就在刘渊被剥官的第二年,八王之乱爆发,诸王攻伐,四海沸腾,天下失控。 命运忽然捧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机会,狠狠的摔在了五十岁的刘渊面前。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4:44

    晋武帝司马炎费尽心思弄出来了“诸王拱卫中央”的制度,以为可以让天下永姓司马,但他没有考虑到一点:只有在中央强大的情况下,这种拱卫才有意义,否则的话,就是鼓励各个手握重兵的地方王爷起来问鼎神器。 晋武帝选了一个白痴接替自己的皇位,亲手给中央的虚弱打好了基础。在他死后十年,这个制度就让国家混乱不堪,他拍脑袋想出来的一场国民实验,结果是让自家的子侄互相毁灭彼此。 八个司马王爷先后起兵,试图掌控至高权力,其间的过程充满了猥琐与卑鄙,司马一姓自家人杀来杀去,还要拖着整个晋朝的国力在无意义的内战中极速损耗,为一姓之私欲,毁汉家之天下,到头来整个司马家族接近死绝,八王里没有一个赢家。 真正的赢家,此时还漂泊在洛阳,任凭命运抛来掷去,毫无反抗之力。 八王之乱进行了六年,在前四年,真正的主角刘渊都毫无建树,历史并没有记载这些年他在干什么,但想想也能知道,他被困在洛阳赋闲,朝廷不放他走,他无法离开,忙着互相砍杀的司马家王爷们又顾不上他,他只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晋人教会他的隐忍与低调此时发了作用,等吧,三十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了。 这一等,又是四年。 公元304年,成都王司马颖抢到了白痴皇帝,把政权夺在了手中。他想起了刘渊,给了他一个屯骑校尉的位子。 刘渊谢恩,然后老老实实的去上任。 他其实不想去,他瞧不起司马颖,觉得他粗鄙无才。但好歹能讲些道理的司马炎已经死了,现在上位的司马王爷们个顶个的残暴,如果他稍稍露出一些违逆的意思,是会掉脑袋的。 日子又在战乱中一点一点的过去。司马颖打败了来讨伐他的对手,给手下们都升官庆祝,刘渊虽然什么都没做,也得到了一个辅国将军的封号,后来又变成了冠军将军,还被封了卢奴伯。 他依旧很乖,这些年里没有做出一丝值得被历史记录的举动,就跟个朴实的老农一样,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司马颖也是这样觉得的。 直到有一天,刘渊的老家来人了,他的大舅子呼延攸从并州赶过来报丧,说谁谁谁死了。 刘渊悲伤的叹了几口气,和大舅子互道了几声节哀,然后把大舅子请进了内堂,让仆人关上了门。 他发现大舅子的眼神中有些复杂的东西。 果然,呼延攸一进内堂,就给刘渊汇报,并州老乡们已经搞出了一个惊天大新闻。 在刘渊的堂祖父刘宣的主持下,并州匈奴部落共同推举刘渊为大单于。 刘渊明白这个称号背后的意思,匈奴人自己的首领才叫大单于,汉人封的名号则是各部部帅。 族人要起事了,而且他们认我为王。 呼延攸汇报完这个足以让任何人都跳脚的消息,却发现自己的妹夫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听到的是一个最平常的事件,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第二天,刘渊踩着平时的时间点去上班,去找司马颖请丧假,说老家死了亲人,要回去奔丧。他的口气唯唯喏喏,就跟这些年来每一次汇报工作一样,没有丝毫异样。 司马颖已经对刘渊没有了戒心,但是他不傻,他知道并州匈奴的潜在威胁,这个人质是万万不能放走的,当场就拒绝了刘渊的请假。 刘渊顺从的躬身遵命,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继续去工作了。 还要继续等。 这一次,他并没有等太久,天下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每天都有新的机会出来。 这个机会是司马颖自己帮他制造的:北边的幽州刺史王浚不太听话,司马颖准备做了他,结果行事不秘,被王浚发觉了。 刀架到脖子上了,王浚自然是要挣扎一下的,他的挣扎,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给未来三百年的乱世,设置好了导火索。 王浚联合了自己的邻居:早就看司马颖不爽的东嬴公、并州刺史司马腾,共同讨伐司马颖。但司马颖掌握中央,只有王浚自己和司马腾,牌面还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一副王炸。 他很快就找到了王炸:跟王浚做邻居的,是勇猛无敌而又贫穷的鲜卑人,他们非常愿意到富庶的中原来打一场秋风。 王浚借了悍勇无匹的鲜卑族骑兵,号称十万人马,要来邺城砍死暴虐无道的司马颖。 接到消息的时候,刘渊发现,司马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慌了! 鲜卑骑兵天下闻名,司马颖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他心神大乱。那么,我的机会来了。 刘渊慢慢的走出来,向司马颖进言:“并州、安北两支军队是精锐之师,邺城附近的兵马恐怕挡不住,请殿下让我回并州,我将带领五部族人 来助阵。” 司马颖考虑了一下:“你几十年没回去过了,能保证说服匈奴五部发兵吗?即使能发兵,鲜卑骑兵战斗力太强,不容易打赢。我想还是带皇帝回洛阳,避开鲜卑骑兵的锋芒,再用皇命传檄天下来收拾他们,你觉得如何?” 机会冒了个泡,又转瞬即逝。 而且司马颖确实是对的,鲜卑骑兵擅长野战,不擅长攻城,他们会在洛阳厚实的城墙上撞得人仰马翻。 按照这些年来的表现,刘渊知道自己应该点点头,拍几句殿下圣明的马屁,然后退下去工作。 习惯让他已经开始准备弯腰拱手了。 不! 我已经五十四岁了,这个铁定是我这一生中最后的机会,如果抓不住,我就只能老死在汉人的土地上,甚至变成一具兵乱中的尸体,史书不会记下我的任何影子! 更重要的是,司马颖慌了,他没有一如既往的独断专行,他还在问我的意见,我还有机会! 自从险些被齐王的进言所杀后,刘渊第一次在司马氏面前昂起了头,用二十年未曾有过的宏亮音量大声辩驳,试图说服眼前的司马颖: “殿下,你是武皇帝之子,威加四海,五部匈奴怎么会不发兵!” “殿下,你的根基在邺城,一旦到了洛阳,谁还会听你的命令!” “殿下,五部匈奴勇猛不弱于鲜卑,只要两部就能打败东嬴公,其余三部能打败王浚,为你把他们的人头悬挂在城墙上!” 刘渊挑眉瞪目,表现得有些咄咄逼人,跟他这些来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不过司马颖真的慌了,他并没有察觉到刘渊的变化,而是认真的考虑了一秒钟。 汉族未来三百年的气运,在这一秒钟里左右摇摆。 然后,司马颖笑了。 刘渊忽然有些茫然。 因为他看得出来,司马颖的笑容,是愉悦、赞同的意思。 我苦等了四十年的机会,就这样猝然来临了吗? 当日,刘渊单骑奔并州,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奔出邺城之后,他回头遥遥南望了一眼洛阳城的方向。 我还会回来的,不过我将带着十万大军,把这些年所受的屈辱统统奉还!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4:57

    公元304年,刘渊回到左国城,这里有五万匈奴大军在等他。 生平第一次,刘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权牢牢握在手里,幸福感爆棚。 得到军队之后,第一件事该干什么好呢? 按理来说,有许多事情可以干:训练、在军队里安插自己的派系、对外征战等等,都是正事。 不过这时候就可以看出刘渊的汉化程度之深,有了军队之后,他第一时间是打听了一下司马颖和鲜卑骑兵的战况,得到的消息是,司马颖没能忍受住敌人的挑衅,放弃了守城的打算,派兵阻击鲜卑骑兵,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野战中步兵对骑兵本就是败多胜少,更何况是人心惶惶的司马颖私军对上胡族铁骑,毫无意外的被打了个稀烂。司马颖连夜只带了几十骑,裹挟着晋惠帝投奔洛阳去了,鲜卑人正跟在他屁股后面为他提供动力。 得偿所愿的刘渊心情格外的飘逸,说出了这辈子第二次袒露心声的话:"司马颖不听我的,现在被打成散兵游勇,真是个奴才!不过我跟他有约在先,不可不救。"于是下令派兵两万,去讨伐鲜卑人。 当然,这只是表个态,占个大义的名份而已,他的话里已经表达了对司马颖毫无保留的鄙视,手下人哪有不知道怎么做的。 于是刘宣进谏,说晋朝人拿我们当奴隶,现在被人砍是报应,我们还是别救了。 刘渊马上打蛇随棍上,开明的采纳了刘宣的建议,收回了发兵的命令,让司马颖自生自灭。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刘渊虽然觊觎汉家天下,但对汉文化吸收得非常好,连虚伪的糟粕也一并学了个十足十。这柄汉文化亲自打磨出来的利刃,却掉过头来险些斩断了汉人的根脉,命运总是如此讽刺。 这样的表演,刘渊在接下来的余生里还将展示很多次。不过现在,该干正事了。 刘渊在左国城设立祭坛,自称汉王,表示要接续大汉王朝的辉煌。即位时过于仓促,没有来得及梳理一下汉朝皇室的族谱,从里面挑一个跟自己有关的英明皇帝来挂靠,就随手扒拉出了被曹魏俘虏的刘禅,尊刘禅为孝怀皇帝,梳理出了一条尴尬到极点的接续线。 由此也可以看出,彼时的大汉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巍巍形象,连刘渊这个异族人造反,都要给自己硬拗一个汉族的出身,打上光复汉朝的旗号。这并非孤例,同一时期,出身氐族的李特家族在四川造反,所建立的政权,也称为"汉",就是五胡十六国里的成汉。 这是大汉的余威在乱世将至前最后的照耀,在此以后,由刘渊掀开的五胡乱华拉开序幕,胡人开始在以前被他们视为圣地的汉人土地上践踏驰骋,汉人被像羊一样驱赶、被成批的屠杀、被当成食物吃掉。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汉族就重蹈了印地安人种族灭绝的复辙。 以刘渊立国为起点,汉族进入暗无天日的三百年黑暗期。 当然,刘渊并不知道他将一手开启一段如此波澜壮阔又浑浊不堪的历史,现在,他正头疼着眼下的问题:打谁呢? 他手握五万匈奴铁骑,但这五万军队并不是他自己拉起来的,而是别人送到他手里的,也可以说是他捡到的。 这支军队目前真正的主人,是并州匈奴的各个贵族,兵是他们征的,马是他们出的,粮草也是他们筹的,只是刘渊声名在外,所以被他们推为共主,掌管这支兵马。 贵族们出了这么多投资,当然要拿到回报,如果刘渊不能使用好这支军队,给他们带来利益,那他们当然要再推一个上去。 这种特性也决定了刘渊始终对军队的控制力不强,给后来帝国分裂埋下了伏笔。 刘渊对此心知肚明,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场战争,而且一定要打赢。 这时候,有人来帮他了。 这个人是刘渊一生的贵人,每当刘渊有需要的时候,就会跑出来无私的帮助他,不收钱还自搭路费。上次刘渊能从司马颖手里跑掉,可以说也是他的功劳。 这个活雷锋就是前几天带着鲜卑骑兵、赶得司马颖鸡飞狗跳的东嬴公司马腾,那一次,他帮刘渊创造了逃出晋朝控制的机会,这次,他又赶着给刘渊送来了他最需要的东西:一只羸弱的军队。 司马腾是并州刺史,现在还在中原跟司马颖举办长跑比赛,一听说老窝的匈奴人造反了,弄不好要无家可归,赶紧派了一个名叫聂玄的将领过来讨伐。 需要说一下的是,司马腾这个人的性格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十分吝啬。后来他镇守邺城,被司马颖的老部下围困,自己天天吃香喝辣,就是舍不得拿钱出来赏赐军队,直到城快被攻破了,才给士兵们赏了一点米。 这样一个小气鬼,又刚打败了司马颖,处在人生的巅峰期,会更加容易藐视敌人,所以他派给聂玄的人马不多,而且里面没有他借来的无敌鲜卑骑兵。 鲜卑人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任务,他们不是打工仔,只是来兼个职赚外快的,这会儿已经追司马颖追到了朝歌,正忙着洗劫城市发财。 而且聂玄这个人,才能平庸,在史书上留下的唯一一笔,就是这次率军伐刘渊。而刘渊这边新国初立,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有大量的人才来投,军队也正饥渴难耐,两者对撞,会有什么样的战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两军在大陵(今山西交城)相遇,聂玄惨败,败得十分之惨,一个都没能逃回去。 无能的中层害死人呀。 这个时候,司马腾展现出了他性格里的第二个特别:胆小。 收到聂玄败得如此彻底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匈奴人的战斗力,可能并不比纵横天下的鲜卑骑兵差。 打司马颖这种同级别的对手,他找几个外援,还是敢上的。但要他对阵跟鲜卑人同等段位的敌人,他就万万没有这个胆子了。 这人倒有一个优点,就是一旦下定决心,就会把事情做得异常彻底。他发现自己家里来了几个武力值极高的彪形大汉,马上连家都不要了,把并州的两万多户军民都迁移到了山东。 干什么呢?当强盗。 听起来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公爵,居然在自己的国土上当强盗,以抢劫为生,怎么听怎么像开玩笑。 但这事情就是真的,史书上明明白白的记载了,司马腾"遂所在为寇"。 可见真要把人逼到绝路上,他总是能找到条出路的。所以每家公司里都要做绩效考核,无它,压一压出潜力嘛。 原主人跑掉了怎么办?当然是放心大胆的抢了。 刘渊也是这么想的,他立马派了一支军队去攻打太原,这座重镇离并州太近,不拿在手里,他没有安全感。 此时刘渊的第一员猛将登场,就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叫刘曜,是刘渊的养子,长相远没有刘渊那么潇洒,但也非常拉风:他是超级大长腿,身高超过两米,就是放到现在也非常少见了。而且除了腿长,手也不短,垂下来能过膝盖,天生一双红眼,但眉毛又是白的。这其实是标准的白化病症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得过这个遗传病,但他的后代确定都是正常人,十分奇怪。 西晋是一个异常注重颜值的朝代,连刘渊这种枭雄都在外形上下了一番苦功夫,刘曜生得就像个发育过度的畸形儿一样,自然不太开心。所以他喜欢喝酒,一醉能解千愁。后来这个爱好断送了他的一切。 因为长得不符合大众的审美观,刘曜的女人缘一直不好,这也让他非常专情,后来得到了天下第一美人之后,就百般宠爱,不离不弃,传为乱世中的一段佳话。 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刘曜没功夫想别的,正忙着展示他畸形儿皮囊中所蕴藏的军事才华。 刘曜一战,下太原,磕巴都没打一个,城就攻下来了。 任务完成得如此出色,也算是一鸣惊人了,按照道理来说,他可以耀武扬威的回师领赏了。 但刘曜就不。 他也曾游于洛阳,对晋朝的繁华心有戚戚。一个太原不足以让他施展,对他而言,南边的大好河山才是更加值得征服的目标。 太原不费多少力气就拿下了,但南边还有大片的领土在等我。一个将军,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领军出征的机会,现在既然我得到了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的停下来? 我的匈奴儿郎们,继续向南进攻,那里有南朝的花花世界! 刘曜挥师向南,一路连克兹氏、屯留、长子、中都,完全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像样的对手,轻松得就像出门野炊一样,捷报送得让传令兵跑到腿软。 可是汉国毕竟初立,国力不强,无法供应刘曜太长的战线,攻下中都之后,刘曜只能依依不舍的朝洛阳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就此止步。 而且命运也没有让刘曜等太久,仅仅三年之后,他就将率领漫山遍野的匈奴铁骑,一路席卷到洛阳城下,叩问他心心念念的雄城。 代价则是数十万军民成为白骨。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怎么起眼的小事,历史小心翼翼的记录了下来。 刘渊派出去抢地盘的将领不止一个,在刘曜攻城掠地的同时,还有一个叫乔晞的大将,奉命去打一个小县城:介休。 介休非常小,最大的武装力量,就是一帮衙役,自然打不过如狼似虎的匈奴正规军,两三下就被乔晞攻下来了。 本来一场大功到手,不过乔晞这个人,气量狭隘且好色, 这两件事情害了他,让他功劳化水不说,还赔上了前程,从此一生不得重用。 介休的县令叫贾浑,这人虽然城没守住,但硬骨头还是有几根的,介休沦陷之后,他誓死不降,被抓了以后一直在痛骂乔晞。 汉人的族运,最后被胡人斩得只剩一丝,险些亡种,但终未断绝, 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虽然柔弱、但从来也不肯弯曲的脊梁。 文人嘴又厉害,论起对骂,乔晞远不是他的对手,于是盛怒之下,就在县衙里把贾浑一刀砍了。 两敌相争,各为其主,被捕之后就义,原本也没什么好说。不过乔晞这个淫人,一转脸看到了在旁边痛哭的贾妻宗夫人。 宗夫人年仅二十岁,青春动人,貌美如花,哭得楚楚可怜,乔晞色欲大振,就在人家丈夫的尸体旁边,提出要纳她为妾。 有些人无耻起来,真的是没有任何下限。 乔晞未能得手,因为宗夫人性格刚烈,当场也把乔晞大骂了一番,一心求死。 丢脸丢到底的乔晞,于是把宗夫人也一起杀了。 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屠刀能斩得断的,只会用暴力的人,也许连自己人都会瞧不起他。 刘渊得到汇报,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非常罕见的大发雷霆,十分恶毒的当众大骂乔晞:"你这种人,忠臣节妇也杀,老天该让你断子绝孙!"将他连降四级,从此再不起用。 做人千万不要太嚣张,会遭报应的。 这件事情再次体现了刘渊受汉文化影响的程度。在匈奴人眼里,凌辱对手是胜利者的权力,无可厚非,而汉人才会敬重气节,欣赏傲骨。对刘渊而言,一对死去的敌国官员夫妇,重要性显然不能和手下的征战将领相提并论,但他就是在根基尚未扎稳之时怒黜大将,或许是乔晞的所作所为,确实违反了他心底的原则。 相较视百姓如同猪狗的司马家各王爷来说,刘渊确实更像一个仁厚的帝王。 ------------------------------------------------------ 经过刘曜等人的此番武装大游行,并州以南三百里,尽归匈奴人所有,这让司马腾很不开心,他虽然现在改行做了抢劫犯,但自恃身份仍是并州刺史,而且因为讨伐司马颖有功,爵位还提升了,从东嬴公升成了东燕王,堂堂大晋朝王爷,怎么能被一帮野蛮人像赶狗一样从家里赶出来流浪。 经过刘曜的此番武装大游行,并州以南三百里,尽归匈奴人所有,这让司马腾很不开心,他虽然现在改行做了抢劫犯,但自恃身份仍是并州刺史,而且因为讨伐司马颖有功,爵位还提升了,从东嬴公升成了东燕王,堂堂大晋朝王爷,怎么能被一帮野蛮人像赶狗一样从家里赶出来流浪。 他是胆小,但胆小的人记起仇来也更加的刻骨铭心,君不见蔫坏蔫坏的人都最不好惹,一旦被他记恨上,他一定会找到机会找你报仇,不用担心他忘了。 司马腾当然不会忘,而且报仇的愿望非常的迫不及待,推动他连抢劫工作的效率都高了几分,仅仅抢了一年,他就抢够了报仇的家底,再次派兵前来讨伐刘渊。 曾经有过辉煌的人,往往会对对自己的实力有超出实际的评价。司马腾此前可是打败过司马颖的,这让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但是上一次,他是带着鲜卑人去的,这一次可没有鲜卑人帮他。 司马腾四战四败,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又全赔给了刘渊,用实际行动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千里送人头"。 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经过他的两次讨伐,新兴的汉国彻底站稳了脚跟,威加整个山西,河东、平阳诸镇的晋朝官军、流民所建的坞堡望风而降,刘渊的势力大张。 司马腾再一次用自己的身家,无私的帮助了刘渊。 这个雷锋现在已经耗尽了力量,要从刘渊的生命中退场了,将会有另外一个人来接替他跟刘渊做邻居,而这个人,就是刘渊这一生中第二个敌人,在刘渊的余生中,他都会变成一颗执着的钉子,狠狠的钉在刘渊的心上,打不走,拔不掉。 这个人,叫刘琨,"闻鸡起舞"的主角刘琨。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5:26

    刘琨来,是给司马腾扛雷的。 现在并州已经是刘渊的天下,以司马腾的本事,这个并州刺史显然是干不下去了,他甚至都不敢回并州,只是躲在山东往这里派兵。但这是晋朝的国土,又不能一丢了之,按理来说,他总得对朝廷有个交待。 不过他运气好,不用交待。原因也很简单,他的亲哥哥司马越,就是八王之乱里的东海王,此时正打赢了对手,在朝廷里话事。 哥哥看到弟弟如此狼狈,自家兄弟焉能不救,于是大手一挥,把弟弟改调到邺城当官去了。 在司马腾任上,并州被弄成这幅样子,居然什么责任也不用负,轻飘飘的甩一甩衣袖就换个地方继续逍遥,果然朝中有人好说话。 多少组织,都是被这种裙带关系、党派关系弄垮的,你在组织里的得到的待遇,跟你的才能、贡献无关,而只跟你站的队有关,只要站对了,犯再大的错也会有人保你,要是站错了队,那你的功劳都会被剥夺、被转移到当权者自己人的头上。这种烂人烂事,对组织机体的腐蚀效率极高,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人心就涣散掉了,站队是再容易不过的,做事情是辛苦万分的,站个队就能得到一切,何必要千辛万苦的做实事?况且做了事还得不到报酬。历朝历代,只要开始结党,离灭亡就不远了,唐末有牛党、李党,明末有东林党、阄党,莫不如是。 司马越倒没想那么多,他现在考虑的是,既然把弟弟解放了,那该派谁去帮弟弟去做替死鬼呢? 这个替死鬼需要有点名气,才能平息天下人的议论,以示朝廷肯派一位名士前去并州坐镇,并不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再管这一块是非之地了的。 这个替死鬼还不能太有本事,否则司马腾被一路打成狗,要是新人一上任反而能挽回局面,岂不是显得自己的弟弟太过怂包? 符合这两条的人很好找,晋朝的名士们,多的是擅长清谈,不擅长实务的。 不过且慢,还得有第三个条件: 这个替死鬼,还得有点胆子。 现在并州已经糜烂成这个样子了,如果不是个二愣子的话,谁敢去当这个明显是送死的刺史? 有胆子的名士就不多了,司马越环顾四周,发现能全部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刘琨。 在此之前,刘琨的简历显示,他正是个"文能吟诗作赋,武则一肚草包"的二世祖: 他的文章写得非常好,入选了当时洛阳的文学青年榜单"金谷园二十四友"; 同时他的胆子比较大,不像那些只会风花雪月的公子哥,他有一份武职在身,曾经被封为冠军将军,是亲自上阵砍过人的; 再一个最关键的,他的才能确实稀松平常,仅有的两场砍人经历,战果都是被别人砍得稀里哗啦,一次是在司马伦麾下,率三万兵与司马颖战于黄桥,结果大败而逃,烧毁了黄桥才得以自保。一次是豫州刺史刘乔发兵对抗中央,刘琨自信满满的带领五千骑兵前去讨伐,结果犯了兵家大忌,在渡河时没做好安保工作,被刘乔抓住机会痛打了一顿,连自己亲爹也被捉走了。 完美,就你了。 在司马越的规划中,刘琨就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是给弟弟擦屁股用的,只怕走不到并州,就得被匈奴人砍死在路上,所以为了节约起见,就不要给他派兵了,让他孤身上路去吧。 这也没关系,因为并州境内还有一些晋军可供驱使,司马腾虽然把家底败得一干二净,但总还能剩下来一些渣渣沫沫。刘琨只要到了并州,拿出朝廷的任命书,就能召集这些残余部队,把架子搭起来。 可惜的是,司马腾是一个小气的人,而小气的人,通常是不会舍得留一丁点好处给别人的。 他干了一件很有想像力的事:把并州境内的两万多户青壮,一把迁走了。身在乱世,有人就有实力,这些人口是宝贵的资源,得随身带着,虽然这一路上肯定会死掉很多,但能活下来的,就都是精锐了,连筛选的过程都能省下来。 背井离乡是中国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是往年,司马腾这一招绝户计可能收不到效果,没多少百姓愿意跟他搬家。家乡虽然闹兵灾,但哪里不闹?还不如就在老家待着,死了也能埋在祖坟里。如果抛家舍业跑到外地去,真是死了也只能当游魂野鬼。 但是这一年,发生了严重的饥荒,史载"是岁大饥"。 没办法了,留在老家一定会饿死,只能跟着出去讨口饭吃了。 被司马腾迁移走的这两万户军民,从此成为了失去家乡的流民,他们没有财产,没有住所,没有粮食,不管走到哪里,受到的都是无尽的白眼与防备,还有来自胡人的屠杀。为了活下去,他们受尽屈辱,想尽办法,最终为了活命而拿起了武器,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悲壮的一支流民军队--乞活军。 只是想活下去,就是这么一个卑微的愿望,却不得不拿命去拼。 既然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那也就无所顾忌了。这支军队展现出了超常的意志和无比的战斗力,一度在中原大地上所向无敌,将数个残杀汉人的胡族打到灭族,可惜最后的结局仍然无比悲壮。 那是四十年后的事了,现在,这片诞生了乞活军的土地上,正承受着天灾、兵乱的双重蹂躏,满目疮痍。 刘琨在这样的条件下,来到了并州。 他看到了一片燃烧的大地。 倒毙在道旁的饿殍,在路上摞得层层叠叠,走路时要拨开尸体,才能获得一个落脚的地方,暂时活着的人已经状如骷髅,只待咽下最后一口气,贼寇四处出没,抢劫一切可以抢劫的对象,耕牛不存,田地荒芜,僵尸蔽地。 死亡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在某种程度上,亲临死亡现场,能让一个人真正的成长。 在此之前,刘琨是一个有些清名的贵公子,司马越对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前半生只和美人美酒作伴的轻薄少年,对人间的疾苦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但司马越错就错在,他不知道有些人生来一副肝胆义气,只要触动他,他是可以在旦夕间完成蜕化的。 刘琨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走过这条上任之路后,他的蜕化完成了,开始担负起更多的家国责任。 尽管他满身缺点,豪奢之气不减,尽管他依旧不擅治国治军,始终不是匈奴虎狼之师的对手,但他有自己的武器,就是对国家百姓的义愤和悲悯。 自此一生,他都没有再离开过混乱的北方,像一堵厚实的墙一样,用自己的胸膛为晋朝顶住了匈奴人向北扩张的铁骑。在西晋灭亡,绝大多数士人已经绝望放弃的时候,他依旧坚守这个最靠近死亡的地方,抗击外虏,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血。 面对这样一个孤身前来的并州刺史,刘渊不能不管,他已经将整个并州看成是自己的掌中物,当然不会容许一个晋朝官员前来上任。 但他起初也犯了跟司马越同样的错误,太过低估了刘琨,只派了前将军刘景带着一支偏师过来拦截他。 愤怒的人是可怕的,一路走来,见到山河破碎、百姓流离的刘琨此时正异常的愤怒,他就地征召了一千多人,带着这一千多叫花子,居然打败了刘景,冲进了并州的首府晋阳城,成功上任。 刘景这下吃的亏不小,居然被一群刚刚拿起武器的流民给打得满头包,估计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这个阴影让他从此对汉人百姓充满了忌惮,即使对方手无寸铁,也不能带给他安全感。 三年后,在这个阴影的驱使下,他主持了一场针对汉人百姓的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晋阳本来是座小城,建于春秋末年,城周不过四里,此时满城荆棘丛生,豺狼乱窜,刘琨于是带人清除荆棘,收葬骸骨,招揽剩下的流民百姓开始了重建工作。 刘渊倒没有再来骚扰,他正忙着搬家。饥荒越来越严重,他也扛不住了,搬到了两百多公里之外的黎亭,以躲避饥荒,那里有往年囤积的粮食可以吃。 这给了刘琨难得的发展机会。 所有的天灾都是人祸,只要没有统治阶级的倒行逆施,荒年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熬过去。此时的晋阳堪称一块化外之地,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一心想做事的刘琨,很快,越来越多流亡在外的人返回了,村落之间又可以听到鸡犬之声了,农人复耕,商贾得市。"一日之中归者数千"。 不久之后,刘琨甚至还有了余力来重建晋阳城,新的城池周长二十七里,比老城大得多。 同样是并州刺史,司马腾在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冒出个拿得出手的花来,还比不上刘琨一年的成绩。所以说,一个合格的领导,真的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啊。 从此,刘琨将在这个新的晋阳城里,跟刘渊一生作伴,甚至在刘渊死了之后,又陪伴了他的继承者一生,直至双方同归于尽。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7:19

    在刘琨来了之后,又有一个人骑着匹劣马,独自来找刘渊了。 这个人叫石勒,羯族人。 他将给刘渊送来一份大礼,大到能帮助刘渊从一个地方军阀,成为有实力灭亡晋朝的天下至强。 这份大礼,就是他自己。 石勒,五胡十六国前期的第一名将! 不过石名将的出身十分可怜,他所在的羯族也生活在并州一带,只是远比匈奴弱小,在西晋衰弱之前, 一直被汉人当做奴隶对待,根本没有作为人的权利,汉人杀掉犯了坑蒙拐骗这类小罪的羯人是不犯法的,甚至有一些汉人以组团猎杀羯人为乐。五胡崛起之后,羯人成为报复汉人最为残暴的一族,把汉人女子当"两脚羊"的做法,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整个五胡乱华黑暗史的起因,与汉人早期对少数民族异常残酷的压迫也脱不了干系。 石勒是羯族一个部落小头领的儿子,不过家里也是穷困不堪,从小没上过学,到处打工为生,二十来岁的时候投身人口贩卖行业,担任奴隶一职,被人卖来卖去,直到遇到一个会相面的主人,因为自己不同寻常的言行外貌,得到主人的欣赏,才被释放掉。 其实一开始石勒想做的不是奴隶,他瞄准的岗位是人贩子。 在八王之乱的高潮期,石勒的家乡饥荒战乱不休,他离家逃荒,去投奔一个少年时很欣赏他的同乡,在一番抱头痛哭之后,石勒向同乡描绘了他的事业规划书:"现在大闹饥荒,老家的胡人快饿死了,我打算引诱他们到冀州去找饭吃,找个机会把他们抓起来卖掉,两全齐美,他们有饭吃,我也能赚点钱。" 石勒的狠毒残暴,其实从少年时期就开始露出端倪了。把族人当奴隶一样贩卖,他居然还能站在道德高地上,表示是为了他们好,这种脸厚心黑无耻下贱,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了,也无怪乎他以后能成为皇帝。 同乡听完深表赞同,两个人正准备卷起袖子开始自己的创业之路,不幸遇到了行业大佬清场:司马腾这时候正在拉军队想加入八王混战圈,缺军饷,当然也可能是他有钱但舍不得拿出来,总之他也瞄上了拐卖人口这门生意,打算抓胡人到山东卖掉,把军费挣出来。 他挣到了这笔钱,也因为这笔生意赔进了自己的命,其中的关键,就是因为他抓到了石勒。 石勒不幸被司马腾的捕奴队抓获,被鞭子抽着踏上了去山东的道路。在那里,他将遇到两个人,这两个人将教会他一些东西,培养出他极度矛盾的性格。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羯人这个品种,和汉人的长相差异非常大,高鼻深目,更接近白人一些,很好分辨。石勒被捕奴队抓住,倒也是大概率事件。 人贩子是做不成了,奴隶之路看起来也并不是很长久。到冀州路途遥远,司马腾怕奴隶中途逃亡,还给每两个奴隶赏赐一个大枷,拷在一起,就是想跑,两个人也跑不动。以这种状态被人驱赶着一路走过去,途中饥饿、疾病是少不了的,能活下来的机率并不是特别的高。 不过石勒这人,有一桩跟刘渊很像,就是人格魅力强大,一路上看守他的军人对他很好,不时的周济他,有时候看他要挨鞭子,还会替他求情。 就这么一路磕磕绊绊,石勒十分幸运的活到了此次大迁徒的终点:山东茌平,被卖给了当地一个叫师欢的富户。 这时候,石勒过人的魅力发挥了作用,师欢买他回来之后,越看越觉得他形貌奇特,居然连这笔买奴隶的钱也不要了,就这么把他放生了,免除了他的奴隶身份。 不管在哪个时代,颜值都是第一生产力啊。 师欢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这一次释放了石勒。不过这个人其实很不简单,除了眼光准到可怕,能从奴隶当中看出石勒的帝王之相外,意志还非常的坚定,滔天富贵放在眼前也不会被引诱。后来石勒当上皇帝,召师欢去当官,师欢不惜隐姓埋名,逃出家乡来躲避,直到后来石勒被灭族,他才又回到老家,得以善终。 不要小看了他的结局,在乱世之中,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死,就是一种胜利。 不过石勒显然不想要这种胜利,他恢复自由身之后,所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当马贼,高风险,高收益,脑袋别在裤腰上吃香喝辣。 而且,他在马贼队伍里,遇到了这一生的大哥和老师。 当地的牧民头领汲桑,这个人的魅力比石勒更为强大,他是石勒的新老板,也是对石勒一辈子影响最大的人,石勒对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小弟。 石勒原本叫匐勒,并不姓石,石这个姓,就是汲桑大哥给他改的。古人对姓氏的重视,远超现代人,除了皇帝赐姓以外,一般改姓都会被认为是数典忘宗的行为。但石勒欣欣然接受了汲桑给他改的姓,并用了一生,连自己的子孙后代也从此姓石,可见汲桑在石勒心目中的地位,跟皇帝比也差不了多少。 其实汲桑并不是什么好人,能让豺狼崇拜的,必定是更加强大的豺狼。汲桑此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残暴,极其的残暴,后来他发达了,过夏天的时候让十几个人给他扇扇子,要是感觉哪边的风不凉快,就砍掉扇者的头。以至于他挂了以后,当地人还作歌一首,传唱四方以示庆祝。 石勒的性格特征里,有三个最突出的因素: 狡诈,这是他自己天生就会的,刚出道就想着拐卖同族当奴隶赚钱; 宽仁,这是师欢教给他的,在他称帝之后,对瞧不起自己的汉族大臣也没有过多的责罚,还封了官给少年时期的生死大敌做; 残暴,这就是汲桑这个导师带给他的影响了,而且他把这一点发扬光大,比起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吃人! 而且不是因为缺乏粮食而吃,也不是吃一个两个,他仅仅为了报复和取乐,就带着军队一口气吃了数万人。 这数万人,正是西晋的士大夫群体,西晋王朝最后的支柱。 这个跟现代人其实也很像,毕业前三年,你跟着的是什么人,你最后也就会成为什么人。 汲桑显然教会了石勒很多东西,在石勒后半生的表现中,有不少都带着汲桑的影子,比如,好乱乐祸,胆大妄为。 汲桑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 司马颖失势之后,其部将公师藩为主报仇,在赵魏之地起兵,人马数万,想去把司马颖的老家邺城夺回来。 有些人的想法,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明明当个牧民首领,有吃有喝,生活挺好的,但汲桑看到打仗,就开心得不得了,觉得机会来了。 他带着石勒,率领数百牧民投奔了公师藩,从此由民转军,开始吃商品粮。 当世第一名将、以及第一名将的师父,终于踏上了他们注定为之而生的舞台,天下的无数豪杰将等着他们去征服,虚弱的晋朝将等着他们去问鼎,他们的名字将传诸后世,数百年后提起来,仍让人无比胆寒! 然后,他们被镇守邺城的司马腾打得大败,全军覆没,主帅公师藩都被砍死了。 即使是真正的天才,初出茅庐的时候,表现往往也不是那么好的。 但是,他们毫无例外,都能从失败中迅速振作起来,找到新的取胜之道。 这个时候,汲桑展现出了他之所以能得到石勒崇拜的原因:他在一败涂地的混乱战场上,迅速收拢了自己的牧人部下,带着石勒找到了一条生路,十分敏捷的脱离了被杀的命运,潜逃到了苑中这个地方。 然后,汲桑并没有长吁短叹,散伙回家继续养马,他连丝毫沮丧的情绪都没有,立即开始紧锣密鼓的建设军队,他把县衙大牢里关押的囚犯都放了出来,又招募了一群本地土特产:附近山上的强盗,把他们编进了军队里,很快队伍就壮大起来。 站稳了脚跟,汲桑干了一件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居然拉着这支军队,再次去攻打邺城。 执着、顽固、坚持不懈……再怎么用这类词形容汲桑都不为过,从哪里跌倒,他就一定要从原地爬起来,哪怕换个地方再爬都不行。 这一次,他赢了。 这次能取得不一样战果的原因,很可能是他用对了人:他任命了石勒为先锋,而石勒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斩杀了一万多名守军,长驱直入邺城,杀了司马腾,占领了邺城。 司马腾当时决定从事人口贸易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被自己贩卖到山东的一个奴隶,有一天会要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他开展的捕奴业务,石勒不一定有机会从草莽中崛起,可以说,正是他自己一手造就了杀死自己的凶手,命运有时候真的是妙不可言。 邺城已下,这个时候就看出汲桑的缺陷来了。 他的性格确实坚韧无比,但他的眼光太过短浅,给自己的定位仍然是一名敏捷的流寇,完全没有建立根据地、图王霸之业的想法。得到邺城之后,他大掠一番,然后马不停蹄的渡过黄河,到南岸去攻击兖州,想再抢一番发财。 在这段短暂的流寇生涯中,石勒终于展现出了他的军事才华,一路上的晋军,挡者无不披靡,他先后击败了幽州刺史石鲜,以及率军五万的乞活军首领田禋。 少年石勒,在战场上快速的成长,不过老天似乎还想让他成长得更快一些,所以扔过来一块牛到极致的磨刀石,把石勒这把绝世利刃的胚子打磨出来。 方法是,让他尝试一下惨败的滋味。 此时在晋朝中央掌权的还是司马越,司马腾是他的亲弟弟。 司马越最疼弟弟。 得知弟弟死亡的司马越暴怒无比,派出了一支军队追剿杀弟凶手。 他相信一定能给弟弟报仇,原因倒不在于这支军队如何厉害,而在于领军的将领。 这支军队的将领叫苟晞,是当世超级猛男,军事才能极其强悍。 苟晞此时还在青州痛扁另一股乱军(这股乱军也非常了不得,首领堪称专为乱世而生的名将),将其击溃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掉头来追汲桑,两军在平原县和阳平县之间对垒了好几个月,大小三十余战,互有胜负。但初出茅庐的石勒到底比不过老兵油子苟晞,最终被打败,一万多人战死。 混乱中,汲桑和石勒失散,汲桑往老家的方向逃跑,试图回去东山再起,而石勒则逃往乐平。 运气真是个说不好的东西,但它在关键时刻就是能区分出两个人的不同命运。苟晞的主力咬上了汲桑,最终杀死了他,而石勒则逃出升天,单骑回到自己出生的并州,投奔并州胡人的大英雄,刘渊。 单人匹马逃离战场之后,石勒不敢回望打败自己的那面军旗,但他咬牙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回来找到这个人,报仇雪恨。 五年之后,他做到了。 他将带着刘渊给他的军队,把所有的仇怨,一起送还给苟晞。 已经完成了从奴隶到合格将领成长过程的石勒,得到了刘渊的热烈欢迎,刘渊十分欣赏这个虽然年轻、但眼神中带着历经生死之后的平淡的年轻人,略加考核之后,很快把自己的一支主力军队交给了他。 不知道当他多年后在地狱里遇见石勒,了解了正是这个人灭掉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国家,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7:26

    石勒归降后不久,王弥也来投奔刘渊了,就是那个刘渊在洛水边送别,险些送出杀身之祸的王弥。 跟前面两个人不同,王弥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带着一支部队来的。 一支身经百战、流窜中原的贼寇。 王弥这人很奇怪,他出身门阀世家,人生理想却是做贼,少年时在洛阳游侠了好些年,也正是这段经历,才会跟刘渊认识。 这个游侠,跟秦汉时期的游侠不太一样,说白了就是打家劫舍,一块黑布往脸上一蒙,占住水陆要冲之地就开始打劫,劫官劫商劫民,无所不劫,讲究的并不是赚多少钱,而是享受这个刺激。 很明显,这是一个专为乱世而生的变态狂,唯一的爱好就是搞破坏。 偏偏这个变态狂还得到了一展所长的机会。 跟刘渊分别之后,王弥回到了家乡,沉闷的生活了一些年之后,他家乡的县令刘伯根造反了。 王弥兴高采烈的在第一时间加入刘伯根的队伍,投身到造反事业中。 别人造反还得先安置好自己的家人,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王弥不一样,他连家都搬进了造反军大营里,带着自己的仆人、奴隶、弟弟一起十分快乐的来当反贼。 面对激情如此饱满的革命者,刘伯根十分满意,当即任命王弥担任自己的首席军师,大家热热闹闹的去打第一个据点:青州。 青州的都督是高密王司马略,也是司马越的另一个弟弟,他生平最大的优点就是:他是司马越的弟弟。 这个是个大草包,完全是因为哥哥的裙带关系才能镇守一方,连刘伯根这种刚起家的草寇都挡不住,被一战赶出了青州,躲到了聊城。 首战告捷,刘伯根大肆庆贺了一番,与手下尽情展望了未来巨大的发展空间。 他高兴得实在太早了一些,因为扶弟魔司马越看到弟弟受挫,立马派了个更狠的过来帮弟弟出头。 王浚和他的鲜卑骑兵,这个曾经颠覆了国家政权的组合,向着刘伯根进发了。 死在这样的豪华阵容手里, 刘伯根倒也不算冤枉,毕竟是跟曾经掌握国家的司马颖同样的待遇啊。 刘伯根一死,王弥就名正言顺的接管了队伍。不过军队已经只剩残部,王弥于是拉着队伍进了长广山,继续从事他的老本行:抢劫,边抢边招募人马。 作为抢业的宗师级人物,干这个事情,他很有经验,半年之后,他就恢复了元气,人马更胜从前。 那么,搅乱天下是我的任务,该出去继续我的职责了。 307年2月,汲桑和石勒刚在公师藩的麾下吃了败仗,正在冀州东躲西藏,王弥自称征东大将军,带着他的大军出山了。 没有了刘伯根掣肘后,他展现出了自己之所以这么期待乱世,确实是因为有着只能在乱世发挥的绝技:此人的军事才华,当世数一数二。 他先攻长广郡,破之,杀了太守庞伉;然后又杀回自己的老家东莱,打破城池,杀死太守宋罴;晋朝任命了新的东莱太守鞠羡前来镇压他,很快又成了他的刀下新鬼。 旬日之间,山东大乱,王弥隐隐有了割据一方的气势。 这个时候,汲桑和石勒也度过了低潮期,二次崛起,正在杀向邺城。晋朝两面受敌之下,只好派出了自己的超级王炸,试图一举解决这两处祸患。 这个王炸就是苟晞。 司马越这次也下了血本,将兖、青、徐三州军事尽托付给苟晞,让他总领剿匪事宜。 苟晞的前半生,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东征西讨,到处征剿流寇,被誉为西晋的“救火队长”,能打败他的,显然不是王弥,而是日后处于巅峰状态的五胡第一名将。 王弥十分不幸,因为苟晞在他和石勒之间,选择了先搞定他,带领晋军在青州将他一顿痛打,让他再次沦为流寇。 王弥又是幸运的,因为苟晞还忙着去赶下一场,所以仅仅将他击溃驱逐了事,然后掉头去打汲桑。汲桑就没那么好运了,苟晞后面没有其它日程安排了,就一直追着他打,直到将他砍死为止。 王弥这个人很妙,正常人从苟晞这样的杀神手里逃过一条命,早就该有多远跑多远了,但王弥没跑。不只没跑,他反而趁着苟晞离开之后,立刻就在原地插旗,大肆招兵买马。 这种行为跟汲桑很像,都是在哪里吃了亏,就在哪里补回来,但从他们各自一生的行为表现来看,他们的动机是截然不同的,这种不同来源于他们的性格。 汲桑的性格极其的顽固,他在首战失利之后,已经逃到了其它地方,但一旦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不管不顾的回到原地复仇,报复心非常强。王弥则要冷静得多,军队溃散以后,他根本就没逃,而是看出来苟晞对他没有赶尽杀绝的意图,于是留在原地观望,耐心的等苟晞走了以后,又跑出来兴风作浪。 汲桑只是胆子大心眼小,王弥还有冷静的头脑、过人的判断,所以汲桑过把瘾就死了,王弥最后则真正实现了他祸乱天下的志愿。 苟晞走了以后,倒也留了一个人才来帮助王弥:就是他的亲弟弟苟纯。 此人心理上有一点问题,具体来说,就是对暴力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爱。苟晞打败王弥以后,把苟纯留下来镇守青州,结果苟纯的治理之道就是严刑峻法,每天不杀人就难受,直杀得鲜血在刑场边冲出了一条小溪。 有这么一个人当主官,自然是把青州的军民往王弥这边赶了。 等苟晞消灭汲桑回到青州,王弥已经拥兵数万,势力比从长广山上出来的时候还要大了。 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王弥和汲桑在战略水平上的差异了。 听到苟晞回来,王弥并没有拉着自己的新部队冲上去报仇,而是避开了苟晞。上次苟晞把他打得稀烂他不走,这次苟晞还没动手,他就自己主动退出了青州。 苟晞不敢去追。 这与军事无关,而是和政治有关。 晋朝内部勾心斗角,各个实力派之间都有自己的地盘,王弥只要出了青州,苟晞追出去,就可能会被朝廷猜忌,认为他在抢地盘,欲行不轨之事。 而只要苟晞不来,王弥无敌。 接下来的半年,是王弥辉煌的半年,他先后攻略兖州的泰山、鲁国,豫州的谯国、陈国、梁国、汝南、颍川、襄城等地,所到之处,无不一鼓而下。 一个超级强者在破碎的中原大地上隐约成形,不断的撕咬着晋朝腹地。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定他真能成为第二个刘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过,他的志向远没有那么复杂,根本没想过成就一番基业,就是简简单单的把这个天下搅得更乱而已。 不然的话,实在没办法解释他在事业刚刚露出气象的时候,就选择带兵去攻打洛阳。 晋朝首都洛阳,聚集了晋朝最精锐部队的洛阳。 世界上有许多人,他们的乐趣,真的就只是搞破坏,而完全不在乎破坏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他们沉迷于这种砸碎一切的快感之中。 这种人,对于任何一个组织都是极其可怕的,因为他们会从内部毁灭掉整个组织。 西晋的灭亡,王弥居功至伟。 当然,他还不够资格成为西晋这个庞然大物的直接毁灭者,这个荣誉属于真正的乱世枭雄。 王弥没能攻陷洛阳,只是打破了城门一角,大肆劫掠一番、并且放了一把火之后,他被从西凉赶来的猛将北宫纯打败,离城跑路,屁股后面跟着一票恨他恨红了眼的西晋大兵。 带着这样一条时时想咬死他的尾巴,王弥显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逍遥自在的到处抢劫了,他需要一个能帮他去掉这条尾巴的靠山。 天下敢砍且能砍这条尾巴的,只有刘渊一个人。 这就很简单了,王弥北渡黄河,投奔刘渊。 北宫纯追过黄河,遇到了前来接应王弥的匈奴骑兵,人数比他多得多。 但这个产自西凉的猛男从不知怕为何物,看到匈奴人就带兵冲了上去,一通大砍之后,他砍赢了。 这是晋军首次在正面作战中击败匈奴汉军,北宫纯凯旋之后,洛阳上下欢声雷动,百姓甚至为他传唱了一首歌谣,以纪念他的功勋:“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他当得起这样的赞誉,因为被他在黄河边上打败的,是刘渊最能打的儿子:刘聪,匈奴人数一数二的名将。 有了匈奴骑兵断后, 王弥总算摆脱了追兵,跑到了汉国首都平阳。刘渊派出大臣,远出郊外迎接,在王弥入城后,又亲自到下塌处给他接风洗尘,以示对这个青年时代好友的欢迎。 当然,更是对他所带的这一支身经百战的流寇部队的欢迎。 王弥感动得当场表示,刘渊就是汉光武帝刘秀、照烈帝刘备的再生。 刘渊遂得王弥。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7:33

    至此,刘渊帐下收罗齐了刘曜、石勒、王弥等大将,这样的顶级配置,已经足够和晋朝争一争天下的归属权了。 那么,征晋吧。 此时刘渊已经建国四年,也被饥荒和战乱折磨了四年,根本顾不上积蓄国力图发展,到现在为止仍然很弱小,只占据了南部并州和周边的一块,而晋朝仍然是个名义上拥有天下的庞然大物。 只是,好歹是要打一下的,刘渊已经六十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已近,紧迫感时刻威胁着他,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些,哪怕是近一步也好。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征晋是超级大事,以前打来打去,只是在跟晋朝的地方部队抢地盘,刘渊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从来没有露出过“取晋而代之”的宏伟理想,免得招来晋朝不顾一切的报复。刘渊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前半生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急躁,而把所有的筹码全部押上来跟命运搏大小。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一个人。 青年皇帝与权臣的战争 这个人派了一个使者,千里迢迢的过来找刘渊,告诉他如果现在伐晋,将有极大的可能获得成功。 这个人名叫司马越,晋朝的东海王,也是八王之乱里的最后一个王,此时晋朝的最高掌权者,比皇帝权力还要大的那种。 当然,司马越并不知道自己给刘渊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他所照的一切,只是在依照本能从事而已。 三年前,白痴皇帝晋惠帝吃了一个饼,离奇驾崩,因为死得太过诡异,大家都在谣传,是司马越毒死他的。 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冤枉司马越了,因为他自己并没有当皇帝的想法,而如果要立一个傀儡的话,有谁会比一个白痴更能胜任呢? 反正新皇帝当傀儡当得远不如前任那么好。 新皇帝是晋怀帝,是晋武帝司马炎的二十六个儿子里, 所剩下的唯一一个了,其它儿子都在八王之乱里幸运的身亡,不管行不行,也只能是他了。 晋怀帝哪里都好:他性格柔弱,母族凋零,因为不起眼,在朝中也没有任何势力,不会对司马越构成威胁。 他只有一点不好:太年轻了,即位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 正是最为少年热血的时候。 他看到司马越把握了所有的军政大权,但才能平庸,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大乱,贼寇四起,这,如何能忍? 我才是皇帝!这天下可是我的! 也许是权位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也许是晋怀帝本就是一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坚忍的人,总之,在即位以后,他表现出了少年人所独有的勇气,试图挑战司马越这个权臣,并没有乖乖的当一个应声虫,而是开始培植自己的亲信; 同时,他也表现出了少年人特有的草率马虎和憋不住话,在大小政务上不断的表达自己的主张,完全不懂得在没有掌控权力的情况下,他作为吉祥物,唯一应该做的就是韬光养晦。 他的高调,几乎是在毫不掩饰的向司马越发起挑战。 司马越这个人,也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身上融合了好些种互相冲突的特质: 他对权力有着极度贪婪的欲望,无论是谁影响他的权力,都会遭到他的毁灭性打击,原本是他心腹的当世名将苟晞,在兖州当刺史当得好好的,就因为他疑心兖州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放在谁手里都不合适,于是把苟晞调到偏远地区,自己来兼任兖州牧,无缘无故把苟晞逼到了对立面;但他又没有自己当皇帝的野心,在立了晋怀帝之后,他就离开洛阳出镇许昌。 他对治理国家、抵御外敌非常外行,执掌天下至高权力几年间,国家越来越乱,到处烽烟四起,政令仅仅只能通达几个州府;但他又对打内战、玩政治极度的内行,刚发现晋怀帝有失控的苗头,立马带兵奔回洛阳,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晋怀帝培植了三年的亲信一网打尽,将小皇帝的政治势力连根都刨了。 胜利来得如此简单。 不过,也正是因为司马越搞政治的段位实在太高,事情做得太过到位,所以反而给自己埋了一颗雷。 文官群体里边,晋怀帝的势力已经彻底清除了,军队里也非常有必要来一次清洗。司马越深知搞斗争不能偏科的道理,于是解散了洛阳禁军,驱逐了禁军将领,用自己带过来的东海国士兵接管洛阳城防,死死的吃定小皇帝。 干净俐落、毫无死角,司马越迅速抓住了关键点,回到洛阳之后,仅仅用了八天,就将权力牢牢的收回了手中,不愧为一代内战名家。 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外战的超级臭棋篓子。 他带回来的兵马只有三千人,要守卫洛阳这样的雄城,显然是不可能的,洛阳城周长接近三十公里,三千人全部撒上去,也要十米才能有一个守军。 洛阳,已经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了,如果有外敌打到城下,洛阳必破! 外敌很快就来了,请外敌的人,还是司马越亲自赶过去的。 他驱逐的禁军将领里,有一个左积弩将军,叫朱诞。 他现在失业了,很愤怒,而且刚刚见识了司马越清洗政敌的手段,很恐惧,害怕司马越突然想起来砍他的脑袋。 怀着保住脑袋的愿望和为自己饭碗报仇的美好期待,他悄悄的溜出了洛阳城,然后一路向北,跑到了刘渊那里,把洛阳此时的虚实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机会来了! 刘渊是一个极其善于把握机会的人,两敌对阵,不趁他病要他命,更待何时? 309年,刘渊派刘景攻击黎阳,打通南下洛阳的道路,因为黎阳有渡口,从这里渡过黄河天险,就可以直接威胁晋都洛阳了。为了表达自己此番出兵的雄心壮志,他特别给刘景封了一个头衔:灭晋大将军。 灭晋大将军带着刘渊的良好愿望而来,自然是准备得极其周全,所带的人马是黎阳城内的好几倍,城内的守军拼死抵抗,仍然很快就被攻破。 黎阳的守将叫冉隆,此战英勇殉国,但他十一岁的儿子冉瞻逃了出去,此后,冉氏一族的血脉将带给胡人巨大的惊喜。 刘景当年阻击刘琨不利,被刘琨临时招募的一群流民打得稀里哗啦,心里一直留着这个阴影,对汉人百姓有着强烈的忌惮,或者说是恐惧。作为一军主帅,当他把这种恐惧外放到行动上,就会给被征服者带来极其悲惨的后果。 拔营前,刘景将掳掠到的三万当地百姓,全部沉入了黄河,以绝后患。 战场上大家以命相搏,打死敌人,谁也不能说什么。但在战争已经结束后,还要对敌国的百姓举刀,这就是毫无人性的屠杀。 刘渊以宽仁贤明的大汉继承者自居,听到手下干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勃然大怒,再次十分罕见的当众曝粗口:“如果苍天有眼,怎么容忍刘景这样的人活下去!有罪的只是司马氏一家,百姓何辜!”剥走了刘景威风的头衔,将他降级为“平虏将军”。 与上次的怒罚乔晞如出一辙。 刘渊的这种愤怒,或许并非惺惺作态,而是发自内心,不过真诚的程度也有限,刘景依旧手握兵权,为他征战。 也许是从这两件事情当中,刘渊发现了汉匈之间矛盾的不可调和性,不久之后,他在自己的国家内实行胡汉分治制度,将汉人和胡人分别用不同的法律来治理,这一套方法,也被后来几乎所有胡人建立的国家所采用。 在这一制度下,汉人不可避免的逐渐沦为胡人的奴隶。 -- 黎阳被拿下来了,征晋的大门被打开了。但是,还得先把自家的后院打扫干净再说。 壶关,这座顶在刘渊门口的要塞,既可以在刘渊渡河时对他造成威胁,也是刘琨和洛阳联系的唯一通道,一旦失守,匈奴人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跨过黄河,刘琨也就成了一支孤军。 刘渊派出了自己的豪华阵容,两员猛将石勒和王弥出战,由自己的儿子刘聪率领,浩浩荡荡的来攻打壶关。 刘聪,刘渊的第四子。 不过刘渊派他作为主帅,并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他也是当今一等一的名将,论战斗力,仅次于石勒。刘渊的宿愿,将在他手里完成。 有脸无才的统帅 中央的司马越和北边的刘琨都知道这块要地的重要性,于是各自派来了援军。 刘琨自己穷,只能凑了一点人马,兵分两路过来援救壶关,被刘聪和石勒分别击败,全军覆没。 从这次军事行动,也可以看出刘琨确实不擅长行军布阵,本来人就不多,还分成两路,给了敌人分别吃掉的机会。 刘琨抗击胡人的主要武器,在于他百折不挠的精神。 司马越派出的三万精锐中央军,才是匈奴要防范的心腹大患。 不过司马家的王爷,总是善于无私的帮助匈奴人,司马腾如此,司马越也是如此。 这一次,司马越又忍不住帮了刘聪一把,方式是给这支援军委派了一名统帅,名叫王旷。 王旷是琅玡王氏的子弟,在历史上声名不显,主要特长是生儿子,而且主要是重质量,并不是重数量:他的儿子,名叫王羲之,千古书圣王羲之。 除了儿子比较屌之外,王旷跟其它世家子弟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也许纸上谈兵可以,但真要领军出征,则比较的不够看。 率领大军渡过黄河之后,王旷做了一件很有想像力的事情:他在不做任何敌情侦察的情况下,打算直扑壶关,毕竟救兵如救火嘛。 他手下两个有沙场经验的副将赶忙劝阻,说前方敌情不明,我们不如先在黄河边扎营,派斥侯探清形势之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王旷则完美的表现出了一个外行领导的愚蠢和狭隘,听到手下的意见跟自己相悖,立即勃然大怒,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你们是想破坏我军的士气吗?” 世家子弟,干实事不行,但清谈是必修课,嘴头子上的功夫,岂是武夫所能比拟的。 两个手下唯唯而退,回来就开始准备后事,毫不避讳的跟同袍发表意见:“完了,这次我们死定了。” 这两个老兵油子虽然嘴巴不行,但眼光很毒,军队越过太行山之后,毫无征兆的跟刘聪相遇了,以无备打有备,也毫无意外的打败了。 这两个副将表现出了军人应有的勇气,战死沙场,无论如何,令人敬畏。 王旷则……失踪了。 战后匈奴人打扫战场,连两个副将的遗体都收敛了,愣是没找到晋军主帅的下落。但王旷也没回洛阳,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再也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 可能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这个世家子弟悄悄遁逃,自觉脸上无光,从此隐姓埋名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虽然无能,也还算有羞耻之心。而不久之后,他的同族,天下名士王衍在遇到相同情况时的表现,才叫真真正正的毫无廉耻,令琅玡王氏在多年之后仍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门阀盛行下的后果,只要你是世家子弟,哪怕智力低到与野猪同等级,仍然可以身居要职,给天下带来无法想像的灾难。近亲繁殖,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败亡之道。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9:17

    在王旷的帮助下,刘聪获得了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斩首俘虏晋军一万九千余人,壶关太守献城投降。 得到壶关,对于匈奴人来说,意义极其重大, 因为攻击晋朝的门户已经打开,他们从此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随时可以南下窥视洛阳,攻不下来还可以好整以暇的撤回去。但对于晋朝来说,以后只要输一次,就是亡国的下场了。 既然如此,那就进攻吧。 让石勒赢得天下的一场惨败 刘渊将匈奴的军队分为两队,一队由石勒率领,进入山东持续骚扰,吸引晋朝东部的兵力,为主力打掩护。 主力则由刘聪率领,刘矅、王弥均在其中,一路直取洛阳。 石勒运气不好,他这一支本就是偏师,所起到的作用就是吸引火力,刘渊给他的军力自然不会太强,偏偏山东这里还有一个猛男:幽州刺史王浚。 就是倚仗鲜卑骑兵,赶得司马颖鸡飞狗跳的王浚。 山东本来不是王浚的封地,按照官场通行的规则来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石勒在山东为患,跟他无关。但王浚此人也不是个忠臣孝子,见到晋朝日渐衰弱,渐渐有了不臣之心。 有了这个心思,他自然不会让石勒在山东站稳脚跟,因为山东跟他是挨着的,日后他如果起兵,山东是必取之地,现在晋朝对山东没什么控制力,对他来说是好事情,如果被匈奴人在这里经营得力,以后他不一定还能抢得过来。 蠢蠢欲动的王浚,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石勒进入山东后,突然撞上了一支军队。 全是骑兵。 鲜卑人的骑兵! 为了更好的欢迎石勒,王浚又借来了鲜卑邻居。 这是石勒第一次对阵闻名天下的鲜卑铁骑,而匈奴也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射功夫不逊于鲜卑,石勒本人更是一个优秀的骑兵将领,所以当鲜卑人出现的时候,石勒并不慌张。 有什么好怕的,打一下先试试斤两再说。 于是石勒打了一下。 这一下损失惨重。 当鲜卑铁骑冲锋起来的时候,石勒就知道自己完了。 这些鲜卑的骑手,跟马匹有着不可思议的贴合,奔驰起来,人马合为一体,拥有着无比的稳定性,简直就是希腊神话里的传奇生物:半人马一样,骑术远比自己的匈奴兵精深得多,马身交错、马刀互砍之际,掉下地的一定是匈奴人。 这一战,石勒将自己的指挥才能发挥到极致,才从鲜卑骑兵铜墙铁壁一般的冲击中撤了出来,一路退到刘景打下的黎阳,才逃过了鲜卑人的追击,他的部队也损失了一万多人。 天才的将领,不止擅于成功,更擅于失败。从这一场战败中,石勒也发现了鲜卑骑兵天下无敌的秘密。 很简单,鲜卑人发明了马镫。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发明,就这两个挂在马肚子两边的小铁环,彻底改变了古代战争的样式。 在此之前,骑兵作战,都是靠双腿夹紧马腹,这样很难发挥出马匹的速度优势,因为在马上坐不稳,你砍别人一下,冲击力传过来,你自己也得掉下马。 马镫的使用,让鲜卑骑兵可以肆无忌惮的将马速提到最高,骑兵对砍,最重要的就是马速,速度越快力量越大,而且他在马上坐得远比你稳,你还怎么跟他砍? 有了马镫,可以任意加速之后,鲜卑人还给骑兵连人带马都披上了一层铠甲,这也是后世重骑兵的雏形,仅靠撞击就能把对手撞个稀巴烂,堪称原始的坦克。 对于石勒来说,这是一场非常有意义的失败,他从中汲取了鲜卑骑兵的优点,将马镫大量装备于自己的军队中,从此纵横天下,少有败绩。 不过,对于另外一个方面的收获来说,马镫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退到衡阳之后,他决定组建自己的参谋部,网罗了冀州、司州两地的士人,在自己的帐下组成智囊团,称为“君子营”。 十六国时期三大谋士中的第一位,张宾,就于此时登场,入住了石勒的君子营中。 张宾提着把破剑来的那一天,对于石勒来说,并不是多么出奇的日子,反正隔三岔五就有人来投奔。直到很久以后,石勒才知道,这一天是多么的值得纪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这一天的张宾来投,才有了以后的后赵帝国。 君子营的意义深远,它意味着石勒从此不再只是一个赳赳武夫,而是有了自己的大脑,只要条件成熟,他随时可以以君子营为基础,就地建立一个各机构齐全的朝廷。 后来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刘渊放他独自领军,到山东打游击,原本只是让他骚扰一下晋朝的东部,但石勒用一个君子营,把游击打成了根据地,从一支无足轻重的偏师,到获得了与匈奴分庭抗礼的资格。 所谓人杰,当以英雄造时势,而非以时势等英雄,不外如是。 一征洛阳的失败 刘聪这条战线,则和石勒刚好相反。 石勒在飞龙山里苦苦挣扎的时候,刘聪正在教晋朝人做人。 因为渡河的通道已经被打通,刘聪一路没遇到什么阻力,本来征晋路上的最大障碍--天险黄河,刘聪轻轻松松就跨了过去,进入南岸的弘农郡,然后沿着洛水一路东进。 洛水的尽头,就是洛阳城。 被人家堵到门口来打了,晋廷这下慌了,赶忙派了平北将军曹武到宜阳来阻击匈奴人。 此时,扶弟魔司马越对弟弟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起到了作用,他的另一个弟弟,镇守关中的南阳王司马模,从长安发来了援兵,想跟曹武夹击刘聪,一前一后的把他挤扁。 应该说,这是一个相当妙的计策,行军打仗,同时开多条战线是大忌讳,如果正激战到一半,突然有新敌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抄底,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动摇军心,自乱阵脚,一败涂地。 只是,夹击战术,需要在前面接敌的一军能够顶得住,撑到后面一军赶上来捅敌人屁股,否则如果前军先被击溃了,敌人就能腾出来手,集中兵力把后军也收拾了。 很不幸,曹武不是一个能顶得住的人,他把一场晋朝的夹击战,变成了匈奴的两场击溃战,让战斗完全成了刘聪的个人表演舞台。 刘渊与曹武在大阳相遇,战斗刚打响,曹武就干净彻底的败了,败得稀里哗啦,幸好打仗虽然不行,跑得倒挺快,捡回了一条命。 刘聪马不停蹄,领军长驱直入到了宜阳,这里距洛阳只有一百二十里,骑兵一天可到。在这里,他停下来等了等司马模的关中军。 关中军一头撞了上来,略一接触后,大败,败得比曹武还快还彻底,然后抱头逃回了长安。 前面冤枉曹武了,他打仗不是不行,其实还是平均水平,大家都一个鸟样。 从并州出师直到宜阳,刘聪战无不胜,这种感觉十分的美妙,美妙到刘聪忍不住起了一点其它的想法: 刘渊有五个儿子,但是还没有立太子,刘聪排行第四,虽然是侧室所生,但如果在父亲面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会不会得到问鼎宝座的机会呢?毕竟国家初立,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有力量的国君,而自己这一路征战下来,明显是要比其它四个兄弟更加有力量的。 怀着这样美好的憧憬,刘聪开始有些飘飘然了,飘到他都没有注意到,晋朝的弘农太守垣延来投降的时候,眼神里并没有降人的恐慌与奴相。 上天是无情的,既然犯了错误,就一定要付出代价。诈降的当天晚上,垣延摸清了刘聪大营的虚实,引兵夜袭匈奴。 深邃的黑夜里,毫无防备的匈奴兵被四面响起的喊杀声弄晕了头,全营崩溃,刘聪连夜奔逃。 晋朝大兵一路在身后追击,让刘聪连停下来整军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沿着来时的路,像丧家之犬一样不停的逃,从宜阳,到弘农,再渡过黄河,才算摆脱了追兵。 这是匈奴汉国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 石勒是败中取到了得胜之道,刘聪则是先胜后败,这两场战役的走向,倒也印证了他们此后的人生境遇。 刘聪带着残部回到都城平阳的时候,垂头丧气,惴惴不安。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但还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样对待自己。 接近城外,残兵们忽然一惊,他们看到了一片素白。 刘渊带着朝臣,一身缟素,远出郊外迎接败军的归来,以示对阵亡将士的哀悼,对晋廷的仇恨永不停止。 残兵们大为感动,纷纷泪涌,表示愿为皇帝整军再战。 在涕泪横流的面容背后,刘聪的心安顿了下来。他知道,这次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而且下一次的征晋,他还将是主帅。 因为他也知道父亲这么做的典故。一千年前,秦穆公也是这样穿着丧服迎接了败军,后来继续派败军主帅领兵出征,终成霸业。 还是父亲有手段,得学习。刘聪心想。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9:24

    素服迎归师, 这一招架势很足,很能激起败军的斗志。 不过刘渊在操作的时候没有注意,把架势做得太足,有些骑虎难下了,大家都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不再打一下,怎么说得过去? 所以仅仅过了一个月之后,匈奴汉国再次兴兵,直奔洛阳而来。 刘渊其实不想打的,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大败之后匆忙再战,不是他的风格。这次只是为了给国内一个交待,他已经做好了稍有风吹草动就收兵的准备。 这一次,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跟上次征晋一模一样:依旧以刘聪为主帅,依旧以刘曜、王弥从旁配合,依旧是过黄河,进弘农,再走宜阳。 就连战况也跟上次一样。 晋朝对匈奴人的动员能力没有认识,怎么也没想到,匈奴人会来得这么快,我们的庆功宴还没摆完呢。 慌乱之中,司马越点将两员:司隶校尉刘暾与将军宋抽,率军去黄河边阻挡刘聪。 司马越这一生,果然一直都是刘聪的贵人,随手点的这两个将领,就极其的有针对性,简直就是专门给刘聪送人头去的: 刘暾曾经让刘伯根时期的王弥打得落花流水,宋抽则是刘聪的手下败将。 两位败将在黄河边上,获得了毫不出奇的大败,同时也把大路让了出来,从黄河边到洛阳城下,从此一路坦途。 刘聪急不可耐,因为这次回师,他看到父亲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他必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立下足够的功勋,弥补上一次惨败在父亲心中留下的不快,去争取一下把屁股放上那把椅子的权力。 一定要快! 怀着这样的心思,刘聪马不停蹄的带着骑兵一路先行,根本没有等身后的步兵,呼啸而下,先行包围了洛阳城。 然后,他立即安排攻城。 为了抓紧时间,他亲自出马担任主攻,率军打西门,北门和东门由刘曜和刘景负责,南门留出来,给晋朝人逃跑用。 如果时间够用,以刘聪的一贯行事,他会把整个洛阳城团团围起来,慢慢将它耗成一座死城,但是现在,他要跟时间赛跑,只要赶走晋人,拿下洛阳,这场功劳就足够让他回去争一争皇位了,他不想多生差池。 想逃就逃吧,这次放过你们。刘聪觉得自己很仁慈。 可惜的是,晋人并没有领会他的这份仁慈,而是用了一种很暴力的方法来回馈他。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刘聪围定洛阳的当晚,北宫纯出来了。 凉州猛将、曾经在王弥带流寇来打洛阳的时候,赶得他鸡飞狗跳的北宫纯。 不只是击败过王弥,这个北宫纯可能还是刘聪命里的克星,当年他追着王弥砍的时候过于投入,一不小心把刘聪也痛扁了一顿。那一次还是两军堂堂正正的对垒,刘聪尚且不敌,而这一次,北宫纯十分阴险的选择了偷袭,对象就是军威最盛的刘聪主力军。 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块头最大的那个。 当天夜里,北宫率领他带来的一千凉州军突袭刘聪于西门外,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匈奴骑兵来不及上马,就纷纷被砍倒,征虏将军呼延颢丧命于乱军之中。 大杀一通之后,北宫纯稳稳当当的退回了城中。 本来是来捅人的,结果先被人捅了一下。初夜的失败让刘聪火急火燎的心稍微冷静了一点点,他离开城墙,到洛水边修筑壁垒,让晋军再没办法玩偷袭,准备安安心心的来攻城。 这一年,刘聪流年不利,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坎坷在等着他。 很快,被他丢在身后的步军有消息传来,军队走到大阳县的时候,可能是统帅水平太差,也可能是部队新败之后未得到充分休整,就再次出门征战,军心不稳,又缺乏强力人物镇压,军队哗变了。 后队步兵们杀死了统帅呼延翼,军队随之解体,大部队从大阳溃逃回平阳去了,现在后路上正是满山遍野的匈奴大兵,如果附近有晋军的话,可以像抓鸡一样抓不少俘虏回来。 幸好刘聪的攻势凶猛,沿路的晋军已经被他一扫而空,匈奴步兵虽然已经溃散,倒也没有敌人来捡便宜,这些人大部分都成功逃回了汉国。 只是死的这个人,身份有些尴尬。 呼延翼,生有一个女儿,是匈奴汉国的现役皇后。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刘渊的岳父。 呼延是匈奴的贵族,呼延翼一家更是对刘渊有恩,当年不顾危险,跑到洛阳通知刘渊回来继承大单于之位的,正是呼延翼的儿子。 刘渊二次征晋的时候,可没想到这次出征,会让自己失去老丈人。 他这一次的战略意志本来就不坚定,接连收到老太人的报丧信和儿子的战败军情,更让他心生犹豫。 这次出征,可能是一次错误的选择。 他给前线发去诏令,命令刘聪班师。 第二次征晋,只起了个头,看来就要草草的结束了。 但是刘聪不愿意。 顽固的刘聪 如果连续两次攻打晋朝都无功而返,那作为主帅的他,无疑将背上“无能”的名号,在父亲考虑继承人的时候,这是极大的扣分项。而只要他将洛阳拿下来了,他就立下了“消灭敌国”的不世功勋,这份功勋足以改变一切。 包括改变那把椅子的归属。 刘聪立即上书,言辞激烈的表示晋军已经很衰弱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破洛阳,不能因为呼延翼、呼延颢的死就放弃掉。他恳请父亲,再给他一点时间,只要一点就好。 面对儿子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刘渊也很犹豫。他能感到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大限将至,如果晋廷真的如儿子所说,正处于极端虚弱的状态,那他还有望在入土之前,把自己“灭晋”的理想实现掉。 我相信我儿子,我要再搏一把。 收兵的命令被撤销了,刘聪得以继续围攻洛阳。 但是刘渊没有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当他处在自己的立场上,是会情不自禁的撒谎,或者有选择性的展示自己所遇到的情况的。 洛阳城内,其实远不如刘聪所说的那么虚弱。 刘聪对洛阳围三阙一,本意是为了弱化守军的意志,鼓励他们逃跑,但是,这也给了洛阳吸收援助的机会。 他留下的是南门。 他从北边来,围住东、北、西三座城门,对他来说最省事。但是,南边的州郡依然在晋廷的控制之下,各地增援的粮草、兵员,可以源源不断的沿着畅通的南门进入洛阳城内。 他不是在和洛阳一座孤城打,而是在以一支匈奴军队,和整个南部中国打。 能攻进去就怪了。 于是,刘聪越打越奇怪。 按照他对晋军的了解,在这种强大的压力面前,城内的守军应该早就崩溃了才对,怎么反而越打越有精神呢?每天晚上晋军疲惫不堪的退下城头,第二天早上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又精神健旺得简直能撵上兔子。 打了半个月,晋军天天如此,就算白天打得再累,只要过一晚上,就又是一支生力军。 刘聪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对面的晋军偷偷的在换人,而是怀疑自己没有得到神灵的保佑。 这个倒好解决,嵩山就在一百多里外,这里自夏商以来就是祈福祭天的胜地,去那里拜拜神,一定能走好运的。 怀着这样朴素的想法,刘聪干了出兵以来最蠢的一件事。 不要在战场上相信别人,神也不可以! 他把指挥权交给平晋将军刘厉和冠军将军呼延郎,自己脱离了前线,去嵩山祈运,求老天让自己砍人顺利。 老天无情的拒绝了他,并且把好运全部交给了他的敌人。 晋军侦察到刘聪脱离了部队,顿时大喜过望:这是你自己给我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怎么对得起你? 刘聪前脚刚走,司马越就一改龟缩不出的做法,派出了一支敢死队,出城杀向匈奴军。 刘厉和呼延郎刚刚接手军队,还没来得及磨合一下,晋军就冲过来了,领导不旺,如何打仗?指挥不灵的匈奴人立即就被晋军打得乱成一团,混乱中,连呼延郎也被砍死了。 又是一场大败。 刘聪刚到嵩山插上香,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这个神仙不太灵,祭拜仪式还没有做完,又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他是如此的心急,如此的愤怒,以致于传令兵都感觉到了他的怒火。在传令兵将主帅星夜赶回大营的消息传回来后,刘厉无法面对心中的惶恐,跳进洛水自杀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刘厉是一名见惯战阵的武将,居然害怕刘聪害怕到跳河,可见此时的匈奴军队在刘聪的高压之下,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了。 除了军心动摇,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粮草也支持不了几天了。刘聪跑得实在太快,口粮没有带足,此时运粮的车队还在陕县,在前线粮尽之前,是不可能送到的了。 在敌国的地面上行军打仗,一旦断粮,后果之可怕,简直难以想像。 刘聪为他的欲望付出了代价,此时他无比的煎熬:军队士气低落,人心思动,进攻又打不破洛阳,就地防守又快饿死了,后退……我不要面子的啊。 王弥精得像鬼,看到情况不对,再让刘聪纠结下去,自己也得被他拖着下地狱,于是跑过去劝谏,说出了一番饱含心思的话: “洛阳城的防御还很坚固,我们的粮车又还在路上,我们不如兵分两路,殿下和刘曜回平阳休整一下,拿到粮草再举兵;我就在兖州、豫州收集粮草,招募兵员,等候您的指示。”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全是从大局考虑,但仔细一想,就可以发现王弥包藏的祸心:他又想脱离匈奴人,回中原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强盗去了。 刘聪有自己的小心思,王弥也有。 他是一个天生的自由主义者,从来没有久居人下的觉悟,在天地间无拘无束的抢劫,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浪漫生活,不然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显赫出身,跑到反贼队伍里来谋发展了。现在看到匈奴人的实力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大,攻一个洛阳城,攻了两次也啃不动,他自然又拨动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当然,除了开始怀疑匈奴人之外,还有一个榜样,也让王弥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天宽地广,大有可为。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49:31

    把配角演成主角的石勒 石勒,现在越活越敞亮了。 担任偏师,一直独自在山东发展的石勒,在黎阳休整一番后,发现外面的世界大变样,周围的晋军都因为洛阳被围,而跑去支援首都了,整个太行山以东已经没有像样的敌人,就剩一个新上任的冀州刺史,手里兵不多粮不多,此时正困在自己的首府信都城里瑟瑟发抖。 以石勒的战略眼光,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天赐良机。 他马上带兵去打信都,没遇上像样的抵抗就打下来了,顺便杀了才上任三个月的倒霉蛋冀州刺史。 晋廷这边正被刘聪围起来吃土,自顾不暇,根本没功夫派人来接任,半个翼州就此成了石勒的天下。 原本石勒就是去吸引火力的,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刘聪在帮他吸引火力,让他能够轻轻松松的攻城掠地,这都要拜出师时吃的那个败仗所赐。 他被王浚的鲜卑骑兵一仗砍成猪头,不得已退守黎阳,结果成了最不起眼的那个,没有人再注意他,他得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发展势力,抢占地盘,然后突然跳出来,给晋廷一个大大的惊喜。等晋廷再次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干不掉他了。 命运,总是很喜欢开玩笑,在你想进门的时候把门锁死,然后在你自叹倒霉的时候,突然把整间屋子都送给你了。 王浚从石勒身上也赚到了不少,晋廷没时间给冀州派新的主官过来,他就自领冀州刺史一职,另外半个冀州落到了他手里。这笔意外之财深深的刺激了他的野心,促使他在后面干出了一些很是大胆的事情出来。 这些事情落在王弥眼里,自然令他羡慕不已。论出身,他远比石勒这个奴隶高,但石勒因为有了独立在外领军的机会,现在发展得就比他好得多了,这如何令人不羡慕。 人生的成败得失,实在是太刺激了,有时候的失败,反而是后面巨大成功的伏笔;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捞到了主角的位置,但一上台才发现剧情无比坎坷,而且真正的主角其实是躲在角落里的那个。 刘聪此时就处在发现自己不是主角的悲苦之中。 他甚至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进又进不得,守又守不住,退又没理由,刚给父亲说了大话,结果这才过了半个月,就要狼狈无比的退兵,这怎么说得过去? 如果不是刚试验过,发现神仙并不是特别靠谱,他都想再去求一下神。 不过这一次,神仙没有整他了,而是真的救他离开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神救了他,但也拿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匈奴汉国内,掌管天文历法的太史令宣于修之,这时候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今年洛阳不该陷落,要在两年之后,天意才会把它送给匈奴汉国。 刘渊本来早就想收兵,只是儿子的表现太弱,把他自己架在火上烤不说,连带自己这个老爹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是亲儿子,又不能打又不能杀,但仗打成这个样子,不给点惩罚又塞不住众口。现在既然是老天不肯让我们攻下匈奴,这下就谁都没有责任了,赶紧收兵! 刘渊立即给刘聪颁旨让他回来。有了天意这道坡,刘聪也就顺势下了驴,领军从洛阳撤退,路上遇到了运粮队,才算续上了粮食,逃过了饿倒在回家途中的悲惨命运。 而回到平阳之后,刘聪果然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毕竟是来自上天的意思嘛。 不,其实这样说是不准确的,只有刘聪自己才知道,父亲不止处罚了他,而且手段极其狠厉,让他刻骨铭心。 310年正月,就在刘聪回师两个月之后,刘渊立太子了,是他的大儿子,刘和。 刘聪在这场皇位之争中最终落选,他明白,这是父亲对他两次征晋无果的失望,根源都是他自己造就的。但是,对于一个心怀野望的人来说,无法得到最高权力,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父亲,我感受到你对我的惩罚了,我无比的煎熬。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收回我的兵权? 亲眼见过八王之乱的刘渊不可能想不到,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将会对皇位的继承权带来多大的威胁。况且,这个王爷还是如此的能征善战,而偏偏继位的皇帝,又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 刘和,刘渊选定的继承人,刘聪的大哥,长得很帅,身高八尺,仪表堂堂。 除此之外,他没有其它的优点了。 他没有帝王的气度,心胸狭隘,喜欢猜忌别人; 他没有御人的本领,对下属一向刻薄寡恩; 他更缺乏统军的能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这样一个人,完全不像是一柄镇国之器,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他都不是刘聪的对手。 刘渊没有任何理由选他继位,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只能说明,刘渊前五十年在汉人文化圈里打转,已经被汉文化从外到里的浸润透了,他从内心里信奉“立嫡立长”的汉俗,即使见识过晋武帝选错太子给晋王朝所带来的悲剧,他仍然跳不出这个认知。 但是,他这么做的同时,并没有帮自己的继承人扫清潜在的障碍。 他继续让刘聪执掌军队,或许,他觉得既然没有把皇位传给老四,需要给他一点补偿。 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个补偿,最终让几乎所有的儿子都要下去陪自己。 做错了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是你已经闭眼,但也得由你的子嗣来承受这个代价。 真正的帝王视野 刘聪率军回到平阳,接受父亲无声的怒火的时候,刘渊的两员大将:石勒和王弥,仍在中原腹地作战,替他扫平攻陷洛阳的障碍。 王弥并没有随刘聪撤走,刘聪接受了他的建议,让他留下来打游击。 这一下可就放虎归山了。 王弥在中原发展得十分快乐,除了他自己本身就极其擅长当强盗之外,老天爷也为他提供了天时。 这一年,晋朝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蝗灾,幽、并、司、冀、秦、雍六州都被铺天盖地的蝗虫占领,不止草木被吃绝,连牛马的毛都被吃尽了。 饥荒中的流民,你只要给他一碗饭吃,他就会给你做任何事,包括跟着你造反。 王弥选择了洛阳以南的豫州来开始事业的第二春,投奔刘渊之前,他曾经在那里打过游击,算是熟门熟路,去了摆开架势就可以干活。 不过,在见识了刘聪的冒进所带来的恶果之后,他学会了谨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不管攻打哪里,都是整个主力呼啸而去,他决定先试探一下。 他派出了两千骑兵,准备先攻打襄城试试,如果形势不妙,两千没有负担的骑兵,跑也跑得快。 尝试的效果,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两千人,就像洒在干柴上的火星子,瞬间在豫州引发了燎原大火。 豫州本来就不太平,有数万户躲避兵灾的并州、河东难民在这里讨生活,本来就过得很苦逼,总是要受当地人的欺负,现在蝗灾一起,连饭都没得吃了,不起来造反、从当地富户的仓库里抢粮食的话,就真要饿死了。 而且大灾之年,留守的晋军也没有战斗力了,王弥的两千前锋是骑兵,用骑兵攻城简直就是开玩笑,专业完全不对口。但这两千骑兵一到,居然一举就攻破了城墙。 只要有人领头,中国人没什么不敢干的。襄城一被攻破,怨气已经积蓄到顶点的豫州流民立即群起响应,蜂拥而上,在各地杀官造反,呼应王弥。 王弥派过去的两千人,很快就发展成了数万人。 此计可行啊。 看到各地流民的革命激情如此之高,王弥高兴之余,决定复制自己的成功经验,向刘渊请示,希望匈奴朝廷给自己的心腹秘书曹嶷一个将军的官职,让他去青州尝试发展业务。 刘渊是个人精,他一接到王弥的上表,就知道自己这个少年时期的好友,心思越来越活络了。 青州是王弥的老家,而且背靠大海,攻不下来也就算了,如果一旦攻下来,王弥就可以拿来作为根据地,发展自己的独立势力,以后等灭亡了晋朝,匈奴人免不了还得跟王弥打一场兔死狗烹之战。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吧,刘渊很爽快的答应了王弥的要求,给了曹嶷一个安东将军的名号,允许他带兵去青州。 刘渊的视野比王弥开阔得多,他的敌人是晋王朝,灭晋才是终极目标,能帮他达成这一目标的,都是自己人,至于自己人用什么方式帮他,他并不在意。 况且,王弥拿来攻城掠地的,是他自己带过来的军队,并不是匈奴人,青州那个地方,守将是天下闻名的名将苟晞,让王弥去跟他互相消耗实力吧。 这就是气量和眼光的不同,所以刘渊能称帝,而王弥终生只是一个流寇性质的草头王。 西晋末年,一度割据青州的军阀曹嶷自此走上前台。 王弥自己也没有闲着,青州是未来的一步隐棋,当前更重要的,是豫州。 王弥亲自率军,镇压四方,巩固自己在豫州得到的战果,旬日之间,将大半个豫州拿到手中,牢牢握着不肯放开。 这下铲了晋王朝的根了。 此时北方虽然烽烟四起,但南方还算安宁,晋王朝所需要的各种物资能够源源不断的从南方运到洛阳。豫州就在洛阳的正南方,王弥一屁股在这里坐下,相当于斩断了洛阳和南方各州的联系,让洛阳绝粮、绝兵、绝援。 比被围困更可怕的,是毫无希望的绝境。 也许是怕晋王朝的绝望还不够深,老天又安排一个人出来添一把火。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08 16:50:31

    绝世猛将 石勒也来了。 其实刘聪从洛阳撤围之后, 司马越腾出了手,觉得自己还有几分余力,想尝试教育一下在东边捣乱的石勒,于是派了北中郎将裴宪去讨伐他。 此时石勒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他刚攻下信都,大抢一番后,正率领部队优哉游哉的回黎阳根据地,打算好好消化一下战果。 这时候他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战将了,闻名到什么程序呢?裴宪用实际行动向世人展示了一下石勒之猛: 裴宪还在路上走,听说石勒到了黎阳了,立马连军队都不管了,带着几个亲信跳上马就逃,一路逃到淮南才敢停下来喘口气,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深刻的演绎出了见到天敌之后的恐惧感。 但其实,裴宪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他只是害怕在战场上遇到石勒。 后来司马睿在江南冒称皇帝,南方皆响应,而北方的西晋正统已经处于垂死边缘,裴宪处于司马睿的刀兵之下,依然不肯承认他,而是义无反顾的北奔幽州,继续侍奉他明知将亡的西晋。 再后来,石勒攻破幽州,诸人毕降,只有裴宪誓死不降,也因此得到了石勒的尊重。 脱离了战场之后,裴宪才敢直面石勒,因为只要石勒出现在战场上,他就是无敌的, 无论什么样的人,面对他这样的对手,都要吓得腿肚子发颤。 仅仅释放了一下王霸之气,就吓退了对手之后,石勒感到很满意。满意的结果是也不休整了,继续进攻扩大战果吧。 石勒渡过黄河,直扑鄄城。 鄄城在兖州治下,听到石勒兵来,兖州刺史袁孚倒没有害怕,而是急匆匆的赶到鄄城亲自坐镇,充分展示了一名大官的气度和胆识--可惜,这次是他手下的兵怕了。 人害怕到极致,也是会迸发出不顾一切的勇气的,这时候的人为了逃避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什么都敢干。石勒已经兵临城下了,刺史大人还要逼我们出去迎战,可是仔细想一想,打死你好像比打死石勒要容易得多了吧。 鄄城城内士兵哗变,杀了袁孚,献城给石勒。 稀里糊涂就拿下一座重城的石勒觉得还不够过瘾,于是继续进军,去打附近的仓垣。 这次他总算遇到了一个还算正常的敌人,仓垣既没有主帅逃跑,也没有士兵倒戈,镇守此地的车骑将军王堪认认真真的抵抗了一下。 可惜他太不禁打。 石勒很容易就拔下了仓垣这根并不算牢固的钉子,杀死了王堪。 还是不过瘾啊。 东边看来是没有能打的了,我去打北边试试。 310年二月,石勒再次北渡黄河,进入冀州境内,一连打下了广宗、清河、平原、阳平四个县城,收获丰盛,俘虏和投降的晋朝军民有九万多人,军威震惊整个冀州。 这次发财了,石勒觉得非常的开心。 不过他开心得有点早了,因为另外一个人认为冀州是他的,石勒敢进攻冀州,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为此他不得不教训一下石勒。 这个人有这个底气,因为石勒打不过他。 石勒的克星 他叫王浚。 王浚的职位是晋朝的幽州刺史,不过他此时已经生出异心,有了脱离晋王朝出来创业单干的想法,冀州在他隔壁,也是他的必取之地,因此看到石勒在冀州横行霸道,他感到异常的生气。 他一生气,就必须让敌人感受到痛苦。 于是,他派出大将祁弘,率领鲜卑骑兵去教石勒做人。 石勒很识相,并没有因为半年来的攻无不克就开始骄傲自满,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他一看到上次打败自己的鲜卑人又来了,立马做了一件很干脆的事情: 他往南渡过黄河,跑了。 这人的脑袋从来都很清醒,永远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处在哪个层次,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品质,最后他能闯出这么大的事业,不是没有道理的。 鲜卑人一向是贼不走空,既然受雇替人打仗,那就一定要收费的。现在要打的石勒像兔子一样跑了,祁弘只得退而求其次,带着鲜卑人去打匈奴汉国任命的冀州刺史:刘灵。 刘灵远没有石勒这样的用兵之能,他连跑都不会跑,很快被祁弘在广宗捉住了,鲜卑骑兵一个冲击就打得他全军覆没,将他杀死在了铁蹄之下。 祁弘得意洋洋的带着鲜卑人回去复命,王浚厚赏了他和再立战功的鲜卑人。 不过王浚如果真的知道了这次小小战斗所蕴含的意义的话,恐怕会恨不得抽死祁弘才对: 刘灵是刘渊封的冀州刺史,此时冀州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在匈奴汉国的手里,这个冀州刺史,显然不是真的为了统治冀州而设立的-刘渊的目的,是派他来制衡石勒。 石勒是羯族人,并不属于匈奴,把这样一个能征善战的异族人放出来独掌一面,往好了说,他是在帮自己开疆拓土,往坏了说,他开拓出来的疆土,会不会老老实实的交给自己呢? 刘渊自己就是这样起家的,他明面上是帮司马颖到并州搬救兵,实际上,一脱离了司马颖的控制,他就自立门户了,他可不愿意让石勒复制自己的成功经验。 石勒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冀州和山东,刘灵这个有名无实的冀州刺史,就是深深扎在石勒肚子里的一根钉子,只要他顶着这个名头,石勒就无法拒绝他在冀州处理政务、监控军队、接手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刘渊甚至不用多派兵,只用这一个虚职,就可以控制住石勒,让他无法起异心,起码是无法将自己的异心表达在行动上。 一代匈奴王的阴险狡诈,当世无匹。可以说,此时天下最牛的政治家,非汉人一手培养起来的刘渊莫属,跟他相比,只会窝里斗的晋朝八王,就跟小孩子一样无知,还停留在最原始的“比谁力气大、拳头硬”阶段。 王浚虽然也是割据一方的当世豪杰,但也远远达不到刘渊这样的水准,完全看不出来刘渊这一手段的深意。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连棋局都看不懂,就敢上去乱动棋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洛阳,空城! 王浚不久之后就被迫买单,代价就是他一生努力挣来的权势和地盘,还有他自己的性命。 刘渊这一手,虽然意在牵制石勒,但也间接保护了王浚的利益:以石勒的本领,如果让他全力发展,用不了多久,就算王浚有鲜卑雇佣兵,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现在,刘渊埋下的这枚钉子,却被王浚亲手拔了出来。 有时候,敌人未必是你的敌人,每个敌对组织的内部,都是可以分化的,如果利用得好,就可以驱敌为己用。王浚显然不懂得这么复杂的道理,现在敌人在帮助他,他反而要上去搅和一通,从而给自己制造出了一个真正的生死大敌。 石勒之才,如渊似海,但以前从未得到尽情施展的机会,在失去了刘灵这个绊手绊脚的掣肘后,他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让这个世界见识自己的本领了。 但这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还得逃跑,躲避鲜卑人的兵锋。 不过他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把天下人的心思看得比谁都明白。他知道,王浚虽然不远从幽州派兵过来讨伐他,并不是为了国仇家恨这样不死不休的理由,而是见不得自己沾手他的地盘。 既然这样,只要自己退出冀州,他就不会追过来。 所以,在逃过黄河之后,他立刻就勒住了马,在部下不解的疑问声中,好整以暇的去进攻黄河边上的荥阳,完全不管河对岸虎视眈眈的鲜卑雄兵,只要跨过黄河就能将他再击溃一次。 他猜对了,在他渡过黄河,退出冀州以后,祁弘果然带着鲜卑人走了,而他则轻轻松松得到了荥阳,甚至连攻城都耗损都不用承担。 因为太守裴纯跟裴宪一样,患有严重的恐石症,一看到石勒的大旗,就弃郡而逃。 他甚至不敢往洛阳逃,那里离石勒太近了,他一口气逃到江南的建康,才停了下来喘口气。 裴纯,不愧是裴宪的本家。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亲戚,但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基本深处的恐惧因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裴纯一跑,后果很严重。 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价值,除了消耗晋王朝的奉禄以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其它的作用,但他镇守的荥阳非常有价值。 荥阳是洛阳的东大门,过了荥阳,再走一百里就到洛阳了,而且一路坦途,再无险要可守。 南方诸郡已经被王弥隔断,现在石勒占据荥阳,东方国土与洛阳的联系也切断了,西方和北方则是匈奴汉国抢走的地盘,匈奴大兵正屯在那里,随时可能冲过来抢杀。 洛阳,这座巍巍皇城,此时已是一座孤城。 现在只要再去戳一下城墙,它就会自动倒了吧。 匈奴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 红莲

    红莲 (宇宙第一美人儿就是本可人儿惹。) 2018-08-08 16:59:16

    好赞,请继续!!!!

  • 李辰

    李辰 2018-08-08 17:01:03

    地缘大锤。

  • byds05

    byds05 2018-08-08 17:56:36

    好长,收藏了慢慢看

  • byds05

    byds05 2018-08-08 18:04:39

    汉末的胡人跟现代欧洲的问题差不多吧,高福利的社会体制使得欧洲人不愿从事底层劳力工作,所以吸引了大量穆斯林和中东难民入欧,基督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历史矛盾引发了反穆斯林的基督文明中极端民族主义的现代十字军

  • Margot

    Margot 2018-08-09 11:44:01

    等更新

  • vvvvictor

    vvvvictor 2018-08-09 17:45:49

    楼主自己写的吗,很棒

  • 乌云

    乌云 2018-08-10 10:56:49

    楼主对历史研究很透彻

  • 关莫切

    关莫切 2018-08-10 11:17:06

    看了四个小时,没了?

  • 关莫切

    关莫切 2018-08-10 11:23:58

    有几处措辞妙趣诙谐,是原创还是书籍摘抄?

  • 她他它

    她他它 (踢死踢死踢死他) 2018-08-10 11:58:46

    mark

  • 豆友44894668

    豆友44894668 2018-08-10 13:16:24

    [内容不可见]

  • Chaos man

    Chaos man 2018-08-10 15:32:18

    点赞点赞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0 17:22:54

    310年7月,匈奴汉国第三次征晋,依旧是以刘聪为主帅,刘曜、王弥、石勒都被编进了征晋大军中,从各个方向同时对洛阳发起了进攻。   一次性拿出了这样的顶级豪华阵容,刘渊真的是拼了,趁晋朝病要晋朝命,他想要一举实现自己这一生的梦想。   晋军发挥十分稳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禁打。   冠军将军梁巨守武德,面对石勒的进攻,兵败请降。石勒不接受他的投降,硬是打破城池,不只砍了梁巨的头,还把试图投降的一万多晋军全部活埋--势力强大之后,石勒性格中残暴的一面开始展现出来,以后,他还将多次展示这种兽性。   司马越派出了洛阳城中已经为数不多的专职武将:征虏将军宋抽,让他去救援遭到围困的河内,被石勒和王弥围点打援,半路将他杀死,他带的军队没跑出几个人。   被围起来的河内太守裴整,倒是表现出了与前面两个本家截然不同的硬气,他坚守河内,抵御匈奴人的进攻。可惜,当地人眼睛不瞎,看得出来晋朝已经无药可救,不愿意跟着裴整一起给这个腐朽的王朝陪葬,朝廷不拿我们当人,打仗征兵不打仗征粮,死在朝廷手里的并不比死在匈奴人手里的少,它灭亡的时候我们不想效死力,我们只想上去搭把手,让它死得更快一点。   河内人捉住了裴整,献给了匈奴人。   刘渊不只没杀裴整,还封了个尚书左丞的官给他做。   投降的杀死,不肯降的反而有优待,刘渊这一朝,北方的胡人仍然信奉汉人的忠孝节义。当这一批胡人退出历史舞台之后,新生的少数民族全面返祖,禽兽当道,畜生掌权,所有的伦理道德点滴不存,中原大地上杀伐盈天,白骨蔽地,汉人才真正迎来了末世。   晋朝的王爷们一手造就了这一切,现在,硕果仅存的东海王司马越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他如行尸走肉一样登上洛阳城头,看到了黄河对岸的河内郡燃起的滚滚烽烟,这些烽烟很快就将燃烧到他的城下,将整个天地熏成一片黑暗。   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和同姓兄弟之间的互相攻杀,让原本不起眼的异族人得以趁势坐大,直至有实力来毁灭他的整个国家。现在,他已经毫无办法,只能祈求神灵的保佑了。   神灵貌似听到了他的祈祷!   司马越看到,不可一世的匈奴骑兵,竟然在向北退却。   匈奴人撤军了!   稀里糊涂逃过一命的晋廷君臣十分迷惑,就算以他们自己的半吊子水平,也知道洛阳无兵无粮无援,匈奴人已经爬上了树,一只手捏住了果子,只要用力揪一下,就能摘下来享受了,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退兵。   难道真的是神仙显灵了?   不是神仙显灵,而是匈奴人的“神”走了。   刘渊死了。   310年8月,刘渊在平阳去世。   刘渊的一生,是矛盾的一生。因为他的野心,他一手开启了五胡十六国乱世,给中原大地上的所有人:不管是汉族还是胡族,都带去了深重的灾难,无疑是一个乱世恶魔;但相比残暴而又愚蠢的晋室皇族,他有雄心,有仁爱,更像一个气度非凡的帝王。   评价一个人,一定需要带上立场,无论是民贼还是英雄,都只在某一个立场下成立。从匈奴人的立场来说,他是无可争议的英雄。正是在他手上,原本一盘散沙、只能任由汉人王朝宰割的匈奴得到了重生,五部匈奴被聚聚在了一起,在中原建立了第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再度焕发出了草原上的王者气息,恢复了匈奴人五百年未有之荣光。   但从汉人的立场来看,刘渊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乱臣贼子,他顶着汉族政权给他的官职,发展自己的势力,在汉人虚弱之时,反过来大力捅了老东家一刀,让汉人在此后的三百年里都流离失所,卖儿鬻女,生不如死,险些被灭掉整个民族,对于汉人来说,这是一个罪无可恕的超级魔鬼。   不管后人如何评价他,刘渊都听不到了,他已经带着巨大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如果再坚持哪怕半个月,他也许就能在死前实现自己的夙愿,亲手灭亡掉晋王朝。现在,这个伟大的事业,只能交给自己的后辈们去完成了。   他相信,后辈们一定会完成得很好的,他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接下来,只要再做好人事安排,后辈们肯定很快就能送晋朝君臣下来陪自己。   他不知道,下来陪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后辈们:他几乎所有的儿子。   而且是马上。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0 17:23:24

    临死之前,刘渊给五个儿子都分配好了权力:刘裕担任大司徒,刘隆担任尚书令,掌握朝政实权,小儿子刘乂为司隶校尉,负责京城的禁军。 至于两个最重要的儿子:刘和继承皇位,刘聪则为大司马、大单于。 匈奴已经实行胡汉分治,皇帝是汉人的至高统治者,大单于则是匈奴的首领。 刘渊这么安排,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既把继承权留给了自己钟意的大儿子刘和,又给了最能干的四儿子足够的补偿,多方面都考虑到了。 他只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问问儿子们的意见了。 刘和非常的不开心。 父亲把原本集于一身的皇帝和大单于两个身份硬生生的拆开,只给了自己皇帝的位置,这就让他接过来的权力是不完整的。 这也就算了,更大的问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四弟刘聪,父亲还给了他一个头衔,叫大司马。 大司马,是匈奴汉国的最高军职,可以调动全国的部队,类似于今天的三军总司令。 这样一个有名、有兵、有能耐、各方面都比自己强的弟弟守在自己旁边,如果你是刘和,你怕不怕? 刘和自己怕得要死。 而且,有人看出了他的恐惧。 这个人立即感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 道理很简单,皇帝掌握国家的一切,他的任何一丝喜怒哀惧,都蕴藏着极其巨大的能量,高兴了能随手赐你个世代封侯,一恼火也能诛你十族,对任何人来说,皇帝都是个功能强大的命运重构机,如果能掌握他的情绪,那真是无往而不利,想干什么都行了。 所以,任何一个稍微正常点的皇帝,都会极其忌讳身边的人“揣测圣意”,基本上是发现一个处理一个,仁慈一点的剥官,不仁慈的就直接杀头了。 但是这个人胆子大,他决定借刘和的恐惧做点事情。恐惧的力量其实极其恐怖,它可以推动人干出一些难以想像的事情出来,更何必是皇帝陛下的恐惧,一生也难得碰上一次,刘渊那个死鬼这辈子有什么时候恐惧过?既然遇到了,不利用一下给自己谋点私利太可惜了。 一般人绝对不敢起这个心思,身为帝王,“怀疑一切人”简直是一种习惯,何况这个人想干的事情,单单用胆大妄为已经难以形容了,简直是丧心病狂,只要一表露出来这种想法,被当场宰掉已经算上祖上积德了,搞不好就要身死族灭。 但是这个人敢,因为他是刘和的舅舅,而他要干的事情,表面上怎么看都怎么是为了自己的外甥好。 这个人叫呼延攸,是刘渊第一任皇后的亲兄弟,当年,就是他冒险跑到处于八王之乱核心地带的洛阳,请刘渊回去继承匈奴大单于之位的,按理来说,这属于拥立之功,他可以凭这个换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惜的是,他除了胆子大,完全没有其它的本事。偏偏刘渊又不昏庸,用人重才,有才无德还会勉勉强强的用,比如刘景在黄河边溺死三万百姓,刘渊气得骂他“天理难容”,但后来每次征晋都派他带兵。而无才的,就不要想能在刘渊这里捞到个好位置了。 很不幸,呼延攸既无德,又无才。 刘渊投桃报李,上台以后给他赐了一个“宗正”的官职,而且一辈子不改派。 这个宗正是干什么的呢?是管理族中俗务的,具体就是每年祭祀祖先的时候,他主持一下仪式。 呼延攸极其的不满,他当年冒奇想,潜入洛阳请刘渊回来造反,不是为了当一个宗正的。高风险得有高收益,风险我冒了,收益你不肯给我,那我就自己来拿!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0 17:24:13

    刘渊在世的时候,呼延攸不敢去收账,刘渊太精明,他看着就害怕。现在刘和继位了,这个皇帝看起来要好对付得多,是时候把账清一下了。 他决定趁刘和现在心有恐慌,再捞一次不下于“拥立”的奇功:清君侧。 只要替新皇帝把能威胁他的几个兄弟解决掉,这份功劳,一定足以让自己得到一顶最大的官帽子。 只是这个事情太大,呼延攸虽然胆大包天,一个人也是做不来的,于是他很快组建了自己的团队。 侍中刘乘,一直跟刘聪交恶,两个人简直闹到你死我活,这么好的潜在队友,拉拢进来; 西昌王刘锐,没能被刘渊列为顾命大臣,怨气在心里装不下,都从脸上溢出来了,每天上朝就顶着一张极其难看的臭脸,也拉拢进来。 拉到了队友之后,呼延攸觉得有了底气,这才带着团队进宫找自己的皇帝外甥,带着一脸忠肝义胆的悲愤神色进言:“先帝实在是没有考虑轻重啊,现在陛下您的三个兄弟在平阳城内掌握强兵,大司马更是在郊外坐拥十万人马,这把龙椅,恐怕只是暂时寄放在您这里吧。” 在进皇宫之前,呼延攸应该是仔仔细细的揣摩过刘和的心思,所以才能用一句话狠狠的戳中刘和多疑敏感的内心。 刘和当即就决定动手。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0 17:25:21

    这么大的事情,刘和连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这么开干了,完全没有他父亲在洛阳城里隐忍三十年的风范。 可惜,他应该多考虑一下的,起码要先选几个信得过的人。 当天晚上,刘和连夜召见四位顾位大臣: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左卫将军马景、右卫将军刘安国进宫,想获得他们的支持。 刘盛是刘渊临终前特意提拔起来的,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见识、品行,确实远比刘锐更配得上顾命大臣的身份。 刘盛一听刘和要杀兄弟,第一时间就立场鲜明的表示反对:"先帝的棺木还没有下葬,四位王爷没有丝毫不忠的迹象,如果这就开始自相鱼肉,天下人会怎么议论陛下您!" 他还在为刘和考虑。 但他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呼延攸。 呼延攸为了这笔投资,已经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旦刘和犹豫,被外面的四个王爷反应过来,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他,他绝不能给刘和一丝动摇的机会! 于是,他干了一件非常绝的事情。 他突然拔刀,起身,当场将刘盛砍死在地。 这一刀断掉了和平渡过交接期的所有希望。 政治就是这样,刚开始大家都玩文明的,但一旦开始流第一滴血,就需要有更多的血来献祭。 见到大祭祀突然变得如此狂暴后,其它三大顾命大臣都傻了眼,纷纷表示愿意与他结盟--不结不行啊,结了还可能有活路,不结马上就得被砍死。 统一认识了,那就该干活了。 但是,风风火火、不做准备就决定搞政变的刘和,这会儿却掉了链子。 统一了战线之后,他没有连夜动手,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硬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开始排兵布阵,派出四队人马,去捉拿自己的四个兄弟。 这种执行力,实在令人捉急,这是政变,又不是郊游,不趁着夜黑风高,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悄悄的把事情办了,非要到大家都起床了才来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刘和的帝心,确实是难以揣测,难得呼延攸居然能摸准他的脾气,牵着他的鼻子走。 以这样的办事能力,能把这么大的事情办成,才叫有鬼了。 但是,刘和还真就差一点点把这事办成了--如果不是他仓促间用错了几个人的话。 第二天破晓,刘和的杀弟大军就兵分四路出发了。 他虽然能力有限,但基本的御下之道还是了解的,分别用三个老班底为主,一人带一个降兵: 呼延攸带着刘安国去司徒府抓刘裕; 刘乘带着刘钦去鲁王府抓刘隆; 刘锐带着马景,这一路最猛,直奔城外,去偷袭屯兵在那里的刘聪; 老班底都用光了,但是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刘乂没人照顾。不过刘和觉得没关系,他认为刘乂年纪小,最好对付,随便找两个听话的人,带个枷去把他拷回来就行了。 接下来,生活将会教育他"不可随处小便,小处也不可随便"的珍贵道理。 应该说,他考虑的是对的,刘乂才十几岁,还未成年,不用他花太多心思。 他没考虑对的,是派出去逮刘乂的人。 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璿,一向表现得中规中矩,既无大功也无大过。刘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听话的人,本事大小另外再说,就你们了。 就是这两个人,翻了刘和的盘。 这两个人虽然很老实,但是脑子不傻,知道刘和是皇帝,要对付城内的几个王爷虽然轻轻松松,但也免不了会有变数。 这个变数,就是驻扎在城外的刘聪。 这可是个大雷,刘聪掌握着十万人马呢,而且这十万人马都是精锐,刚跟着他从洛阳砍人回来,人人刀上带血。如果皇帝没能在第一时间搞定这个彪悍的四弟,但凡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皇帝就完了。刘渊过日子简朴,他的首都平阳是座小城,绝顶不住十万精锐的一次猛攻。 刘和派这两个人出来单独负责一个大项目,又没给安排一个呼延攸这样的铁杆做监理,这是一个极大的败笔。 田密和刘璿一商量,觉得押刘聪的胜率更高一些,于是到了刘乂的北海王府之后,并没有当场锁拿他,而是把刘和的打算和盘托出,以示忠心。 这两个人的执行力,可比刘和要强得多了。他们没有做丝毫的停留,一得到刘乂的信任,就立马带着自己的人去攻打城门,趁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斩关而出,投奔真正的大BOSS刘聪去了。 大BOSS十分高兴。 废话,如果你想干一件十拿九稳的事,就差个理由了,这会儿别人把理由送上门来了,你高不高兴? 刘锐和马景来到刘聪的军营之外,只看到紧闭的大门,明亮的刀枪,立即意识到:完了,刘聪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了!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0 17:25:45

    见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两个人大惊之下立即掉头就跑。 他们甚至以为跑不了多远,就会有一支骑兵开出来,将他们绞杀当场。刘聪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非常清楚,既然他已经反应过来,那自己这两个小角色,还不够他一口吞的,完全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一直到他们跑回平阳城内,才来得及惊魂未定的互相问一句:“怎么刘聪没有追出来?” 确实,刘聪得到皇帝哥哥对自己动手的消息,却十分反常的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他只是把营门一关,全军戒严,不允许来抓他的刘锐和马景进来,但是也不反攻,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像个乌龟壳。 这完全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征晋军主帅惯有的表现。 刘锐和马景死里逃生,也没有顾得上思考一下为什么这么反常,就庆幸的向刘和复命去了。 当然,就算他们努力思考,以他们毫无自知之明的斤两,也未必能明白刘聪为什么要这么干。直到几天以后,刘聪的刀架上他们的脖子,他们才会知道,刘聪才是真正继承了他父亲政治智慧的人,拥有刘和所难以想像的阴险狠辣。 他们实在是跟错了人。 刘和知道自己干坏事被弟弟发现了,立即表现出了一个二世祖应该有的品质:不遇事则狂,遇到事就慌。 他知道一个有了防备的刘聪,会是多么的可怕,这种可怕让他惊惶无比。 有种人是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一旦捅出篓子,他第一时间就会迁怒别人。 刘和无疑就是这类人里的佼佼者,他立即开始怀疑身边的人可能会背叛他。 一怀疑,他就要杀人。 他杀的对象也很诡异,城里有这么多平时跟刘聪交好的大臣,随便拉一个无足轻重的出来祭旗,好歹也有点收拢人心的作用,用高压手段让摇摆分子跟自己一条心。 可是他偏不,要杀就杀个大的。 他杀了刚帮自己抓了两个兄弟、已经纳了投名状的刘钦、刘安国。 杀了这两个人的结果是,城内人人自危。这两个可是顾命大臣级别的人物,而且已经用实际行动把自己绑在了刘和的船上了,却还是被他怀疑想投降刘聪,然后像宰两只鸡一样宰掉了。 这让那些地位不够高、也没为刘和立下什么功劳的人怎么想? 他们现在唯一想的是:刘聪赶紧攻进来吧,我们愿意奉你当皇帝,跟着现在这个疯子,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突然掉了脑袋。 但是,刘聪依然在郊外屯兵,老老实实的一动也不动,似乎突然变成了个瞎子、聋子、跛子,乖得诡异。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跟刘和做了一笔交易,现在正在等刘和把交易完成。 这个交易就是,他在城外按兵不动,暂时不来攻城,而刘和要帮他除掉一些人。 当然,刘和本身是不同意交易的,因为生意做下来,刘聪有赚无亏,而他自己则有亏无赚,做完买卖后,连皇位带性命都要一起赔给刘聪。 如果他知道有这笔交易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做。 可惜的是,他完全不知内情,因为这是刘聪单方面下的单。 但是刘聪知道,他一定会跟的,因为刘聪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哥: 敏感、多疑、目光短浅,即使屁股都要被人切下来了,也不会忘记先搞一把窝里斗,而且临死之前,一定会拉几个垫背的。 很快,刘聪就等到了刘和执行交易的时刻。 因为刘聪一直乖乖的龟缩在自己的军营里,没有前来攻城,这给了刘和一点虚妄的安全感。既然暂时没有死亡的压力,那就先内部的潜在威胁清理一下吧。 第二天,他杀了自己的弟弟、潜在的皇位竞争者,刘裕。 第三天,他杀了另外一个弟弟,刘隆。 刘聪没有看错他,他的目光硬生生短浅到这种地步,明明门口就有把刀,随时可能刺到自己的脖子上,居然还在想着先铲除异己。 刘渊一生精明,没想到老来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选了这么样一个继承人。如果真让刘和坐稳了天下,只怕晋王朝就有翻本的机会了。 不过,刘渊还有一个牛逼的儿子,这个儿子将向世人展示,他并没有辜负父亲的血脉。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0 17:27:22

    有几处措辞妙趣诙谐,是原创还是书籍摘抄? 有几处措辞妙趣诙谐,是原创还是书籍摘抄? 关莫切

    谢谢夸奖,你很有眼光。 全是自己原创的,史料来源于《晋书》、《资治通鉴》

  • 关莫切

    关莫切 2018-08-10 19:47:42

    谢谢夸奖,你很有眼光。 全是自己原创的,史料来源于《晋书》、《资治通鉴》 谢谢夸奖,你很有眼光。 全是自己原创的,史料来源于《晋书》、《资治通鉴》 胡不归304

    厉害,加油更新!

  • 彭小进

    彭小进 2018-08-10 19:52:47

    太好看啦,有反映五代十国这段历史的电视剧吗?

  • 西安田园风花艺1

    西安田园风花艺1 2018-08-10 21:18:43

    一次追了四个小时

  • 一一sally

    一一sally 2018-08-10 21:38:45

    有点像明朝那些事儿的风格,但因为战事频繁政权变动快,所以更具可看性,让人停不下来

  • 充满决心的竹西

    充满决心的竹西 2018-08-11 00:46:37

    mark一下,随时准备跟进

  • 梨子

    梨子 2018-08-11 02:52:00

    写的太棒了。

  • 步小猫

    步小猫 (与你同行) 2018-08-11 09:33:26

    期待更新,文体感觉像当年明月

  • Mia

    Mia 2018-08-11 14:11:38

    [内容不可见]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1 16:32:06

    刘和把两个弟弟杀完的当天,刘聪动了。 他想让刘和做的事情,刘和已经帮他做完,交易自然也就结束了。 刘聪一动,就如同风卷残云,充分展现了他过人的名将才华。他调集大军,将平阳城团团围住,然后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攻破了西明门。 刘和并不擅长打仗——他实在也没什么擅长的。西门沦陷之后,他并没有组织士兵抵抗,而是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二世祖品质,立即惊惶失措的逃往南城。 可是逃到南城又有什么用呢,刘聪的军队已经把整座城都围得水泄不通了,这次不像上次攻打洛阳一样围三阙一,他一只老鼠都不会放出城。 刘聪比刘和清醒得多,他知道洛阳是外敌,攻城失败了,他只是少得到一些东西,并不会失去什么,而平阳城里的这个敌人,是他的心腹大患,如果不能斩草除根,哪怕放刘和单身一人跑出去,他也是有机会翻了自己的盘的,刘聪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也有实力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前锋营将刘和包围在城南的宫殿之中,此时所有的暗算、阴谋都失去了作用,只能双方硬碰硬了,看谁的刀更锋利,谁的心更狠辣。 刘和的刀当然不如刘聪的快,他在仓惶之中,只带了少数卫兵躲进宫城,而包围他的,是刘聪麾下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在这个赌桌上,他的胜率为零。 在这种绝境下,刘和暴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从来没有过军事经验的他,竟然用这少数卫兵,抵挡了刘聪的前锋营整整一天。 他也在绝望中煎熬了整整一天。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二天,宫墙被攻破了。 刘聪的虎狼之师潮水一般涌入光极殿,他们毫不留情,追斩砍杀每一个还能站着的敌人,直到将所有人杀死。 除了一个人。 刘和坐在大殿正位,面色苍白,衣服上是道道血污,但还是端正的戴着皇帝的冠冕。 这顶造型夸张的帽子,象征着他的身份,让他拥有千里国境之内最大的权力,但也给他带来了无比恐怖的灾难。很难说得清楚,到底是他驾驭着这顶帽子,还是这顶帽子控制着他。 但至少现在,这帽子还在他头上,这让他觉得,自己仍然拥有着权力。 他强自镇定的开口了:“朕的四弟呢?让他来见朕!” 他没有见到刘聪,只见到了一把刀。 刘聪做事情,远比他更绝,绝到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 七月二十四日,刘和当上皇帝的第七天,被刘聪的军队斩杀于光极殿。 他的心腹大臣们也很快下来陪他,呼延攸、刘锐、刘乘这三个奸臣,刘聪把他们押上街道,当众斩首示众。他们本来只想害别人一把,不过做得实在太过成功,不只害到了别人,连自己也坑进去了。 此时昏君已经授首,奸贼已经剿灭,关键是自己还拥有了大义的名分,群臣对自己服服帖帖,刘聪志得意满,这一战的惊心动魄之处,不在于战场,更在于战场之外,而他则完美的获得了几乎所有的胜利,这样的结局,不能不让他得意。 只有一点点小瑕疵。 可惜,要是这个当时也在城内就好了。刘聪看着身旁唯一剩下来的幼弟,北海王刘乂,心里不无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没关系,这是小事情,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现在,是该接收战果的时候了。 刘聪以父亲的真正传承人自居,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不仅学到了刘渊的手腕与心机,甚至连尊崇汉礼的虚伪心性也学了个十足十。 皇帝已经死了,作为现在匈奴汉国拳头最硬的人,这把位子当然非他莫属。 但是当群臣们去请刘聪收拾一下准备即位的时候,却遭到了刘聪无比惶恐的拒绝。 他说,小弟刘乂的母亲是单皇后(刘渊的第二个皇后),他是父亲的嫡子,而我只是个庶子,按照礼法,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应该是小弟才对啊,我是万万不能坐这个位置的。 大臣们见识过刘渊的虚伪,当然明白刘聪的这套做法只是表面文章,倒还没有怎么当回事,但是有人吓坏了。 刘乂几乎被吓个半死。 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在这场政变当中,先是险些命丧在大哥手里,然后又在四哥的大军当中,见识到了四哥的手段与军容,这让他对四哥由衷的惧怕。 他虽然还未成年,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知道现在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只要一个应对不慎,他就得追随父亲的步伐而去。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急得大哭,跪下来求他的四哥当皇帝,除此之外,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群臣也察颜观色,配合着刘乂劝进刘聪。 刘聪再三推辞,享受完了这套繁文缛节之后,才终于肯点头答应:“现在天下未定,国家需要一个年长的君王,这是家国大事,我也不敢推辞,等小弟长大了,我再把皇位还给他。” 于是刘聪登位,握住了国家最大的权柄。 为了兑现承诺,他封刘乂为皇太弟,以示继承人就是这个最小的弟弟,而不会是自己的儿子。 为了加强这种印象,他还把自己的大单于、大司徒的官位一股脑的封给了刘乂。 刘乂拒掉了对他来说明显是个火坑的皇位,松了一口气,对于四哥的封赏,他小心翼翼的接受了。 现在他是皇帝了,他赏给我的东西,我恭恭敬敬的接受,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吧?刘乂心里想。 可惜,他实在还太小,还不足以明白权力这种东西,除了活着时要牢牢握在手中,甚至死了也不能放手交给外人,即使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不能。 他实在应该拒绝掉“皇太弟”这个封号的。 而且,刘聪给过他暗示了。 刘聪给自己的长子刘粲封的爵位是河内王,十分普通,远远不如皇太弟和大单于尊贵。但是,刘聪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官职:抚军大将军。 这是个实权职位,工作内容是都督匈奴汉国的诸项军事行动。 军营出身的刘聪十分明白:其它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军权才是实的。他就是靠着对军权的牢牢把握,才最终改变了父亲的安排,坐上了皇位。 这个暗示很明显,但刘乂没看懂。 所幸,刘聪也不打算让他看懂,否则这个弟弟如果太乖,他以后怎么找理由动手呢。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终于得到一切了,这种感觉,真好啊。 此时,刘渊陵墓还没有修好,他的棺椁正停在皇宫之中,静静的注视着儿子们的互相杀伐。 成为平阳城新的主人之后,刘聪来到了停放父亲遗体的大殿前。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要给刘渊一个交待。 父亲,你没有选择我,但您的这个决定是错的。 大哥他才能平庸,不足以继承您的事业,他连我都无法对付,更何况与南边晋朝相争? 我没有得到您的指定,但我终将证明,我才是您真正的传承人,您已经开启的大业,将在我手里完成!

  • 你赖东东不错嘛

    你赖东东不错嘛 2018-08-11 17:15:09

    好帖,过瘾,坐等更新

  • 好赛给

    好赛给 2018-08-11 17:23:24

    吕思勉认为,在五胡乱华时的五胡皆为文化政治劣势但武力强大的民族,这些民族武力征服我们容易,但是一个地方政权的维持总要通过文明社会的政治制度来进行维持的,因此,汉族人对于这些外族来说不可或缺,并且先进的汉族文化也会慢慢同化掉五胡的,只要这些胡人选择定居生活

  • 圆圆圆酱

    圆圆圆酱 (把栏杆拍遍) 2018-08-11 21:56:10

    功夫下的深啊!

  • 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 2018-08-11 22:40:06

    写的好

  • L

    L 2018-08-11 23:11:53

    我觉得是因为杀胡令

  • momo

    momo 2018-08-11 23:25:01

    那个鲜卑的首领真的叫秃发树机能吗?

  • 微尘落逸

    微尘落逸 2018-08-11 23:29:07

    你是在史,估计十年以后出书了,还没发完。问题是历史就是历史

  • 月白

    月白 2018-08-11 23:45:08

    晋朝当仁不让!

  • 小坚强

    小坚强 2018-08-12 01:40:57

    我中毒了。。看不到结尾好难受啊好难受

  • 一介老李

    一介老李 2018-08-12 02:43:16

    mark

  • 九道杠丶骚年

    九道杠丶骚年 2018-08-12 03:16:04

    mmmmmmm

  • 星群夏桑菊

    星群夏桑菊 2018-08-12 03:39:22

    本来想继续看的,奈何顺序乱了,果断放弃

  • 沈秉涛(Mike)

    沈秉涛(Mike) 2018-08-12 06:28:51

    公元304年,刘渊回到左国城,这里有五万匈奴大军在等他。 生平第一次,刘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 公元304年,刘渊回到左国城,这里有五万匈奴大军在等他。 生平第一次,刘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权牢牢握在手里,幸福感爆棚。 得到军队之后,第一件事该干什么好呢? 按理来说,有许多事情可以干:训练、在军队里安插自己的派系、对外征战等等,都是正事。 不过这时候就可以看出刘渊的汉化程度之深,有了军队之后,他第一时间是打听了一下司马颖和鲜卑骑兵的战况,得到的消息是,司马颖没能忍受住敌人的挑衅,放弃了守城的打算,派兵阻击鲜卑骑兵,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野战中步兵对骑兵本就是败多胜少,更何况是人心惶惶的司马颖私军对上胡族铁骑,毫无意外的被打了个稀烂。司马颖连夜只带了几十骑,裹挟着晋惠帝投奔洛阳去了,鲜卑人正跟在他屁股后面为他提供动力。 得偿所愿的刘渊心情格外的飘逸,说出了这辈子第二次袒露心声的话:"司马颖不听我的,现在被打成散兵游勇,真是个奴才!不过我跟他有约在先,不可不救。"于是下令派兵两万,去讨伐鲜卑人。 当然,这只是表个态,占个大义的名份而已,他的话里已经表达了对司马颖毫无保留的鄙视,手下人哪有不知道怎么做的。 于是刘宣进谏,说晋朝人拿我们当奴隶,现在被人砍是报应,我们还是别救了。 刘渊马上打蛇随棍上,开明的采纳了刘宣的建议,收回了发兵的命令,让司马颖自生自灭。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刘渊虽然觊觎汉家天下,但对汉文化吸收得非常好,连虚伪的糟粕也一并学了个十足十。这柄汉文化亲自打磨出来的利刃,却掉过头来险些斩断了汉人的根脉,命运总是如此讽刺。 这样的表演,刘渊在接下来的余生里还将展示很多次。不过现在,该干正事了。 刘渊在左国城设立祭坛,自称汉王,表示要接续大汉王朝的辉煌。即位时过于仓促,没有来得及梳理一下汉朝皇室的族谱,从里面挑一个跟自己有关的英明皇帝来挂靠,就随手扒拉出了被曹魏俘虏的刘禅,尊刘禅为孝怀皇帝,梳理出了一条尴尬到极点的接续线。 由此也可以看出,彼时的大汉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巍巍形象,连刘渊这个异族人造反,都要给自己硬拗一个汉族的出身,打上光复汉朝的旗号。这并非孤例,同一时期,出身氐族的李特家族在四川造反,所建立的政权,也称为"汉",就是五胡十六国里的成汉。 这是大汉的余威在乱世将至前最后的照耀,在此以后,由刘渊掀开的五胡乱华拉开序幕,胡人开始在以前被他们视为圣地的汉人土地上践踏驰骋,汉人被像羊一样驱赶、被成批的屠杀、被当成食物吃掉。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汉族就重蹈了印地安人种族灭绝的复辙。 以刘渊立国为起点,汉族进入暗无天日的三百年黑暗期。 当然,刘渊并不知道他将一手开启一段如此波澜壮阔又浑浊不堪的历史,现在,他正头疼着眼下的问题:打谁呢? 他手握五万匈奴铁骑,但这五万军队并不是他自己拉起来的,而是别人送到他手里的,也可以说是他捡到的。 这支军队目前真正的主人,是并州匈奴的各个贵族,兵是他们征的,马是他们出的,粮草也是他们筹的,只是刘渊声名在外,所以被他们推为共主,掌管这支兵马。 贵族们出了这么多投资,当然要拿到回报,如果刘渊不能使用好这支军队,给他们带来利益,那他们当然要再推一个上去。 这种特性也决定了刘渊始终对军队的控制力不强,给后来帝国分裂埋下了伏笔。 刘渊对此心知肚明,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场战争,而且一定要打赢。 这时候,有人来帮他了。 这个人是刘渊一生的贵人,每当刘渊有需要的时候,就会跑出来无私的帮助他,不收钱还自搭路费。上次刘渊能从司马颖手里跑掉,可以说也是他的功劳。 这个活雷锋就是前几天带着鲜卑骑兵、赶得司马颖鸡飞狗跳的东嬴公司马腾,那一次,他帮刘渊创造了逃出晋朝控制的机会,这次,他又赶着给刘渊送来了他最需要的东西:一只羸弱的军队。 司马腾是并州刺史,现在还在中原跟司马颖举办长跑比赛,一听说老窝的匈奴人造反了,弄不好要无家可归,赶紧派了一个名叫聂玄的将领过来讨伐。 需要说一下的是,司马腾这个人的性格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十分吝啬。后来他镇守邺城,被司马颖的老部下围困,自己天天吃香喝辣,就是舍不得拿钱出来赏赐军队,直到城快被攻破了,才给士兵们赏了一点米。 这样一个小气鬼,又刚打败了司马颖,处在人生的巅峰期,会更加容易藐视敌人,所以他派给聂玄的人马不多,而且里面没有他借来的无敌鲜卑骑兵。 鲜卑人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任务,他们不是打工仔,只是来兼个职赚外快的,这会儿已经追司马颖追到了朝歌,正忙着洗劫城市发财。 而且聂玄这个人,才能平庸,在史书上留下的唯一一笔,就是这次率军伐刘渊。而刘渊这边新国初立,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有大量的人才来投,军队也正饥渴难耐,两者对撞,会有什么样的战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两军在大陵(今山西交城)相遇,聂玄惨败,败得十分之惨,一个都没能逃回去。 无能的中层害死人呀。 这个时候,司马腾展现出了他性格里的第二个特别:胆小。 收到聂玄败得如此彻底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匈奴人的战斗力,可能并不比纵横天下的鲜卑骑兵差。 打司马颖这种同级别的对手,他找几个外援,还是敢上的。但要他对阵跟鲜卑人同等段位的敌人,他就万万没有这个胆子了。 这人倒有一个优点,就是一旦下定决心,就会把事情做得异常彻底。他发现自己家里来了几个武力值极高的彪形大汉,马上连家都不要了,把并州的两万多户军民都迁移到了山东。 干什么呢?当强盗。 听起来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公爵,居然在自己的国土上当强盗,以抢劫为生,怎么听怎么像开玩笑。 但这事情就是真的,史书上明明白白的记载了,司马腾"遂所在为寇"。 可见真要把人逼到绝路上,他总是能找到条出路的。所以每家公司里都要做绩效考核,无它,压一压出潜力嘛。 原主人跑掉了怎么办?当然是放心大胆的抢了。 刘渊也是这么想的,他立马派了一支军队去攻打太原,这座重镇离并州太近,不拿在手里,他没有安全感。 此时刘渊的第一员猛将登场,就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叫刘曜,是刘渊的养子,长相远没有刘渊那么潇洒,但也非常拉风:他是超级大长腿,身高超过两米,就是放到现在也非常少见了。而且除了腿长,手也不短,垂下来能过膝盖,天生一双红眼,但眉毛又是白的。这其实是标准的白化病症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得过这个遗传病,但他的后代确定都是正常人,十分奇怪。 西晋是一个异常注重颜值的朝代,连刘渊这种枭雄都在外形上下了一番苦功夫,刘曜生得就像个发育过度的畸形儿一样,自然不太开心。所以他喜欢喝酒,一醉能解千愁。后来这个爱好断送了他的一切。 因为长得不符合大众的审美观,刘曜的女人缘一直不好,这也让他非常专情,后来得到了天下第一美人之后,就百般宠爱,不离不弃,传为乱世中的一段佳话。 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刘曜没功夫想别的,正忙着展示他畸形儿皮囊中所蕴藏的军事才华。 刘曜一战,下太原,磕巴都没打一个,城就攻下来了。 任务完成得如此出色,也算是一鸣惊人了,按照道理来说,他可以耀武扬威的回师领赏了。 但刘曜就不。 他也曾游于洛阳,对晋朝的繁华心有戚戚。一个太原不足以让他施展,对他而言,南边的大好河山才是更加值得征服的目标。 太原不费多少力气就拿下了,但南边还有大片的领土在等我。一个将军,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领军出征的机会,现在既然我得到了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的停下来? 我的匈奴儿郎们,继续向南进攻,那里有南朝的花花世界! 刘曜挥师向南,一路连克兹氏、屯留、长子、中都,完全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像样的对手,轻松得就像出门野炊一样,捷报送得让传令兵跑到腿软。 可是汉国毕竟初立,国力不强,无法供应刘曜太长的战线,攻下中都之后,刘曜只能依依不舍的朝洛阳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就此止步。 而且命运也没有让刘曜等太久,仅仅三年之后,他就将率领漫山遍野的匈奴铁骑,一路席卷到洛阳城下,叩问他心心念念的雄城。 代价则是数十万军民成为白骨。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怎么起眼的小事,历史小心翼翼的记录了下来。 刘渊派出去抢地盘的将领不止一个,在刘曜攻城掠地的同时,还有一个叫乔晞的大将,奉命去打一个小县城:介休。 介休非常小,最大的武装力量,就是一帮衙役,自然打不过如狼似虎的匈奴正规军,两三下就被乔晞攻下来了。 本来一场大功到手,不过乔晞这个人,气量狭隘且好色, 这两件事情害了他,让他功劳化水不说,还赔上了前程,从此一生不得重用。 介休的县令叫贾浑,这人虽然城没守住,但硬骨头还是有几根的,介休沦陷之后,他誓死不降,被抓了以后一直在痛骂乔晞。 汉人的族运,最后被胡人斩得只剩一丝,险些亡种,但终未断绝, 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虽然柔弱、但从来也不肯弯曲的脊梁。 文人嘴又厉害,论起对骂,乔晞远不是他的对手,于是盛怒之下,就在县衙里把贾浑一刀砍了。 两敌相争,各为其主,被捕之后就义,原本也没什么好说。不过乔晞这个淫人,一转脸看到了在旁边痛哭的贾妻宗夫人。 宗夫人年仅二十岁,青春动人,貌美如花,哭得楚楚可怜,乔晞色欲大振,就在人家丈夫的尸体旁边,提出要纳她为妾。 有些人无耻起来,真的是没有任何下限。 乔晞未能得手,因为宗夫人性格刚烈,当场也把乔晞大骂了一番,一心求死。 丢脸丢到底的乔晞,于是把宗夫人也一起杀了。 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屠刀能斩得断的,只会用暴力的人,也许连自己人都会瞧不起他。 刘渊得到汇报,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非常罕见的大发雷霆,十分恶毒的当众大骂乔晞:"你这种人,忠臣节妇也杀,老天该让你断子绝孙!"将他连降四级,从此再不起用。 做人千万不要太嚣张,会遭报应的。 这件事情再次体现了刘渊受汉文化影响的程度。在匈奴人眼里,凌辱对手是胜利者的权力,无可厚非,而汉人才会敬重气节,欣赏傲骨。对刘渊而言,一对死去的敌国官员夫妇,重要性显然不能和手下的征战将领相提并论,但他就是在根基尚未扎稳之时怒黜大将,或许是乔晞的所作所为,确实违反了他心底的原则。 相较视百姓如同猪狗的司马家各王爷来说,刘渊确实更像一个仁厚的帝王。 ------------------------------------------------------ 经过刘曜等人的此番武装大游行,并州以南三百里,尽归匈奴人所有,这让司马腾很不开心,他虽然现在改行做了抢劫犯,但自恃身份仍是并州刺史,而且因为讨伐司马颖有功,爵位还提升了,从东嬴公升成了东燕王,堂堂大晋朝王爷,怎么能被一帮野蛮人像赶狗一样从家里赶出来流浪。 经过刘曜的此番武装大游行,并州以南三百里,尽归匈奴人所有,这让司马腾很不开心,他虽然现在改行做了抢劫犯,但自恃身份仍是并州刺史,而且因为讨伐司马颖有功,爵位还提升了,从东嬴公升成了东燕王,堂堂大晋朝王爷,怎么能被一帮野蛮人像赶狗一样从家里赶出来流浪。 他是胆小,但胆小的人记起仇来也更加的刻骨铭心,君不见蔫坏蔫坏的人都最不好惹,一旦被他记恨上,他一定会找到机会找你报仇,不用担心他忘了。 司马腾当然不会忘,而且报仇的愿望非常的迫不及待,推动他连抢劫工作的效率都高了几分,仅仅抢了一年,他就抢够了报仇的家底,再次派兵前来讨伐刘渊。 曾经有过辉煌的人,往往会对对自己的实力有超出实际的评价。司马腾此前可是打败过司马颖的,这让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但是上一次,他是带着鲜卑人去的,这一次可没有鲜卑人帮他。 司马腾四战四败,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又全赔给了刘渊,用实际行动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千里送人头"。 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经过他的两次讨伐,新兴的汉国彻底站稳了脚跟,威加整个山西,河东、平阳诸镇的晋朝官军、流民所建的坞堡望风而降,刘渊的势力大张。 司马腾再一次用自己的身家,无私的帮助了刘渊。 这个雷锋现在已经耗尽了力量,要从刘渊的生命中退场了,将会有另外一个人来接替他跟刘渊做邻居,而这个人,就是刘渊这一生中第二个敌人,在刘渊的余生中,他都会变成一颗执着的钉子,狠狠的钉在刘渊的心上,打不走,拔不掉。 这个人,叫刘琨,"闻鸡起舞"的主角刘琨。 ... 胡不归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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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奕奕

    奕奕 2018-08-12 08:44:28

    刘琨来,是给司马腾扛雷的。 现在并州已经是刘渊的天下,以司马腾的本事,这个并州刺史显然是干 刘琨来,是给司马腾扛雷的。 现在并州已经是刘渊的天下,以司马腾的本事,这个并州刺史显然是干不下去了,他甚至都不敢回并州,只是躲在山东往这里派兵。但这是晋朝的国土,又不能一丢了之,按理来说,他总得对朝廷有个交待。 不过他运气好,不用交待。原因也很简单,他的亲哥哥司马越,就是八王之乱里的东海王,此时正打赢了对手,在朝廷里话事。 哥哥看到弟弟如此狼狈,自家兄弟焉能不救,于是大手一挥,把弟弟改调到邺城当官去了。 在司马腾任上,并州被弄成这幅样子,居然什么责任也不用负,轻飘飘的甩一甩衣袖就换个地方继续逍遥,果然朝中有人好说话。 多少组织,都是被这种裙带关系、党派关系弄垮的,你在组织里的得到的待遇,跟你的才能、贡献无关,而只跟你站的队有关,只要站对了,犯再大的错也会有人保你,要是站错了队,那你的功劳都会被剥夺、被转移到当权者自己人的头上。这种烂人烂事,对组织机体的腐蚀效率极高,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人心就涣散掉了,站队是再容易不过的,做事情是辛苦万分的,站个队就能得到一切,何必要千辛万苦的做实事?况且做了事还得不到报酬。历朝历代,只要开始结党,离灭亡就不远了,唐末有牛党、李党,明末有东林党、阄党,莫不如是。 司马越倒没想那么多,他现在考虑的是,既然把弟弟解放了,那该派谁去帮弟弟去做替死鬼呢? 这个替死鬼需要有点名气,才能平息天下人的议论,以示朝廷肯派一位名士前去并州坐镇,并不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再管这一块是非之地了的。 这个替死鬼还不能太有本事,否则司马腾被一路打成狗,要是新人一上任反而能挽回局面,岂不是显得自己的弟弟太过怂包? 符合这两条的人很好找,晋朝的名士们,多的是擅长清谈,不擅长实务的。 不过且慢,还得有第三个条件: 这个替死鬼,还得有点胆子。 现在并州已经糜烂成这个样子了,如果不是个二愣子的话,谁敢去当这个明显是送死的刺史? 有胆子的名士就不多了,司马越环顾四周,发现能全部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刘琨。 在此之前,刘琨的简历显示,他正是个"文能吟诗作赋,武则一肚草包"的二世祖: 他的文章写得非常好,入选了当时洛阳的文学青年榜单"金谷园二十四友"; 同时他的胆子比较大,不像那些只会风花雪月的公子哥,他有一份武职在身,曾经被封为冠军将军,是亲自上阵砍过人的; 再一个最关键的,他的才能确实稀松平常,仅有的两场砍人经历,战果都是被别人砍得稀里哗啦,一次是在司马伦麾下,率三万兵与司马颖战于黄桥,结果大败而逃,烧毁了黄桥才得以自保。一次是豫州刺史刘乔发兵对抗中央,刘琨自信满满的带领五千骑兵前去讨伐,结果犯了兵家大忌,在渡河时没做好安保工作,被刘乔抓住机会痛打了一顿,连自己亲爹也被捉走了。 完美,就你了。 在司马越的规划中,刘琨就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是给弟弟擦屁股用的,只怕走不到并州,就得被匈奴人砍死在路上,所以为了节约起见,就不要给他派兵了,让他孤身上路去吧。 这也没关系,因为并州境内还有一些晋军可供驱使,司马腾虽然把家底败得一干二净,但总还能剩下来一些渣渣沫沫。刘琨只要到了并州,拿出朝廷的任命书,就能召集这些残余部队,把架子搭起来。 可惜的是,司马腾是一个小气的人,而小气的人,通常是不会舍得留一丁点好处给别人的。 他干了一件很有想像力的事:把并州境内的两万多户青壮,一把迁走了。身在乱世,有人就有实力,这些人口是宝贵的资源,得随身带着,虽然这一路上肯定会死掉很多,但能活下来的,就都是精锐了,连筛选的过程都能省下来。 背井离乡是中国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是往年,司马腾这一招绝户计可能收不到效果,没多少百姓愿意跟他搬家。家乡虽然闹兵灾,但哪里不闹?还不如就在老家待着,死了也能埋在祖坟里。如果抛家舍业跑到外地去,真是死了也只能当游魂野鬼。 但是这一年,发生了严重的饥荒,史载"是岁大饥"。 没办法了,留在老家一定会饿死,只能跟着出去讨口饭吃了。 被司马腾迁移走的这两万户军民,从此成为了失去家乡的流民,他们没有财产,没有住所,没有粮食,不管走到哪里,受到的都是无尽的白眼与防备,还有来自胡人的屠杀。为了活下去,他们受尽屈辱,想尽办法,最终为了活命而拿起了武器,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悲壮的一支流民军队--乞活军。 只是想活下去,就是这么一个卑微的愿望,却不得不拿命去拼。 既然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那也就无所顾忌了。这支军队展现出了超常的意志和无比的战斗力,一度在中原大地上所向无敌,将数个残杀汉人的胡族打到灭族,可惜最后的结局仍然无比悲壮。 那是四十年后的事了,现在,这片诞生了乞活军的土地上,正承受着天灾、兵乱的双重蹂躏,满目疮痍。 刘琨在这样的条件下,来到了并州。 他看到了一片燃烧的大地。 倒毙在道旁的饿殍,在路上摞得层层叠叠,走路时要拨开尸体,才能获得一个落脚的地方,暂时活着的人已经状如骷髅,只待咽下最后一口气,贼寇四处出没,抢劫一切可以抢劫的对象,耕牛不存,田地荒芜,僵尸蔽地。 死亡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在某种程度上,亲临死亡现场,能让一个人真正的成长。 在此之前,刘琨是一个有些清名的贵公子,司马越对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前半生只和美人美酒作伴的轻薄少年,对人间的疾苦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但司马越错就错在,他不知道有些人生来一副肝胆义气,只要触动他,他是可以在旦夕间完成蜕化的。 刘琨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走过这条上任之路后,他的蜕化完成了,开始担负起更多的家国责任。 尽管他满身缺点,豪奢之气不减,尽管他依旧不擅治国治军,始终不是匈奴虎狼之师的对手,但他有自己的武器,就是对国家百姓的义愤和悲悯。 自此一生,他都没有再离开过混乱的北方,像一堵厚实的墙一样,用自己的胸膛为晋朝顶住了匈奴人向北扩张的铁骑。在西晋灭亡,绝大多数士人已经绝望放弃的时候,他依旧坚守这个最靠近死亡的地方,抗击外虏,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血。 面对这样一个孤身前来的并州刺史,刘渊不能不管,他已经将整个并州看成是自己的掌中物,当然不会容许一个晋朝官员前来上任。 但他起初也犯了跟司马越同样的错误,太过低估了刘琨,只派了前将军刘景带着一支偏师过来拦截他。 愤怒的人是可怕的,一路走来,见到山河破碎、百姓流离的刘琨此时正异常的愤怒,他就地征召了一千多人,带着这一千多叫花子,居然打败了刘景,冲进了并州的首府晋阳城,成功上任。 刘景这下吃的亏不小,居然被一群刚刚拿起武器的流民给打得满头包,估计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这个阴影让他从此对汉人百姓充满了忌惮,即使对方手无寸铁,也不能带给他安全感。 三年后,在这个阴影的驱使下,他主持了一场针对汉人百姓的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晋阳本来是座小城,建于春秋末年,城周不过四里,此时满城荆棘丛生,豺狼乱窜,刘琨于是带人清除荆棘,收葬骸骨,招揽剩下的流民百姓开始了重建工作。 刘渊倒没有再来骚扰,他正忙着搬家。饥荒越来越严重,他也扛不住了,搬到了两百多公里之外的黎亭,以躲避饥荒,那里有往年囤积的粮食可以吃。 这给了刘琨难得的发展机会。 所有的天灾都是人祸,只要没有统治阶级的倒行逆施,荒年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熬过去。此时的晋阳堪称一块化外之地,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一心想做事的刘琨,很快,越来越多流亡在外的人返回了,村落之间又可以听到鸡犬之声了,农人复耕,商贾得市。"一日之中归者数千"。 不久之后,刘琨甚至还有了余力来重建晋阳城,新的城池周长二十七里,比老城大得多。 同样是并州刺史,司马腾在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冒出个拿得出手的花来,还比不上刘琨一年的成绩。所以说,一个合格的领导,真的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啊。 从此,刘琨将在这个新的晋阳城里,跟刘渊一生作伴,甚至在刘渊死了之后,又陪伴了他的继承者一生,直至双方同归于尽。 ... 胡不归304

    智慧之作

  • 曲奇饼干🍪

    曲奇饼干🍪 2018-08-12 10:09:35

    好喜欢❤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2 10:50:27

    那个鲜卑的首领真的叫秃发树机能吗? 那个鲜卑的首领真的叫秃发树机能吗? momo

    是的,秃发是鲜卑姓氏,也是鲜卑部落名

  • 曦曦曦

    曦曦曦 2018-08-12 10:51:19

    很好很详尽,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2 10:52:59

    本来想继续看的,奈何顺序乱了,果断放弃 本来想继续看的,奈何顺序乱了,果断放弃 星群夏桑菊

    不要怪我,豆瓣的机制是把点赞比较多的留言抓取到前面展示,你跳过前面被框起来的“最赞回应”,或者点“只看楼主”,下面的顺序就都是对的了。 也请同学们不要给正文回复点赞,不然顺序确实会乱掉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2 11:12:03

    四征洛阳 九月,刘渊的陵墓建好,遗体下葬。 十月,匈奴汉国再次起兵,第四次征讨洛阳。 这是刘聪即位后的首场战争,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不管怎么说,他的帝位得来的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需要用一场重大胜利来巩固自己的位子,而最好的胜利,无疑就是打下洛阳,灭亡晋朝。 父亲一生的志愿就是灭晋,只要自己能完成这一伟业,国内还有谁敢对自己说三道四? 怀着这样的心思,刘聪给这次的伐晋,准备了超豪华的阵容。 他征召在外作战的石勒、王弥回来,会同刘曜,发兵六万,进攻晋王朝。 他已经是皇帝了,不方便再亲自领军,于是,他给这支军队选了一个无可争议的新统帅。 并不是在才能上无可争议,而是在身份上无可争议。 他选的是自己的儿子,刘粲。 当年他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也干过这个岗位。 刘乂确实应该辞了“皇太弟”这个职务的,毕竟刘聪实际指定的接班人已经这么明显了。 匈奴大军再次沿着以往的进攻路线进发了,这条路,他们已经走过三次了,这一次,没人希望再向以前一样,又沿着老路灰溜溜的退回来。 他们一如既往的开了个好头,在弘农郡大败晋军,长驱直入洛川。在这里,匈奴大军分了兵,不再向前三次一样直扑洛阳,而是从洛阳的周围开始扫荡,一路由刘粲率领,会同刘曜、王弥,带着四万步骑,去清扫豫州,另一路则由石勒率领他自己的两万骑兵,去兖州捣烂晋朝的腹地。 之前石勒和王弥在洛阳东、南两个方向的捣乱式作战,让晋朝变得十分虚弱,这给刘聪提供了另外一种战略选择,所以这一次,他命令匈奴军队采取大迂回作战,先取四周,彻底断绝洛阳的援助之后,最后再来直捣黄龙。 他的战略意识有了长足的进步,应该说,这一手直接把晋王朝逼上了绝境。 不过这一次很奇怪,石勒的表现非常诡异。 分兵之后,石勒的第一个目标是仓垣,那里的镇守者是陈留太守王赞。 这是一个文人,生平是写诗的,还出过诗集,作品的质量相当不错,有五首诗留传后世。 但是,这个人从来没有担任过武职。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理论上石勒甚至不用自己动手,随便派个偏将,一鼓作气冲过去,两三下就清洁溜溜了。 而且仓垣是座小城,根本挡不住石勒的虎狼之师,上回他来打过一次,轻轻松松就斩杀了守将,攻破了城池。 但是这次,石勒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谨慎,他没有像上回那样打闪电战,军队一到就立即猛攻拔城,而是小心的将仓垣整个围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准备打持久战的样子。 然后,他被城里的王赞打败了。 被从来没打过仗、手里也没几个兵的王赞打败了。 王赞虽然在自己的处女战中就击败了天下闻名的猛将石勒,但他并没有开城门去追击败军,因为他在城头看到,后撤的石勒大军依旧军容整齐,刀枪蔽日,旌旗飘飘,完全不像是败退,更像是从容的行军。 石勒就这么从从容容的撤退到了文石津,在当地屯军休整。 他甚至还开辟了一些军田,像是打算就在这里长住下来,安安心心搞生产。 这时候,北边又来了一些故人。 晋王朝首都被进攻,王浚作为封疆大吏,而且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鲜卑朋友武力值超群,他不能不表示一下,于是再度借了鲜卑骑兵,派了一个叫王甲始的部将领军,到中原来意思一下,聊表心意。 只是王浚早已生出了异心,这就是表明一下态度给天下人看而已,当然不肯出太大的力气,他所派的这个王甲始,就是偏将中的偏将,酱油中的酱油。 在史书中能查到王甲始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这次的替王浚带兵巡游,而且巡游了一圈马上就回去了。可想而知,王甲始自身的知识水平、以及在王浚阵营中所处的地位,都是十分的不够档次的,才会被派出来执行这种鱼腩任务,而且这种任务都只执行过一次。 王甲始漫无目的的走到文石津北边,碰到了经过这里的匈奴汉国将领赵固,两军就很随便的打了一仗。 鲜卑骑兵到底天下无敌,虽然战略目标不明确,但打匈奴人的二流部队还是相当轻松。一仗下来,赵固被打败,逃离战场,王甲也没有去追。 而离战场不远的石勒听说了这场仗,居然立刻就放弃了营地,刚屯的田也不要了,带着部队往南边撤离。 这实在不是石勒的作风,他自从跟随汲桑起兵以来,就没有吃过几回败仗,更是从来没有不战而逃过。部将都觉得非常憋屈,王赞这种非主流敌人就不说了,明明一个冲击就能灭了他,却还要主动退走,就算是眼前数量不多的鲜卑骑兵,以石勒现在的军力,纵然麻烦一些,取胜也是大概率事件。 面对部将们的求战欲望,石勒却毫不解释,只一味的催促军队快撤。 这一撤就撤到了襄城,远远的离开了中原战场。 将领和谋臣们都不愿意再撤了,将领们面对这样的杂鱼对手,有充分的战而胜之的信心,冲去大砍一通,借他们的人头建功立业,才是他们想干的事情;谋臣深表赞同,劝谏说不能再退了,否则要军心不稳我的将军啊。 只有张宾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被史官评价为“算无遗策、机无虚发”的谋士,十分喜爱自己的职业,也立下志愿一定要在这个岗位上干出一番成绩来。但他自从投奔石勒之后,还从来没有献过什么特别牛的计策,因此也并不怎么受石勒的重视。 但是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谋士来说,最重要的是选择一个胸怀大志的主公,主公的志向决定了他施展的空间——他自忖才高何止八斗,绝不愿意在一个小军阀手下过此一生,他的偶像是张良,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汉高祖,才肯毫无保留的辅佐之。 看到石勒突然一反常态的表现,张宾的眼睛亮了,他终于确定,自己找到汉高祖了。 石勒的所作所为别人看不懂,但落在张宾这样智慧绝顶的人眼中,简直就跟明摆着一样。 所有的行为都是有动机的,石勒的行为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只要用一个动机去套一下,那他做的这些事情瞬间就都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了。 他在保存实力。 为了跟匈奴人分庭抗礼而保存实力。 所以他才会故意被王赞这样的小角色打败,所以他才会一路跑到文石津试图屯田,所以他才会看到鲜卑人的大旗就立马跑路,所以他才会有意无意的一路向南。 眼下洛阳周围已经成了一锅沸汤,晋王朝这次看起来在劫难逃。但是困兽犹斗,亦可噬人,晋军临死之前的最后反抗,一定力度惊人。 作为匈奴汉国的领军大将,理应勇敢的冲上去按住这头困兽,建立功勋伟业。但是,作为一个已经起了异心的野心家,这会儿就应该小心翼翼的把实力保存起来,不要被受伤的野兽咬伤,以备以后的自立门户。 这才是石勒的真实想法,他甚至考虑得更进一步,试图趁匈奴和晋王朝在中原搅成一团的时候,把周围的小鱼小虾吞并掉,增强自己的实力。所以他带着部队往南走,那里有不少起义的流民,此时还没有成气候,战斗力不强,吃掉他们很容易。 事实果然像石勒所想的那样,南边的流民起义不少,王如、侯脱、严嶷等首领,个个聚众数万,攻城掠地,好不威风,加起来人数远比石勒多得多。但他们在石勒亲手带出来的骑兵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而且石勒这人除了战斗力超强之外,为人还极度的阴险狡诈,做他的敌人,除了要防备他的正面进攻,还得时时提防他无处不在的阴谋诡计。这样一个人,显然不是几个流民首领能对付得了的。 虽然面对的是战斗力完全不值一提的流民,石勒也不肯老老实实的上阵对垒,而是利用流民首领之间的矛盾,一阵挑拨离间,将他们的阵营分化之后, 再轻松的各个击破。打了三仗,就吞并了侯脱和严嶷的部队,把最狡猾的王如赶到江南去了。 大胜利!石勒此时志得意满,这一番操作下来,既避开了中原主战场,又得以拓展了自身的势力,只可惜这么骚的操作,却无法对人说出口,人生真是寂寞啊。 其实他不寂寞,他身边就有一个人懂他。 张宾在君子营中冷眼旁观,他已经认定了石勒是自己的明主,既胸怀大志,又手段非常,值得追随。 只是,石勒毕竟太年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考虑到位。这次南下,并不是一着好棋,相反,其中蕴藏着极大的危险性,这种危险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石勒自己没看出来,但张宾这只狐狸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眼下还不到说的时候。石勒现在正在得意,自己上去泼冷水,他不会听的,反而会对我有芥蒂,我要等到他吃了亏、上了当、疼得血肉模糊的时候,再上去给他指引,他才会把我当神。 反正这一天不久就要到了,再等等吧。 石勒在南边用精湛的演技迷惑刘聪的时候,洛阳城里已经急翻了天了。

  • 一介老李

    一介老李 2018-08-12 13:05:49

    四征洛阳 九月,刘渊的陵墓建好,遗体下葬。 十月,匈奴汉国再次起兵,第四次征讨洛阳。 这是 四征洛阳 九月,刘渊的陵墓建好,遗体下葬。 十月,匈奴汉国再次起兵,第四次征讨洛阳。 这是刘聪即位后的首场战争,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不管怎么说,他的帝位得来的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需要用一场重大胜利来巩固自己的位子,而最好的胜利,无疑就是打下洛阳,灭亡晋朝。 父亲一生的志愿就是灭晋,只要自己能完成这一伟业,国内还有谁敢对自己说三道四? 怀着这样的心思,刘聪给这次的伐晋,准备了超豪华的阵容。 他征召在外作战的石勒、王弥回来,会同刘曜,发兵六万,进攻晋王朝。 他已经是皇帝了,不方便再亲自领军,于是,他给这支军队选了一个无可争议的新统帅。 并不是在才能上无可争议,而是在身份上无可争议。 他选的是自己的儿子,刘粲。 当年他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也干过这个岗位。 刘乂确实应该辞了“皇太弟”这个职务的,毕竟刘聪实际指定的接班人已经这么明显了。 匈奴大军再次沿着以往的进攻路线进发了,这条路,他们已经走过三次了,这一次,没人希望再向以前一样,又沿着老路灰溜溜的退回来。 他们一如既往的开了个好头,在弘农郡大败晋军,长驱直入洛川。在这里,匈奴大军分了兵,不再向前三次一样直扑洛阳,而是从洛阳的周围开始扫荡,一路由刘粲率领,会同刘曜、王弥,带着四万步骑,去清扫豫州,另一路则由石勒率领他自己的两万骑兵,去兖州捣烂晋朝的腹地。 之前石勒和王弥在洛阳东、南两个方向的捣乱式作战,让晋朝变得十分虚弱,这给刘聪提供了另外一种战略选择,所以这一次,他命令匈奴军队采取大迂回作战,先取四周,彻底断绝洛阳的援助之后,最后再来直捣黄龙。 他的战略意识有了长足的进步,应该说,这一手直接把晋王朝逼上了绝境。 不过这一次很奇怪,石勒的表现非常诡异。 分兵之后,石勒的第一个目标是仓垣,那里的镇守者是陈留太守王赞。 这是一个文人,生平是写诗的,还出过诗集,作品的质量相当不错,有五首诗留传后世。 但是,这个人从来没有担任过武职。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理论上石勒甚至不用自己动手,随便派个偏将,一鼓作气冲过去,两三下就清洁溜溜了。 而且仓垣是座小城,根本挡不住石勒的虎狼之师,上回他来打过一次,轻轻松松就斩杀了守将,攻破了城池。 但是这次,石勒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谨慎,他没有像上回那样打闪电战,军队一到就立即猛攻拔城,而是小心的将仓垣整个围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准备打持久战的样子。 然后,他被城里的王赞打败了。 被从来没打过仗、手里也没几个兵的王赞打败了。 王赞虽然在自己的处女战中就击败了天下闻名的猛将石勒,但他并没有开城门去追击败军,因为他在城头看到,后撤的石勒大军依旧军容整齐,刀枪蔽日,旌旗飘飘,完全不像是败退,更像是从容的行军。 石勒就这么从从容容的撤退到了文石津,在当地屯军休整。 他甚至还开辟了一些军田,像是打算就在这里长住下来,安安心心搞生产。 这时候,北边又来了一些故人。 晋王朝首都被进攻,王浚作为封疆大吏,而且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鲜卑朋友武力值超群,他不能不表示一下,于是再度借了鲜卑骑兵,派了一个叫王甲始的部将领军,到中原来意思一下,聊表心意。 只是王浚早已生出了异心,这就是表明一下态度给天下人看而已,当然不肯出太大的力气,他所派的这个王甲始,就是偏将中的偏将,酱油中的酱油。 在史书中能查到王甲始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这次的替王浚带兵巡游,而且巡游了一圈马上就回去了。可想而知,王甲始自身的知识水平、以及在王浚阵营中所处的地位,都是十分的不够档次的,才会被派出来执行这种鱼腩任务,而且这种任务都只执行过一次。 王甲始漫无目的的走到文石津北边,碰到了经过这里的匈奴汉国将领赵固,两军就很随便的打了一仗。 鲜卑骑兵到底天下无敌,虽然战略目标不明确,但打匈奴人的二流部队还是相当轻松。一仗下来,赵固被打败,逃离战场,王甲也没有去追。 而离战场不远的石勒听说了这场仗,居然立刻就放弃了营地,刚屯的田也不要了,带着部队往南边撤离。 这实在不是石勒的作风,他自从跟随汲桑起兵以来,就没有吃过几回败仗,更是从来没有不战而逃过。部将都觉得非常憋屈,王赞这种非主流敌人就不说了,明明一个冲击就能灭了他,却还要主动退走,就算是眼前数量不多的鲜卑骑兵,以石勒现在的军力,纵然麻烦一些,取胜也是大概率事件。 面对部将们的求战欲望,石勒却毫不解释,只一味的催促军队快撤。 这一撤就撤到了襄城,远远的离开了中原战场。 将领和谋臣们都不愿意再撤了,将领们面对这样的杂鱼对手,有充分的战而胜之的信心,冲去大砍一通,借他们的人头建功立业,才是他们想干的事情;谋臣深表赞同,劝谏说不能再退了,否则要军心不稳我的将军啊。 只有张宾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被史官评价为“算无遗策、机无虚发”的谋士,十分喜爱自己的职业,也立下志愿一定要在这个岗位上干出一番成绩来。但他自从投奔石勒之后,还从来没有献过什么特别牛的计策,因此也并不怎么受石勒的重视。 但是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谋士来说,最重要的是选择一个胸怀大志的主公,主公的志向决定了他施展的空间——他自忖才高何止八斗,绝不愿意在一个小军阀手下过此一生,他的偶像是张良,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汉高祖,才肯毫无保留的辅佐之。 看到石勒突然一反常态的表现,张宾的眼睛亮了,他终于确定,自己找到汉高祖了。 石勒的所作所为别人看不懂,但落在张宾这样智慧绝顶的人眼中,简直就跟明摆着一样。 所有的行为都是有动机的,石勒的行为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只要用一个动机去套一下,那他做的这些事情瞬间就都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了。 他在保存实力。 为了跟匈奴人分庭抗礼而保存实力。 所以他才会故意被王赞这样的小角色打败,所以他才会一路跑到文石津试图屯田,所以他才会看到鲜卑人的大旗就立马跑路,所以他才会有意无意的一路向南。 眼下洛阳周围已经成了一锅沸汤,晋王朝这次看起来在劫难逃。但是困兽犹斗,亦可噬人,晋军临死之前的最后反抗,一定力度惊人。 作为匈奴汉国的领军大将,理应勇敢的冲上去按住这头困兽,建立功勋伟业。但是,作为一个已经起了异心的野心家,这会儿就应该小心翼翼的把实力保存起来,不要被受伤的野兽咬伤,以备以后的自立门户。 这才是石勒的真实想法,他甚至考虑得更进一步,试图趁匈奴和晋王朝在中原搅成一团的时候,把周围的小鱼小虾吞并掉,增强自己的实力。所以他带着部队往南走,那里有不少起义的流民,此时还没有成气候,战斗力不强,吃掉他们很容易。 事实果然像石勒所想的那样,南边的流民起义不少,王如、侯脱、严嶷等首领,个个聚众数万,攻城掠地,好不威风,加起来人数远比石勒多得多。但他们在石勒亲手带出来的骑兵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而且石勒这人除了战斗力超强之外,为人还极度的阴险狡诈,做他的敌人,除了要防备他的正面进攻,还得时时提防他无处不在的阴谋诡计。这样一个人,显然不是几个流民首领能对付得了的。 虽然面对的是战斗力完全不值一提的流民,石勒也不肯老老实实的上阵对垒,而是利用流民首领之间的矛盾,一阵挑拨离间,将他们的阵营分化之后, 再轻松的各个击破。打了三仗,就吞并了侯脱和严嶷的部队,把最狡猾的王如赶到江南去了。 大胜利!石勒此时志得意满,这一番操作下来,既避开了中原主战场,又得以拓展了自身的势力,只可惜这么骚的操作,却无法对人说出口,人生真是寂寞啊。 其实他不寂寞,他身边就有一个人懂他。 张宾在君子营中冷眼旁观,他已经认定了石勒是自己的明主,既胸怀大志,又手段非常,值得追随。 只是,石勒毕竟太年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考虑到位。这次南下,并不是一着好棋,相反,其中蕴藏着极大的危险性,这种危险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石勒自己没看出来,但张宾这只狐狸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眼下还不到说的时候。石勒现在正在得意,自己上去泼冷水,他不会听的,反而会对我有芥蒂,我要等到他吃了亏、上了当、疼得血肉模糊的时候,再上去给他指引,他才会把我当神。 反正这一天不久就要到了,再等等吧。 石勒在南边用精湛的演技迷惑刘聪的时候,洛阳城里已经急翻了天了。 ... 胡不归304

    写得好!楼主加油(ง •̀_•́)ง

  • 你赖东东不错嘛

    你赖东东不错嘛 2018-08-12 13:24:06

    加油

  • 豆友182471084

    豆友182471084 2018-08-12 17:02:23

    何时续

  • Moon

    Moon (挖了蘑菇立死) 2018-08-12 17:45:43

    不吃不喝追了一个下午,楼主太棒啦!

  • Reaper

    Reaper (生活是这样子) 2018-08-12 20:24:07

    真是太好看了 一口气看完 并且,在里面看到了《九州缥缈录》很多角色的影子 主要是威武王阵营里的那些人

  • 关莫切

    关莫切 2018-08-12 20:42:38

    一天看一段。。煎熬。。

  • M叔

    M叔 2018-08-12 21:58:39

    沙发收藏慢慢欣赏

  • Hornacek

    Hornacek (失眠患者) 2018-08-12 22:33:29

    楼主,我都看完了,还更吗🤣

  • 爬山好累

    爬山好累 2018-08-13 00:19:31

    这有书吗?想买一本看看

  • 春灯公子

    春灯公子 (不过天地间一芥子) 2018-08-13 00:35:42

    燃爆!!!

  • 放学以后

    放学以后 2018-08-13 03:15:59

    写的好,看的真的爽。

  • Moon

    Moon (挖了蘑菇立死) 2018-08-13 07:54:06

    楼主是日更吗?

  • daye232

    daye232 2018-08-13 10:04:52

    民族融合最好的方式还是经商与杂居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3 10:23:40

    这有书吗?想买一本看看 这有书吗?想买一本看看 爬山好累

    木有啊,刚开始写,写好了希望有出版的机会。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3 10:24:30

    楼主是日更吗? 楼主是日更吗? Moon

    嗨呀嗨呀,每天要上班,希望能保持日更

  • 了却君王天下事

    了却君王天下事 2018-08-13 11:53:12

    楼主加油,太好看了。

  • Moon

    Moon (挖了蘑菇立死) 2018-08-13 13:39:39

    嗨呀嗨呀,每天要上班,希望能保持日更 嗨呀嗨呀,每天要上班,希望能保持日更 胡不归304

    刚刚看了你2013,2014年的那几篇的日记,感觉你的文笔啊,文章里的思想啊,都有了质的飞跃哇⊙▽⊙ 楼主加油,看好你哟

  • 大白白

    大白白 2018-08-13 14:04:16

    非常精彩,很喜欢作者的文风,希望能出书。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3 14:29:57

    刚刚看了你2013,2014年的那几篇的日记,感觉你的文笔啊,文章里的思想啊,都有了质的飞跃哇⊙▽ 刚刚看了你2013,2014年的那几篇的日记,感觉你的文笔啊,文章里的思想啊,都有了质的飞跃哇⊙▽⊙ 楼主加油,看好你哟 ... Moon

    我长大了嘛

  • 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2018-08-13 17:04:40

    太好看了 更新啊 大哥

  • Moon

    Moon (挖了蘑菇立死) 2018-08-13 18:57:05

    我长大了嘛 我长大了嘛 胡不归304

    成长的烦恼(๑• . •๑)

  • Reaper

    Reaper (生活是这样子) 2018-08-13 20:47:18

    很久没有追文看了,楼主加油,日日更新哟!看得停不下来

  • 新西兰崖街日记

    新西兰崖街日记 2018-08-14 07:14:02

    先生对中国畸形的官场、职场、生意场看的是非常透彻,借古讽今又借今喻古。功课十足,文笔流畅,精彩精彩!期待原生IP变现,祝先生发财!

  • 璐璐

    璐璐 2018-08-14 09:05:22

    啥子顺序哦,看晕了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4 09:12:17

    啥子顺序哦,看晕了 啥子顺序哦,看晕了 璐璐

    前面框里的部分,是被豆瓣抓取的点赞数比较多的回复。 跳过这一部分,你就会惊喜的发现,顺序对了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4 11:37:50

    拒绝了周馥的迁都提议之后,司马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自己的小舅子、住在周馥隔壁的淮南太守裴硕去袭击周馥。周馥倒是打赢了,可是司马越再次增兵,还是不依不饶的打败了他。 周馥兵败被俘,活活气死,司马越终于解决了想解决问题的人。 但是问题依然在啊,匈奴人还在洛阳四周自由的游荡,一点点的蚕食晋王朝在中原大地上所剩不多的力量。 司马越虽然又一次在内战中打败了所有人,但他不瞎,看得到局势在一天天的恶化,再这么无所作为下去,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困死在洛阳,要么被匈奴人抓到手里,任意揉捏。 这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想拒绝形势给他安排的命运。 在迷茫了很久之后,他决定有所行动了。 司马越不愧是外战的超级外行,他的行动,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懂。 包括他自己。 他决定带着洛阳城内的兵,出去主动找匈奴人决战。 应该说,这并不是一个最坏的决定,坐在洛阳城里等,结局肯定是活活困死,最后让匈奴人兵不刃血的上来捡便宜,倒不如冲出去,找匈奴人拼上一场,万一打赢了,还有几分生的希望。 不过,司马越会用他的行动来证明,他就是有能力,把一件明明不是那么绝望的事情,生生的推进深渊的最底层。 晋怀帝听到司马越的汇报,简直要疯了:你要走就走好了,我不拦你。可你要把城里绝大多数的兵力都带走,这是几个意思?军队要保卫的是你还是我?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他半是哀求半是恼怒的请司马越不要这么干:“朝廷社稷,都系于东海王你一身,你怎么能跑到外面,把洛阳这个根本都不要了呢?” 司马越说:“我出去打赢了就能重振国威,总比坐在城里等死好。” 他也知道待在城里是等死,可偏偏就把皇帝留在了城里。 晋怀帝恨不得从这个本家叔叔身上咬块肉下来,被留在城内的文武百官也是。 可是没办法,现在城内司马越拳头最硬,他是话事的。 十一月,司马越带着仅剩的四万主力晋军,从洛阳城内开拔而出。 他虽然不顾反对,态度坚决的领军离城,但是他的内心,其实是万分迷茫和恐惧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是想离开洛阳城这个架在火上的是非之地,远远的躲开匈奴人的兵锋,但你也不能说他真的就是一心想逃,因为他把自己的王妃和世子都留在了洛阳城里; 他说自己是想出城去寻找匈奴人决战,但是又带上了大批的王公贵胄,那个卖牛明志、誓要留守洛阳的王衍也在里面。带着这样一批累赘,怎么也不像是去打仗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资质平庸的王爷,正是这种平庸才让他笑到了最后:八王之乱中,有能力、有野心的王爷都早早的拔刀冲进了战场,也早早的丢掉了性命,让他出来捡了果子。 出城之后,他这种矛盾的心态到了极致。城外天宽地广,哪里都是路,不像困在城里的时候,只有往外跑一条道,现在有得选择了,但是以他的才略,他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迷茫之下,他带着军队先漫无目的的游荡到了附近的许昌,然后又漫无目的的到了附近的项城,就这么住了下来。 国家危急存亡之际,最需要力挽狂澜的大才,但掌舵的,却偏偏是一个人下之资的东海王,他疲惫、绝望、崩溃,也连带着这个国家疲惫、绝望、崩溃,最终毁掉一切。 千万不要跟着一个能力高于位置的领导,他会害死你的。 司马越带走了满朝公卿和晋军主力,他一离开,洛阳基本上就是无政府状态了。 当然,司马越并不蠢,他也知道留下一队基本的武装,来监视皇帝,顺便维持城内的治安。不过他没有考虑到,连他自己都跑了,留下来的这队人,怎么还可能有心思工作? 他留下来的这个人,叫何伦,官拜右卫将军,其实就是个联防队长。不过洛阳精锐尽出,现在这个小队长手里反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可以说是洛阳实际上的土皇帝了。 这个土皇帝眼界不高,反正已经没有希望,只等匈奴人杀过来,然后大家一起死了,那不如死得快乐一点,把之前从来不敢干的事情先干一遍。 他最想干的事情,是抢劫。 抢劫剩下来没走的达官贵人。 这很正常,当失去秩序之后,你会不会也想蹂躏一把平时根本不敢直视的那些人? 反正何伦是很想的,而且他不只敢想,还敢干。 何伦派出了本来用来维持城内秩序的士兵,伪装成强盗,把看不爽的大官们抢了个遍,太子舍人刘白、御史中丞温畿、右将军杜育等人先后成为他的工作对象,刘白因为一向和司马越不对付,何伦抢完他之后,顺便免费赠送了他一刀,送他上了西天。 抢过一轮官员们之后,何伦的境界有所提升,决定将客户的档次升个级,于是把晋怀帝的两个姐姐,两个正牌公主都抢了。 因为何伦辛勤的工作,这队本来用来维稳的兵,很快将洛阳城内搅得天翻地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秩序全崩溃掉了,到处都是抢劫杀人的现场。各个大户都在府前挖了战壕,组织家丁奴仆保卫家园,每天都有白刃战。 连皇宫都不能幸免,皇帝居住的内殿虽然还没什么动静,但外殿也加入了这场刺激的互砍运动,皇宫里尸骸交错。 作为洛阳城的主人,尽管是名义上的,看到自己的皇城被家奴凌辱成这个样子,你猜晋怀帝会怎么想? 毫无疑问,他想一口咬死司马越。 司马越一直在洛阳周围游荡,晋怀帝原本还不敢有什么动作。但是何伦超强的抢劫激情,让他无法再忍受下去了。自己的姐姐都被他抢了,再忍,恐怕就要抢到自己头上来了。 晋怀帝是个聪明人,知道斗争要抓主要矛盾,并没有跟何伦纠缠:就算打掉了何伦,司马越完全可以再派一个人过来。 他决定直接解决根源:找人做掉司马越。 这是笔超级大业务,敢接单的人不多。 司马越虽然自身水平差到人神共愤,但他好歹是晋朝的摄政王,无论是谁,要扯旗跟他对干,都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天下有这个斤两的人不多,晋怀帝一眼望过去,只看到两个:王浚和苟晞。 王浚是不用指望了,他是有实力,但不听话,之前就趁洛阳被围、朝廷自顾不暇的时候,霸占了不属于他管辖的幽州,图谋不轨的意图非常明显,就差挂块牌子,另立一个中央了,此时看到朝廷内讧,他百分百会兴高采烈的嗑着瓜子在旁边看热闹。让他出兵不是不可能,但肯定不会是帮晋怀帝打司马越,而是在朝廷打到两败俱伤之后,他派人来摘果子。 至于苟晞嘛,晋怀帝倒是眼前一亮。 并不是因为苟晞对皇权有多么忠诚,而是苟晞现在正恨司马越恨到入骨。 这两个人本来也是如胶似漆过的。 苟晞讨平汲桑后,司马越看到他的军事能力恐怖如斯,想大力的笼络他,还和他拜了把子,结为异姓兄弟。 不过越是没本事的人,就越是会猜忌。敏感多汁的司马越,没过多久就开始防范自己的义弟,把苟晞从老巢兖州调出来,改任青州刺史,不给他培植势力的机会,空出来的兖州牧一职则由自己亲自担任。 这就相当于你的朋友把你从家里赶出来,让你去住宾馆,并且还占了你的房子,你还会不会认这个朋友? 苟晞公开表示此仇不报非君子,明着跟司马越打过多次嘴仗。司马越身为天下至尊,面子第一重要,一恼火起来,也顾不得结拜的时候叫过人家小甜甜了,立马翻脸无情,利用政治权力一再的打击苟晞,弄得双方势同水火。只是苟晞手里有兵,所以还没有被司马越害死。 所以说,在无能又多疑的领导手下办事,真的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晋怀帝当即拍板,这笔订单就交给他了。 原本苟晞本身未必看得上这个主顾。他虽然老是被司马越整,但一直盘踞青州,势力发展得很快,也是一方土皇帝了。现在贫穷的真皇帝要把他推到前台来对抗司马越,又拿不出什么筹码,尽管他跟司马越不共戴天,但从自身利益考虑,他也未必会接这个招。 不过老天帮了晋怀帝,现在苟晞家里遭灾了,他也需要一个盟友。 给苟晞带来灾祸的,是王弥派到青州去发展业务的曹嶷。 曹嶷远不是苟晞的对手,跟苟晞对战过几次,每次都被打得稀里哗啦,靠跑得快才屡次捡回一条命。不过这人百折不挠,从不言败,每次队伍被打散,他都能站起来重新收拾残军,发展发展之后再跟苟晞对打。 韧者无敌,最后老天终于帮了他一次,在有一回他又扯起了队伍,跟苟晞两军对垒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而且这股妖风,偏偏是对着苟晞的阵地吹的! 古时候打仗,战场上的天象很重要,有时候帅旗没系紧,掉下来了,也会让军心不稳。在关键时刻来这么一阵风,苟晞的军队目不能视之下,立即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帮助对方,军心大溃,只想抓紧时间逃跑,躲开老天的惩罚。而曹嶷军则觉得有神在背后撑腰,人心大振。 士气相差到这种程度,苟晞再能打也没用了,被曹嶷一战打到彻底崩溃,连收拾残局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几千胆颤心惊的人马,让曹嶷顶着屁股赶出了青州,现在正在山东和河南之间流浪,慢慢恢复元气,特别需要人帮忙。 晋怀帝,就是能帮他加速恢复的人。 晋怀帝虽然手头上没有实力,但是他是皇帝啊,只要这个身份在,他想给别人一点好处,还是轻而易举的。 晋怀帝任命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军事,也就是说,晋朝在天下各州的大部分兵马,苟晞都可以调遣了。 这当然只是名义上的,现在晋怀帝自身难保,对各州已经没什么控制力了。不过有了这个任命,苟晞就有拥有了大义的名份,可以在各地堂而皇之的募兵、筹粮,作用非常之大。 人情是需要有来有往的,捡到大便宜的苟晞立即投桃报李,用新官职传檄天下,称要“诛国贼,尊王室”,痛斥司马越的大逆不道。 好了,达成一致了,可以交易了。

  • 平常心

    平常心 2018-08-14 12:01:38

    不错

  • 浪味仙

    浪味仙 2018-08-14 13:35:34

    马克,真的太好看了。文笔也喜欢。最近正愁了解五胡乱华没有切入点

  • Born Ready

    Born Ready 2018-08-14 13:56:17

    马克思主义马克

  • 我们都爱夏天❤️

    我们都爱夏天❤️ 2018-08-14 14:11:10

    太好看了,楼主快出书~等更新

  • 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2018-08-14 15:05:46

    楼主 加油啊 你要火

  • 塞琳

    塞琳 2018-08-14 18:16:07

    我也是,午休都在看,欲罢不能,本身南北朝时期就是中国历史上军阀混战,王朝易主特别频繁的时期,也有好多奇葩的人奇葩的事,。楼主时不时的上帝视角也很好玩啊😊期待更新

  • 放学以后

    放学以后 2018-08-14 19:29:40

    bd

  • 军军

    军军 2018-08-14 19:34:07

    车都不练了,就看你就看你

  • 羲扬

    羲扬 2018-08-14 21:58:03

    不知道作者怎么写冉闵呢,还有《屠胡令》,会写成民族英雄还是破坏民族团结的刽子手。

  • 爱谈天的软骨头

    爱谈天的软骨头 (把浮躁的生活当作成长) 2018-08-14 23:43:16

    他们进来以后汉化啊 然后汉人胡化 这就是民族融合 虽然过程血腥残酷 最后的隋唐王朝是有着很明显的北朝时期的精神面貌 又有着南朝的文化积淀

  • [已注销]

    [已注销] 2018-08-14 23:47:51

    木有啊,刚开始写,写好了希望有出版的机会。 木有啊,刚开始写,写好了希望有出版的机会。 胡不归304

    [内容不可见]

  • 长日留痕

    长日留痕 2018-08-15 11:16:32

    太好看了,支持楼主~

  • 胡不归304

    胡不归304 楼主 2018-08-15 11:26:59

    晋怀帝收到苟晞的表态,立即给他发去密诏,授予他讨伐司马越的权力--因为天下大乱,洛阳和苟晞之间隔着犬牙交错的各方势力,有匈奴人、有司马越、有各个拥兵自立的军阀,苟晞过来需要很久,所以晋怀帝并没有诏告天下,而是用的密诏这一非主流方式,否则的话他会很惨:司马越正待在项城,离洛阳很近,而且道路畅通,如果晋怀帝公布自己的意图的话,司马越绝对可以比苟晞先到洛阳,把皇帝抓起来一番蹂躏。所以他只能秘密的通知苟晞,打一个时间差。 晋怀帝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啊,他忘了当年司马越是如何三下五除二的剪除掉自己的势力的,风范堪称内战超级强者。虽然司马越现在不在洛阳了,但想在他这样一个内战专家的眼皮底下算计他,晋怀帝还是太嫩了些。 大阴谋家司马越此生最后一次展现了他的所长,一发现皇帝和苟晞之间异常的联动,这个一辈子疑神疑鬼的小心眼顿时嗅到了味道,于是派出了游骑在成皋守着,这里是洛阳和苟晞之间的必经之路,如果晋怀帝和苟晞之间有文书来往,一定会从这里过。 他猜对了,他截获了晋怀帝的密诏。这份晋怀帝讨伐他的命令,第一个读者就是他。 他证明了,自己是这个时代排名第一的阴谋家,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仅仅是远远的听闻两个敌人的一些举动,就能判断出他们在背后的算计,并且极其精准的实施了定点打击,掐断了敌人之间的联系。 但是,也就这样了。 随后,司马越又展现出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外战的超级外行。 查明了这件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事情之后,他的应对方法,实在是让人目瞪口呆,哪怕是条只有最简单应激反应的草履虫,靠着自然反应,只怕也会比他做得好些: 他也传檄天下,给各州发去了文书,表示要声讨苟晞,然后派自己的大舅子去讨伐苟晞。 这是他的全部应对举措。 对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真正的幕后黑手、到目前为止还控制着整件事情走向的晋怀帝,他没做任何措施。 晋怀帝的意志推动了这次事件,只要改变他的意志,就可以把这场灾祸消弥于无形:司马越所在的项城,离洛阳不到一百里,骑兵一天可至,如果派一支军队赶回洛阳,将晋怀帝控制在手里,让皇帝诏告天下,剥夺苟晞的官职,让苟晞没有了大义名分,他还能翻起什么浪来?除了继续流浪,他还能干什么? 如果再狠辣一点,让皇帝再下一道诏书,命令天下各州反过来讨伐苟晞呢? 当然,各个都督未必会奉命,但是这样做,对司马越有几个明显的好处: 第一,苟晞这个潜在的敌人,没了皇命在身,而且还成了各州名义上的征讨目标,他就算不死,也再没机会发展壮大了; 第二,让天下各个军阀看到了皇帝的软弱,自己对朝廷的掌控力依旧强大,想挑战自己的,还得再掂量掂量; 第三,苟晞是当世名将,当年一个人就像赶鸡一样赶王弥和石勒,现在正是他元气大伤的时候,远非全盛时期可比,在皇命之下,说不定就有哪个想吞并他的刺史、都督之流,敢上去捅他一下,趁他病要他命,帮自己了结这个敌人。不然以苟晞之才,又对自己恨之入骨,要是他恢复过来,绝对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可惜,司马越放弃了裁判的位置,而选择下场跟苟晞打擂台赛。明明有皇帝这个BUG在手还要这么干,除了蠢,实在想不到其它的原因了。 晋朝由这个人权掌,实在是汉人的大不幸。 苟晞比他精明得多,虽然没有拿到密诏,但之前跟晋怀帝多次通书,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现在看到司马越居然先一步讨伐他,立刻知道事情穿帮了,于是毫不停留,立即起兵讨伐他。 没人能在战场上小看苟晞。 即使是只剩残兵的苟晞也不行。 司马越的大舅子还在路上慢悠悠的走,苟晞已经领着自己剩下的几千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干,先去攻打身边的河南尹潘滔--这个潘滔是司马越的心腹,当年就是他建议把苟晞从兖州调走的,后来又多次向司马越进言,对苟晞不利,属于苟晞第二个想掐死的对象,第一个当然是司马越。 其实都算不上攻打,苟晞简直是去捉人的。 听到苟晞来了,潘滔连抵抗一下的心思都没有,连夜就弃城逃跑了。 苟晞毫不费力的拿下了城池,可惜没能抓到老仇人,于是迁怒于其它喽罗,把抓到的尚书刘曾、侍中程延都斩首示众。然后整军秣马,准备跟司马越派来的军队决一死战。 人有时候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此时天下已经残破不堪,匈奴人就在洛阳周围虎视眈眈,等着要晋朝的命。而志在全盘接收晋朝的匈奴汉国,在灭晋之后,必然也不会放过这些割据一方的军阀,但这些晋朝的大臣,在外敌已经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却仍然想的是内斗,先和自己的政敌争个你死我活,全然不管无论谁输谁赢,也不过是死在自己人手上和死在外敌手上的区别。 权力能让人变成瞎子,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明天的变化。 司马越,这个晋王朝最大的瞎子,很幸运的提前闭上了眼,没有等到匈奴人的刀砍下他头颅的那一刻。 他也不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三月,内忧外患、积忧成疾的东海王司马越,在项城病死。 以他对晋朝、对汉民族犯下的罪行,能够安稳的病死在床上,实在是太幸运了。 他全方位的展示了,一个最糟糕的领导是什么样子: 他有旺盛的权力欲,这让他总是把自己放在国家之上,所有行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证自己能够掌权; 他有高超的政治斗争手腕,请注意,仅仅是手腕而已,他缺乏与之配套的视野和格局。这样带来的结果是,他没有政治家应有的大目标,一切的手腕只用在了维护权力上,其它人要么成为他的奴隶,要么成为他的敌人,而不会成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共同奋斗的盟友和伙伴,连苟晞这样原本已经为他所用的人才,都被他生生的逼到了对立面。他的手腕只能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破坏,而不能转成开拓和建设。 他的能力极度平庸,可以说,除了政治斗争之外,其它方面均保留在小学生水准,不管是治国、整军还是用人,都是如此。拥有一个这样的领导,实在一种福气:敌人的福气,因为他会帮着敌人来打败自己的国家。 他上台的时候,晋朝对北方的异族还保有优势,匈奴人刘渊还只能占据半个并州,羯人石勒还在被晋军当作奴隶卖来卖去,但就在他掌握权力的短短几年之内,就让晋朝四分五裂,各个割据势力不断涌现,北方的胡人势力大涨,将汉民族拖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甚至他死了,还要让自己的国家、整个民族的精英给自己陪葬--随着他的死亡,整个晋朝分崩离析,一场巨大的浩劫即将发生。 这样一个人,居然可以死在床上。 不过历史会补上自己的缺憾,不久之后,他的遗体将被挫骨扬灰,他的子孙后代将被斩尽杀绝。 而且历史十分开玩笑的,选择了一个胡人来完成这个任务。 石勒。 司马越死的时候,石勒刚刚攻陷了许昌。 许昌,就在项城的附近,相距不到三百里。 司马越一死,项城顿时乱成一团。 司马越虽然是个昏庸至极的糊涂蛋,做的决策往往是挑最坏的路来走,但他好歹还能做决策。 他一死,就没人能做决策了。 或者说,他的继任者,根本就不会拿主意。 王衍,这个天下第一名士,拥有着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清名,也有着任何人都比不过的无能。 和他比起来,司马越简直都是一代名主。 王衍的名声,都是靠清谈得来的,就是摇着扇子、嗑着五石散、说着空洞无边的哲理、禅理之类的胡话,谁说得别人听不懂谁就赢了。王衍是名士当中最大的赢家,他的清谈,只怕连他自己都听不懂。 这样一个人,一辈子就靠胡说八道活着,类似于今天的各种“大师”。但是,就因为他名气大,所以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在司马越死后,大家公推他继任元帅。 以嘴为生的人,做实事往往是不行的,王衍非常难得的一点是,他对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认识,所以当这顶元帅帽子扣过来的时候,他连连推托,不敢接受。 可是他不接受,别人也不傻,现在局势已经危急成这个样子,上台就要面对匈奴人的铁骑和马刀,谁敢说自己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真有能力的,早就被司马越清洗掉了,此时留在项城的,都是一群毫无主见的傻子罢了。 王衍推来推去,没有一个人敢接受这个位子。 可惜庙堂之上,一群朽木为官。 巍巍大汉的勇武血性,至于算是完全断绝。 没人敢接位,但是这么多人,总是要找点事情做的。于是王衍考虑了一下,从自己平时最擅长谈论的天理人伦里,找了一件事出来: “我们去给东海王送葬吧。” 这个提议,毁掉了西晋最后的希望。

  • 豆友149226197

    豆友149226197 2018-08-15 16:51:05

    [内容不可见]

  • 豆友149226197

    豆友149226197 2018-08-15 17:18:06

    [内容不可见]

  • 豆友149226197

    豆友149226197 2018-08-15 17:3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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